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大夫伸手制止她,“你的药方一会儿再说,老夫还得要研究研究。”
    换言之,对于简雨晴修改的那一味附子,他是不敢轻易给病人用的。一旦用了出问题,医馆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诊治病几十年,他一向追求稳。
    简雨晴无奈道:“那好吧!”
    说话中,已经到了后堂。
    简雨晴原本想走,却是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原来药童口中说的无法呼吸的病人就是他。
    白衣少年呼吸艰难,每吸一口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泽扶着他坐在病床上,看到杨老大夫就急忙祈求杨老大夫的帮忙。
    简雨晴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进去。
    药童看她是和杨老大夫一起的,便没有阻止了。
    杨老大夫神情凝重地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给白衣少年把脉。
    简雨晴观察着白衣少年,走近了后,朝阿泽道:“他怎么会这么激动?不是说他的情绪不能激动吗?”
    阿泽冷不丁地看见她,愕然道:“大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双眸一转,惊讶地猜测道:“难道你是这里的大夫?女大夫?”
    简雨晴汗了一把,“我……”
    话还没说,白衣少年便猝不及防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目睹那鲜红的血液在脚边绽开,简雨晴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他的颈动脉,同时说道:“急性心脏衰竭,伴随心律失常……”
    杨老大夫诧异地侧头看她,“你懂?”
    瞧简雨晴的衣着,他似乎看不出简雨晴的身份来,而只能从她挽起的发髻上看出她是一个嫁了人的小妇人。
    简雨晴愣了愣,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过意不去道:“杨老大夫您请,这个病人我之前见过,所以才忍不住想看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之前见过?”杨老大夫颇有些惊讶。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阿泽的身上一扫,想要在阿泽那里确认一下是否是事实。
    阿泽迎着他询问的眼神,道:“这位女大夫确实见过我家少爷,半个多时辰前,我家少爷突然犯病昏迷不醒,还是这位女大夫给救醒的。”
    至于救醒的方式,他也就不便复述了。
    “是吗?”杨老大夫更觉得惊讶了,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女人会医术。
    简雨晴谦虚道:“碰巧而已。”
    杨老大夫捋一捋胡须,有意考简雨晴,道:“那你看这病人都吐血了,得怎么处理?”
    到底是见多识广,面对白衣少年吐血的症状,他并没有多么着急。
    简雨晴想了想,道:“心脏不好容易引起肺动脉高压和肺水肿,所以有可能会引起支气管或毛细血管破裂。病人此刻出现了吐血的现象,在确定是患有心疾的情况下,还得看一看他是否有肺部的疾病。”
    有些医学术语,杨老大夫不太听得懂,但他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病人的症状,大体就能懂了。
    病人现在心悸、胸闷、呼吸不畅,他心中想着简雨晴对病人的病情的判断,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包,放在白衣少年的鼻翼下方。
    白衣少年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胸口那种被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就瞬间减轻了许多。
    看白衣少年的气息慢慢地稳定下来,他才朝旁边的小厮问道:“你家少爷最近可有着凉咳嗽?”
    阿泽点头如捣蒜地道:“有,前些天下雨,少爷在外面挨了雨淋,就着凉了,昨日和前日夜里,我听少爷咳嗽得还挺严重的,几乎一整夜都睡不好觉。”
    杨老大夫微微颔首,赞赏的目光瞥了简雨晴一眼,复又给白衣少年把脉。
    知道简雨晴确实是懂医的,他开药方时又把简雨晴叫过去探讨。
    对于他的药方,简雨晴总会有一些修改的地方。
    他盯着修改过的药方深思一瞬,总算是在心里承认,他用药确实是太过谨慎了,难怪几十年来都难以突破他固有的医术。
    真是长江一代前浪推后浪啊!
    不过,他也挺意外的,这医术不错的简雨晴竟然是一个小妇人。
    倘若不是小妇人,那他就可以将其请来医馆坐诊了,可惜!
    病人的病情耽搁不得,他当即将药方交给药童去抓药煎熬,而在熬药之际,他还得给白衣少年针灸。
    有妇人在旁边,白衣少年别扭得不想解开衣服。
    杨老大夫无奈地摇摇头,朝简雨晴道:“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简雨晴道:“好。”
    反正没报酬,她对于给病人针灸这事儿也不感兴趣。
    她的药方还在诊室,杨老大夫不给她修改,她拿去也买不了自己想要的药。
    逼不得已地,她还得继续等着。
    这医馆内,除了杨老大夫,还有两个坐堂看诊的大夫,都是三十左右岁中年男人,简雨晴听病人喊他们杨二大夫和杨三大夫,不难猜测,他们应该都是杨老大夫的儿子。
    一家人都是大夫,且医术不错,难怪杨氏医馆会有那么大的名声。
    不过,能来医馆看病的,都是稍微有点钱的人,对于广大穷苦农民来说,生了病能挨就挨,挨不过去的就死了。
    简雨晴在诊堂门口看着等着,约莫杨老大夫应该起针了,她没忍住地过那边去。
    然而这时,阿泽的哭声竟然响了起来,“少爷,醒醒,你快醒醒啊!”
    又怎么了?
    简雨晴推开后堂的门,一眼就看到白衣少年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杨老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她走过去问。
    杨老大夫一脸的凝重,“他的病情发展得太快了,在施针的过程中,心口居然就停止了跳动。”
    在手腕上把脉,还有些微的脉动,就是呼吸和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银针还在白衣少年袒露的胸上,担心是针灸的位置影响到了白衣少年的病情,他说罢就要把银针起出来。
    “杨老大夫,您先别动。”
    简雨晴观察一番他施针的位置,心念一动,在针包上抽出一根短针,便扎进白衣少年的穴位里面。
    杨老大夫瞧见她的举动,顿时抽了一口凉气,那是死穴啊!她居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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