他发现,箬箬离开家之后,就去了闽江河上游的位置,之后的位置便固定在了闽江河上游的桥上。
    箬箬去那里干什么?
    因为江箬手机关机了,江洲根本就不能确定,她是在闽江河上游关机的,还是说她现在还在那里。
    江洲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江淮打,便第一时间赶往了闽江河上游。
    他赶过去之后,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距离箬箬最终定位不远处的河边,明显是在讨论着什么。
    江洲往人群那边走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箱子躺在岸上,只是那个箱子看上去湿淋淋的,还在往地上滴水。
    江洲更慌了,他拉住一个中年大叔,手指颤抖的指着地上的箱子,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叔立即道:“二十多分钟之前,一个小姑娘想不开跳河了,然后一个小伙子也跟着跳了下去,这个箱子因为被树枝挂住搁浅了,就被人捞了起来。”
    江洲面色剧变:“那……那她人呢?救起来了对不对?”
    大叔摇头,“这儿可是闽江河水流最急的位置,会水的人都不敢来这里游泳,那小姑娘一看就不会水,跳下去之后肯定是九死一生,虽然有人及时报了警,但我觉得生还的几率应该不大。”
    江洲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突然就倒了下去,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呼,热心群众迅速掏出手机拨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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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止了江洲想要跟着自己的行为之后,封韵就很冷静的走出医院,她开车回到了家里,该吃饭吃饭,该洗澡洗澡。
    封韵知道,自己如今的这些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自己已经疯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疯,她现在清醒得很,她就只是不想让江淮好过而已。
    她根本不怕江淮狗急跳墙,如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自己被江淮杀死罢了。
    可如果自己自己真的被江淮杀死了,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哪怕他对自己这个女儿再失望,也不可能任由江淮逍遥法外。
    就像自己,明明已经对阿洲失望到了极点,却没办法像伤害江淮一样去伤害他。
    可如果江淮不敢鱼死网破,那他就一直这样受着吧,毕竟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洗漱之后,封韵便拿出手机编辑稿子发微博,然后再顺便买了个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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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家的饭厅里,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
    因为封老爷子心情不痛快,所以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连一向最活跃的封柏,也都只是默默的埋着脑袋吃饭。
    吃饭的途中,封家大爷封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脸色,便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三分钟之后,封远回到了饭厅,他看着老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封老爷子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更来气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被老爷子当着小辈的面训斥了,封远也没觉得尴尬,他迟疑片刻,才开口道:“小妹她……买了热搜,想把江淮所做的那些事情爆出去。”
    封老爷子一愣,“什么玩意儿?”
    封远将手机递过去,那上面是封韵所发的微博页面,但目前只有她那几个好友发表了评论,冲上热搜是根本不可能的。
    封韵给了钱去买热搜,却没溅起水花,自然是因为那边封家的态度不明朗,那边不想得罪人罢了。
    封老爷子大致浏览了那条微博,胸膛又开始起伏不定,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将手机扔在桌子上,“那个蠢货早就不是封家的人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封远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子不打算阻止封韵的行为,哪怕这件事情之后,外面肯定会有很多人看封家的笑话,老爷子也一点也不在乎。
    他不想让老爷子堵心,便拿了手机出去处理这件事情。
    封老爷子继续安安静静的吃饭,等大家都吃了晚饭,他便把江蓠叫到自己的书房。
    沉默许久之后,封老爷子才开口道:“小江蓠,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可……可我不能完全不管她,你会生外公的气吗?”
    他很早之前就被那个蠢货伤透了心,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做不到完全不管她。
    可外孙女肯定是恨她的,毕竟那个蠢货之前为了养女来逼迫亲生女儿捐肾,小江蓠哪怕一辈子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
    他现在只担心,小江蓠会因为自己去管那个蠢货,就对自己这个外公生分了。
    江蓠自然知道外公在担心什么,她笑着道:“我不会生气的,我……”
    “只要你别勉强小梨子原谅那些不值得原谅的人,她就不会生气。”
    封岂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打断了江蓠想要说的话。
    封老爷子皱眉看封岂,“谁告诉你我要勉强她原谅那个蠢货?”
    封岂垂眸与封老爷子对视,“你现在是没有勉强她,可如果封韵之后又来求你呢?”
