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地方袁初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府上有医女也安排在你的院子里了,你先去吧身上的伤处理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沈齐远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手一挥,就有一个圆脸的丫鬟上前搀扶住了白晓瑾。
    “好,多谢你了,陛下那里若要传召我,你不必替我拦着。”白晓瑾点了点头,朝前跳着走。
    “晓瑾。”
    眼看她就要进府,身后沈齐远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白晓瑾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晓瑾如今......”
    如今沈景行护不住你,让你受尽了苦难,你后悔吗?
    沈齐远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说到底,白晓瑾现在是他的皇嫂,是沈景行的妻子,这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曾以为白晓瑾嫁了人,他的心就会收回来。
    可无论这段日子他如何说服自己、麻痹自己,心里却始终装着她。
    “你不会想说如今沈景行保护不了我,问我嫁给他后不后悔吧。”
    白晓瑾却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略带玩笑的口吻开口。
    沈齐远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眼前浑身是伤的女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齐远,我从不后悔,无论发生什么,也绝不后悔嫁给他。”
    神情中是沈齐远从未见过的坚定。
    “好,那我先进宫了,你好生休息。”沈齐远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最终只是带着笑容上了马车。
    白晓瑾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二皇子府,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一些。
    刚刚的话不只是说给沈齐远的,也是在说给她自己的。
    哪怕再生气,再想骂人,她都不后悔。
    那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也在想着保护她。
    她从前觉得这种保护并非双向的,她不接受这样的牺牲。
    但刚刚在天牢里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
    沈景行对她的保护就如同适才她宁愿受皮肉之苦、也要为白疏月拖延逃跑的时间是一样的。
    站在同样的角度,白疏月也会为了守护她而险些被白绾绾和沈夜安打死。
    她和沈景行。
    沈景行会这么做不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拼命救他。
    阎王让他三更死,她也一定会拖到五更,直到把他的命抢回来。
    沈齐远府上的人不少,但许是照顾白晓瑾的习惯,给她安排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早早等候着的医女,和搀扶她进来的圆脸丫鬟。
    医女见到她并不意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在丫鬟的帮助下,将她的衣物去处。
    衣物早就被半干的血迹黏在伤口处,哪怕医女的动作轻柔,白晓瑾还是疼的龇牙咧嘴,若不是看到医女战战兢兢的表情,她绝对不建议呼痛。
    她只是疼而已,又不是要吃人。
    “你叫什么名字?”
    无奈之下白晓瑾只能企图用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
    被她问到的圆脸丫鬟一愣,赶忙答道:“奴婢梓钿,被二皇子殿下分来照顾太子妃娘娘。”
    “你不必紧张,我随便问问而已。你在二皇子府上伺候多久了?”
    看这丫头也瞬间紧绷起来,白晓瑾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可怕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自幼便跟着二皇子殿下在宫中伺候,殿下出宫开府建衙,奴婢也跟了出来。”
    梓钿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白晓瑾。
    白晓瑾了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和梓钿聊着一些家常话,医女的动作很快,为白晓瑾将身子擦拭干净后,迅速上药、包扎。
    清洗过后,白晓瑾看着自己浑身的伤有些沉默。
    她真的好像要弄好几瓶祛疤的膏药才行。
    她累了......
    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包扎后白晓瑾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裹成了一个低配版的粽子。
    “奴婢每日会来为娘娘更换两次纱布和药物,还请娘娘放心。”医女低垂着头迅速离开。
    其他地方的伤口不算严重。
    白晓瑾的一双手却几乎要废掉了一般。
    手腕处被牛皮绳捆绑住,勒除了深可见骨的血痕,手掌上被钉子穿过的伤口有些化脓,虽然已经被处理,但夏日炎炎难保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白晓瑾想了想,叫住了医女,口述了一个方子,请医女制成药粉帮她送来。
    医女一边记录着,眼底闪过一丝惊叹,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方子,但她从未见过,其中有一些药物本就相克,她从未想过能放在一起。
    “麻烦了。”
    说完白晓瑾有些费力的喝了口水。
    若说适才在马车上白晓瑾还能那茶杯喝点水,现在处理了伤口之后她只能勉强用两只手一起夹起茶杯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这法子制作起来并不难,请娘娘稍等。”
    许是因为惊讶于白晓瑾的医术,医女也没了一开始的紧张,拿着方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娘娘,奴婢准备了些清淡的饭菜,娘娘用一些吧。”
    医女离开后,梓钿从外面端来了些清粥小菜,白晓瑾行动僵硬的把自己挪到了桌子前。
    好在手指还能勉强握住调羹,一天没有进食,白晓瑾被迫保持着优雅的进食速度。
    而梓钿则是在一旁打量着这位太子妃娘娘。
    她大小便伺候着沈齐远,对这个主子可谓是了解至极。
    沈齐远从前对白晓瑾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了,原以为白晓瑾大婚之后,沈齐远便会收了这心思,却不曾想,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来。
    梓钿和袁初一样,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白晓瑾自然感受到了梓钿的目光,但鉴于梓钿的目光中并无恶意,她也并未放在心底。
    刚用完了晚膳,医女便带着做好的药粉回来,帮白晓瑾将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手上的伤口一阵清凉,白晓瑾长出了一口气。
    等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后,将发簪拔了下来,取出了藏在其中的药丸服下。
    虽然精神很是疲惫,但身上的伤痛让白晓瑾久久不能入眠。
    坐在床上,她褪下来的旧衣服因为已经破烂不堪,被梓钿拿去丢掉了。露在外面的手指摩挲着身上这件的布料。
    她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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