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杨善终被我奇异的目光刺到,眉梢紧密的防线泄露出一丝破裂。
    于是这点破裂便成为燎原的火焰,烧得他瞳孔中的柔和春水化作滚烫的沸水,径直泼进心灵深处,使得他清俊优雅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秒。
    “你懂爱情吗?和那个冯悦然一样,以欺压耍诈作为毕生乐趣。”
    人与人的叁观不同,我无谓同无足轻重的人争论到底。
    “是是是,”
    摆了摆手,我冲他点头:“你说的都对,我不懂爱情,我是个坏女人,那眼高于顶的纪随流怎么会对我动心?”
    “你没必要搪塞我,我比纪随流年长,能力经验超过他不少,他能不能顺当继承凝赫还是个未知数。最重要的,论对你哥哥的了解,他不如我多了。”
    杨善终一顿,见我探知欲被挑起,主动权回到到他这边,浑身竖起的应激的刺缓缓褪了下去,“祁岁知未必相信纪随流,却愿意相信我。”
    “你和祁岁知是什么关系?”
    在知晓心思的人面前,我懒得再去哥哥长哥哥短的营造感情修复、重归于好的假象,手指拂过佩尔朱克丝绒般的花瓣,淡淡问道。
    “他高中去美国做交换生的时候,经常和朋友去酒吧,我恰好在那里勤工俭学,遇见几次性格相投就认识了,后面进入卓承也是他私下帮我运作的。”
    这么简单?
    祁岁知会因为一个朋友做到这个份上?
    又或者,他凭什么这么相信一个所谓的朋友?
    我并不开口,半眯起的眼底疑虑昭然若揭,杨善终又往下说:“有一次不知是什么事,他一个人跑出来喝得烂醉如泥,我没办法,把他带回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母亲跟我说起纪家事情的时候,恰好被醒过来的他听到了。”
    “你哥哥对我坦白了身份,承诺要帮我的忙。我问为什么,他说父亲偏爱同母异父的妹妹,将他养大成人,只为当做管理集团的工具,他不甘心。”
    祁岁知隐忍多年,好不容易碰到命运相近的人,自己手里同时掌握着他的天大秘密,两相交换,所以才会把压抑在心中的不满和屈辱通通说出来吧。
    “可你为什么又背叛祁岁知来向我求合作呢?”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杨善终突然恨恨盯着我“因为祁岁知变了啊。”
    “你离家出走的日子里,你们的祖母派人找过他,让他把你带回来,准备和纪家的订婚仪式,我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或许是承受能力变强了吧。
    经历过大悲大喜,他接下来要说明的事情,仅仅叫我的心有了须臾之间的起伏,而并不会像以前那般得知遭到家人算计,痛苦不堪,落泪茫然。
    “祁岁知痛恨你,不会给你来自卓承的任何助力,而你并不将纪随流放在心上,又与他性格相反,结婚后难免成为一对怨偶。纪随流冷漠,却重感情,他一心一意喜欢你,在家庭和事业中心力交瘁、分身乏术,我才有机会上位。”
    “明明最初计划得很好,我得到权力保护自己和母亲,拥有和冯悦然抗衡的实力,他解决掉你这个累赘,成功报复父亲,将卓承握在手里,可是我不明白,祁岁知到底为什么……临门一脚,他又反悔,还敷衍我想想别的法子。”
    杨善终的话像是质问我,又仿佛自言自语。
    我冷漠弯起唇角,冲他绽放出一个远胜蔷薇花的柔和微笑。
    我当然懂得原因。
    他却没有资格,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祁岁知爱我。
    爱能让智者愚蠢,让圣人堕落,让绝对理智者失控。
    爱,也能让他被仇恨懵逼的眸光,一次又一次动摇。
    “所以,你找我合作,是?”
    “是因为你虽然没有祁岁知聪明,但足够狠心。”
    杨善终的喉结上下一滑,紧接着用左手扯了扯颈间一丝不苟的温莎结。
    这样略微粗鲁的动作,经由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做起来有种独特而禁欲的美感。
    “反正你只是缺乏一个盟友在你需要时提供帮助,我已经背叛祁岁知,你不用担心我会反水,而凝赫的未来,我与纪随流皆有可能。”
    杨善终摊开手,挑明利益相较打感情牌而言,他更显得游刃有余,“我赢了,可以帮助你,我输了,纪随流同样可以帮助你,这是获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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