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婵没听见她说话,转眼看她,只见她皱着眉头沉思,询问道:“卿卿,怎么了?”
    庄婉卿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说着,发现太阳当空照,时候不早了,接着道,“月婵,说起来我们也有许久没一起用膳了,前些日子得了一坛桃花酿,今日正好可以对酌几杯,现在午膳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回皓月轩?”
    周月婵欣然应允:“好啊,可晏大公子中午回不回来?他若回来,我总不好留下打搅你们。”
    庄婉卿回道:“他跟任公子他们有个诗会,约莫要下午才能回来。”
    回皓月轩的路上,周月婵忽然发现晏家下人十分守规矩,说话走路都很小声,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见了卿卿便停下恭恭敬敬行礼,他们家的下人规矩都没这般好。
    周月婵暗暗点头,低声道:“卿卿,看晏家的下人对你毕恭毕敬,看来你管家管的不错。”
    庄婉卿闻言一愣,下意识扭头瞥了眼身后认真打扫的仆人,瞧着似乎比冯氏掌家的时候要好一点。
    须臾,她回道:“其实我没怎么管他们,他们只是按照规矩行事而已,坏了既定的规矩就惩罚。”
    周月婵不以为然:“那也是你在他们面前有威严,他们才会服你,否则定了规矩,他们也会松散。”
    庄婉卿莞尔笑:“这个我不敢居功,接管中馈后我就去了淮州,都是赵嬷嬷和张嬷嬷帮我收拾好了的,我只是坐享其成罢了,不过近日我对掌家之事倒有几分得心应手,想来是熟能生巧。”
    周月婵怔然,细细打量她一眼,而后摇了摇头,还是变了许多,性子沉稳,有了当家主母该有的稳重,若是以前咋咋呼呼的模样,就算有人帮她定好规矩,也压不住那些下人,会时不时就拿乔给她添堵。
    回到皓月轩,用过午膳,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周月婵才告辞离开。
    *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
    周月婵离开后,庄婉卿没了闲谈说笑的对象,很快就困意来袭,昏昏欲睡。
    晏景舟刚进屋,就看到她坐在罗汉床上,半眯着眼眸,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头栽下去,忙快步上前在她身边坐下,将人搂进怀里。
    下一刻,晏景舟就见怀里的人抬起头,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杏眼里氤氲着薄雾,怕是困得紧却又撑着不睡,眼里都要沁出泪意来,遂笑问:“困了怎么不去睡觉?就这么坐着,睡着了摔地上你估计都不知道。”
    庄婉卿睡意稍减,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差不多傍晚才回来。”
    晏景舟回道:“中途出了点事,诗会提前结束就回来了。”
    闻言,庄婉卿瞬间睡意全无,坐直身子,急声问:“出什么事了?”说罢,还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没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瞧她如此紧张自己,眼眸里满是关切,晏景舟心里熨帖得很,低头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解释说:“我没事,是秦家三公子和周公子发生口角,还打了起来。”说完见她一脸疑惑,又补充说,“就是你那个小姐妹,周姑娘的兄长和她的前任未婚夫。”
    庄婉卿听话愕然,随即道:“周公子很疼爱月婵这个妹妹,秦三公子对不起月婵,俩人碰面吵起来也正常。”说着,她抿嘴笑,“说起月婵,正好有件喜事要跟你说,二哥跟月婵定亲了,就在今天。”
    晏景舟惊诧不已:“这么说,我们未来二嫂已经定下来了?”
    庄婉卿颔了颔首,感叹道:“是啊,先前二哥让我在上元节帮他把月婵约出来,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定下来了,不过他们已到成家的年纪,也不好拖太久。”
    晏景舟若有所思,回道:“那婚期应该也将近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没回淮州,我想应该是等二哥成亲后再回去。”
    庄婉卿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想起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经超过在京城过年所逗留的时间了,藩王是每年会进京过年,可最多上元节之后就回封地了。
    外祖父和外祖母现在还没回封地,她先前是想着外祖父和外祖母想逗留久一点过有晚辈陪伴的日子,而外祖父外祖母年迈且没有儿子,没有威胁性,皇.上仁慈,就没管这些。
    现在听晏景舟这么说,那应该是想留下来喝完喜酒再回淮州,毕竟一来一回时间就得两个月,干脆留下来多逗留几个月比较好,上了年纪的人不宜来回奔波劳累。
    这么想着,她点头回应:“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是抱着这个打算的,过两天我们回一趟国公府,问问婚期定在何时。”
    晏景舟颔首回应:“好。”
    谈完正事,俩人一度陷入沉默,大眼瞪小眼,庄婉卿忽然想起上午与好友的对话,半眯起眼眸,认真审视晏景舟,感觉这人是跟传闻中不一样,或许也有魂穿未来没经历过的缘故。
    晏景舟被这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反思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事惹她不高兴,忐忑地问:“卿卿,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庄婉卿收回目光,回道:“听说十六岁之后的你对我很好,费尽心思哄我高兴,就连我出门都会特意接送我回国公府。”
    晏景舟愣了下,而后点头:“听说是这么回事,怎么了?”
    庄婉卿皱着眉头,纳闷道:“没什么,当初我们还没成亲就那么高调的你,现在怎么变得低调了?就算是到了未来,那还是同一个人啊,怎么就转了性子?”
    闻言,晏景舟低笑出声,伸手在她粉白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好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你这小没良心的,你可知我在会试后每次婉拒他们的邀约,用的是什么理由?”
    庄婉卿愕然:“什么理由?”
    晏景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郑重地回应:“在家陪夫人。”
    天知道他今天去诗会,那些人是如何调侃他的,说他有了媳妇连好朋友都不要了,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三催四请都没出现一次,每次邀请都因为陪夫人而拒绝。
    但那些人说得不错,他的确是重色轻友,一群男人有什么好陪的,还不如在家陪卿卿,现在这种每天腻歪在一起的时光简直不要太好。
    庄婉卿诧异:“……什、什么?”
    晏景舟笑意加深,将人搂进怀里,在她耳畔再次重申:“我说在家陪你,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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