    “她之前作出那样的事情,还有脸来求我?就算她来求我,我也不可能勉强小江蓠的,这点用不着你来担心。”封老爷子气势十足。
    “她好端端的来求你,你自然不会答应,可如果她得了抑郁症,或者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你也不会勉强小梨子吗?”封岂追问。
    江蓠想要说话,封岂却像是提前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立即用眼神制止了她。
    见封老爷子保持沉默,封岂便继续道:“我只希望您能够记住,不管封韵的结局如何,那都是她咎由自取,您可以选择原谅那个伤害过您的女儿,但您没有立场说服小梨子,让她原谅一个逼她给别人捐肾的母亲。”
    封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些道理,不用你来和我说,我也不可能会勉强小江蓠去原谅那个蠢货的。”
    至于刚刚保持沉默,不过是因为想到那个蠢货的精神状态可能会出问题,觉得心情复杂罢了。
    封岂却觉得,老爷子现在说不勉强小梨子,不过是因为封韵的精神还没出问题而已。
    他看着老爷子,继续道:“小梨子刚回家的时候,江家人根本就没打算认她,若不是因为之前的跳楼事件上了热搜,封松和封柏也不会发现她,我们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
    如果我们真的没将她接回来,等江箬发病的时候,江家的所有人都会逼她捐肾,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小梨子真的能抵挡得住江家人的软硬兼施吗?”
    江蓠抬头看着小舅舅,听见他一字一句的质问外公,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小舅舅假设的这些场景,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却正好是书中原主所经历的一切,而且原主比小舅舅想象中的还要惨,她被车子撞到之后,慢慢等待死亡的过程,该有多难受多痛苦啊!
    若是在那本书里,小舅舅也发现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的处境,她就绝对不可能是这个下场的。
    而此时江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小舅舅知道江洲在算计自己的肾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行动,去收拾江洲,而是在等着江家那边的行动。
    那时候她只觉得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也很无聊,却没有想到,小舅舅早就已经在替自己做打算了。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在等封女士的选择吧!
    封女士选择为了江洲来找自己给江箬捐肾,是外公亲眼所见的,在这种情况下,外公就再也没有立场劝自己原谅封女士了。
    封岂那些质问的话,让封老爷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一旦想到封岂假设的那种场景,他心中的怒气就根本压制不住。
    最终,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勉强小江蓠,永远都不会。”
    江蓠想要安慰外公几句,封岂却第一时间将她拉了出去,站在院子外,封岂轻声道:“你外公现在心情不好,咱们说再多都没有用,还是让他自己想明白吧!”
    江蓠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小舅舅温和的笑容,突然就破防了。
    她忍不住一头扎进怀里,闷声闷气的问:“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歪打正着,对不对?”
    小舅舅应该是早就知道江箬是江淮的亲生的女儿了,可为了自己,他一直都没说出来。
    抱住封岂之后,江蓠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感动而哭,还是因为原主的结局而哭。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封岂略微有些无措,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抚摸轻轻去拍外甥女的脑袋,“嗯,不是歪打正着,我就是觉得,伤害过你的人都不值得原谅罢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小梨子原谅封韵,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
    猜想得到证实,江蓠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封岂的怀里起来,小声道:“我刚刚没哭,就是……就是……”
    江蓠“就是”不出来了,封岂也不去追问。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纸巾,替江蓠将眼泪擦拭干净,然后笑着道:“嗯,你没哭,只不过是在小舅舅的衣服上画了一幅地图而已。”
    江蓠这才注意到小舅舅衬衣上那团明显的水渍,一时之间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嗯,她不能觉得尴尬。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小舅舅。
    封岂伸手揉了揉她的丸子头,“快回去了,明天不是还要赴宴嘛,早点休息吧,别到时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过去,让别人以为咱们封家在偷偷养大熊猫。”
    江蓠:……
    第89章
    江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滩之上,她眼珠子缓缓转动,就发现白果林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江箬的声音听上去特别虚弱。
    白果林立即摇头,“不,不会,你……你不会死的,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箬从石滩上起身,发出阵阵咳嗽声,紧接着便吐了好几口水出来。
    吐出部分积水之后,江箬的脑子渐渐变得清醒了起来,也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从江家离开之后上了出租车,她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鬼使神差的就和出租车司机说,让他将自己送到闽江河水流最湍急的位置。
    到达目的地之后,她便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湍急的水流发呆。
    司机似乎是意识到了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便问:“这里风挺大的,又没什么风景可看,你来这里干嘛啊?”
    江箬轻声回道:“我是来这里等人的,你不用管我。”
    听她这么说,司机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坐在车里观察了她挺长的时间。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司机见她真的像是在等人的样子,便将车子开走了。
    司机不知道的时候,在那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江箬一直在思考,她以后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现在她已经没有家了,爸爸让她远走高飞,不要再与任何人联系,妈妈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恨她,哥哥更不可能再理她了。
    明明天大地大,可这世上似乎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在那个时候,江箬仿佛感觉到有两个小人在她的脑子里打架。
    一个小人告诉她: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做错事情的人并不是你,你不应该为了父母的错误买单,你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另一个小人却告诉她: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你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而已,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你的死活,就算是你选择苟延残喘的活着,也永远离不开做透析,而且不会再有人陪你去做透析了,你永远都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最终,第二个小人战胜了第一个小人,她选择拖着那个装满玩偶的箱子跳进了河里。
    因为身体的原因,江箬并没有学过游泳,当河水灌进她的嘴巴和鼻子里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开始挣扎,手里的箱子也因为挣扎而被她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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