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晏宏宇的夫人冯氏忽然得重疾,危及性命,大夫说要到风景宜人,环境舒适的地方居住才有利于养病。
    为了让夫人病情好转,晏宏宇只能将夫人送到京外一处风景优美的庄子上养病。
    京城中人得知这个消息惊诧不已,特别是与冯氏交好的官夫人,她们都知道冯氏身子很好,平时连风寒都很少有,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得了重疾?
    京城人都知道晏景舟与继母冯氏关系不好,不少人隐隐猜测冯氏是被晏景舟气得病倒了,这才要搬到庄子上养病。
    把继母气病了,自己却陪妻子去了淮州,不少人背地里指责晏景舟的不是,毕竟冯氏再如何也是长辈,把晏景舟从襁褓中的婴孩儿拉扯大可不容易,把长辈气病就是晏景舟的错。
    晏景明的同窗好友算得上是个八卦的,在与晏景明谈话时,状似不经意地说起此事,道:“景明,听说你大哥把你母亲气病了,晏夫人是长辈,他竟如此,着实不应该。”
    晏景明早已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但他从来不去澄清,任由旁人误会,如今听到同窗好友如此说,他目光微闪,有一瞬间的心动,想着任由事态发展,似是而非地说兄长气病了母亲,可一想到兄长手里的证据,他那点心思马上消失。
    现在他似是而非地误导别人,脏水泼向兄长,兄长从淮州回来得知此事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届时母亲的丑事就会传得人尽皆知,这样得不偿失,还不如让人真的以为母亲是忽然得重疾。
    他脸色绷紧,佯装不悦地问:“是谁跟你说我大哥把我母亲气病的?”
    同窗微愣,旋即回道:“外面的人都这样传的,说你大哥把你母亲气病了,难道不是吗?”
    晏景明极力压下心中的怨愤,暂且忍下这口恶气,缓和了脸色,佯作心平气和的模样,替晏景舟澄清:“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母亲是忽然得病的,跟我大哥无关,我大哥离开京城的时候,我母亲还好好的。”
    同窗听后诧异,见他不像是在说笑,但也没有完全信他的话,只以为他是秉着家丑不外扬的想法压下此事,又问了句:“景明,当真不是你大哥把你母亲气病的?”
    “这种事我还能骗你?”晏景明轻轻摇头,见他并没有信自己所言,好笑道,“我大哥若真做出这种事,我哪儿还会帮他说好话?肯定气得将他的所作所为说出去,让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闻言,同窗信了他的话,也钦佩他的为人,道:“景明是非分明,若是换了别人,与兄长关系不好的,哪儿还会帮他解释?”
    大部分人都喜欢听别人说好话,晏景明也不例外,听了同窗的话,心中的郁气有所消减,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切,继续解释道:“其实是大哥对我娘有误解,我与他兄弟关系虽然不算亲密,但也没有他们描述的那么差,兄长被人误解,我这个知情人肯定要站出来为兄长解释的。”
    “既然是有误会,迟早会解除误会和好如初的。”同窗宽慰了一句,继而又关切地问,“景明,晏夫人现在身体如何了?”
    “暂时还没有起色,大夫说需要静养一些时日。”晏景明说罢,轻叹一声,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爹如今正在气头上,有关与他娘的事,爹是半个字都不想听,他娘的‘病’何时有起色,完全取决于他爹何时缓和态度。再加上有大哥在,大哥绝不会轻易让娘有机会回到晏府的,除非大哥斗不过他和湘云。
    想到大哥晏景舟,他眉头皱得更紧,眉心呈现出川字型,心中越发烦躁,若大哥像以往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他完全不必担心会斗不过大哥,可如今就连他娘都栽在大哥手里,他要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同窗见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在担忧母亲的病情,忙宽慰道:“景明,大夫都说晏夫人静养病情就会好转,你别太难过,晏夫人吉人自有天相,静养一些时日就能痊愈的。”
    晏景明脸色缓和,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同窗见他强颜欢笑,也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遂转移话题说其他。
    他们的对话也被同窗传开,一个是谣言,一个是晏景明亲口解释,人们自然是相信晏景明的话,京城的言论风向也变了,从谴责晏景舟的不是,变成赞扬晏景明为人正直、品格高尚,即使兄长对他不好,也为兄长解释,没人旁人误解他的兄长。
    晏宏宇其实也听到一些对长子不好的言论,即使说夫人的病与长子无关,旁人也是将信将疑,谣言仍在继续发酵。现在听到旁人赞扬他的次子,得知次子为长子说了好话,即使出了冯氏的事,次子也没有迁怒于兄长,次子的懂事让他心中甚是欣慰。
    书房中,晏景明心怀忐忑地站着任由父亲打量,他方才忽然被父亲派人喊了过来,也不知因何事,脑海中回想了一遍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没发现有何不对的地方,绷紧的神色也逐渐放松下来。
    晏宏宇目光平静打量着次子,其实比起长子,次子的模样与气质更像年轻时的他,温文尔雅、芝兰玉树。
    但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因冯氏的事,在自己这个当爹的面前,都变得战战兢兢,如同惊弓之鸟,自己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变了脸色,再无昔日那自然和睦的父子相处状态。
    看着次子如此,晏宏宇心中轻叹,气恼冯氏所作所为的同时,也庆幸没有因此事而伤了两个儿子之间的兄弟情分,他抬手拍了拍次子的肩膀,赞扬道:“景明,你做得很好。”
    话音落下,晏景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随即抬起眼眸,疑惑地望着父亲,不明所以地问:“爹,您何出此言?”
    晏宏宇眼神慈和,语气温和道:“外面的传言为父多多少少都听到一些,原以为你会因为你母亲的事而记恨你大哥的,但你这回为你大哥解释,就证明你并没有因此事而迁怒于你大哥。”
    晏景明闻言,眼神微闪,旋即回道:“爹,此事娘的确是做错了,大哥是受害者,我又岂能迁怒于受害者?”
    听罢,晏宏宇心中更加欣慰,又表扬了次子几句,然后例行考了次子的学问,才让次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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