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滨城的王春华打了个电话,何清越颓然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孙琦和张英脸色苍白的坐在一旁,默默哭泣。这两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力一直跟着何清越忙上忙下的,何清越心中感激。手一摸兜,交完钱就只有两百多块钱了,全塞给张力。“力叔,这次多亏了你了。”
    “不不不,这我哪能要。举手之劳,你快收回去。”张力连连摆手。这一家又老又小的,现在又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他可不能占这便宜。
    何清越摇头,颤抖着手坚持把钱递给他,好像这样能安慰自己一下。“叔,你一定要收着。”
    推搡不过,张力只好收下钱。
    何清越脱力了一样坐在一旁,脸色苍白,手控住不住一般颤抖的不成样子,身上全是汗水。
    卖房分家
    老人还有意识,体内残留的药物不多,多亏了之前及时吐出来,现在还在检查,进一步处理。一想到老人灰败的面容,一心赴死的决心。就止不住的心里发慌。
    她怕!她怕悲剧重演!她怕重活一世也不能改变老人的命运!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无力感。她重活一世,难道还要让悲剧重演吗?不是!她这辈子为的就是肆意而活,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这样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的。
    何清越确信,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老人喝药的时间不长,她催吐得也及时,反复几次胃里的残留肯定不多。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信心说服自己王财平安无事。她焦急的等在急诊室外面,把满腔的信任都交付在医生手里,她希望有人给她信心,告诉她她做得很好。
    眼泪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用都没有,她不能哭,不能倒下。她用力搓了搓脸。
    再睁开眼睛,里面哪里还有悲痛。
    催吐,洗胃,给予胃肠道里放置活性炭吸附剂。这就是医院的常规治疗手段。
    一阵折腾过后,老人一下子就憔悴下来,好像老了十岁不止。
    好在老人的状况良好,但到底年岁大了,经此一事到底有些影响,还是要住院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你们处理的不错,残留药物不多。要是再拖延段时间那可就不好说了。”医生也不好多说,老人年纪到底在那,不可能误服,想也知道肯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说一些之后需要多休养。
    王春华晚上七点多回来直奔医院。一看到病床上的父亲,一路上的担忧全都抑制不住了,瞬间就泪流满面。
    父亲,曾是儿女的天。是山。是后盾。
    父亲,在她心里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现在病床上满头银发,面容憔悴,身形佝偻,双目无神的人还是她的父亲吗?
    张英一看见女儿又开始哭天抹泪。
    “爸,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老人住院三天,周红一直都没来看,直到第四天才来了医院。王财瞥了她一眼就别开头。周红埋怨道:“爸,你看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王春华一看见周红就恨不得生啖其肉,听这话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嘶哑着嗓子狠戾道:“周红你什么意思?”
    周红撇了撇嘴,冷哼道:“没啥意思,就是挺好奇的。真想死还能救回来?”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整个房间顿时炸开了。王春华红了一双眼睛,控制不住的扑了上去就打。“周红,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张英在一旁哭天抢地的恸哭。“周红,你就是个畜生啊!”
    周红猝不及防之下被扇了一巴掌,吓了一跳,急忙退后几步,显得有些狼狈。
    王逸林一把挡住王春华,不耐烦地说道:“有你什么事啊!”当年他打架出了事之后曾被公安局追过一段时间,他一直觉得是王春华告的密,所以对这个姑姑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看着王春华被这母子围住,何清越冲上去拽回母亲,钳住周红抓着王春华的手,一用力,周红一咧嘴,忍不住松开了手骂道:“小畜生你给我放开。”
    “畜生?我哪能抢了你的名头!”冷哼一声,看着周红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再看王逸林挥过来的手何清越脚步轻移,带着周红转了个位置,顺便伸手在她后腰处用手指猛刺了一下。顺便一推,母子俩撞到了一起,何清越冷眼瞧着两人的狼狈模样。
    听到自己被骂做‘畜生’,周红气的牙根直痒。
    也不管什么风度,上前就想要教训教训这个没娘养的小贱人。别人她收拾不了,还弄不了一个小崽子吗!
    何清越哪能让她如愿,因为吵嚷病房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指指点点。她也不能以下犯上给人往王春华脑袋上扣帽子的机会,只顾着躲闪,就不让她近身。
    病房里的一幕幕宛如一场闹剧。
    “你们给我滚。”王财瞪着眼睛,目眦欲裂的看着脸色狰狞的周红。
    周红抓不到何清越,也不能不顾面子硬追。闻言,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后腰,走起路来高一脚低一脚的。说道:“你以为我想来啊!我是过来带话的。”
    得知王财喝药之后周红一直心神不宁,多方打听得知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给王秋实打了电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王秋实果然怒了。
    虽然卖房这件事他一直是采取不同意不拒绝的态度,可有时候沉默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默认。
    周红何尝不知他的脾性,之所以清楚才会如此作为。
    王秋实一直是好面子的人,觉得父亲不但不理解他,还让他没了面子,非得要闹到自杀的地步。这不是让所有人都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不孝,逼死亲爹吗?这以后还怎么生活!
    他恼羞成怒,自觉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父亲的错。本来还犹豫愧疚现在却坚定了要卖掉房子,在大城市里打拼一番的想法。王财没有能耐,帮不了他,他过不上富裕的生活没有关系。为什么自己的生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他还要做绊脚石呢!
    周红说出来的话只会更难听,她把事情做的很绝。她不怕得罪他们,都得罪了又能怎么样?都是一群没用的穷亲戚!还比不上他们呢,最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王财嘴唇紧抿,双眼紧闭。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们是想逼死我吗!”
    “你是死是活可跟我们没关系。”周红冷哼一声,拿这吓唬她?她又不是吓大的!
    老人不愿意卖房子的原因很简单。他和老伴年岁大了,只想安享晚年,有个安身的地方。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很清楚,再加上这个厉害的儿媳是绝对容不下他们的,房子要是卖了他们就无家可归了。
    喝药赴死是一时冲动,到医院后,看到外孙女女儿每天难过的样子,还有老伴没事就抹眼泪的模样老人家不忍留她一个人遭罪,早就没了再死一次的心思了。
    死过一次才知道那样的选择有多傻。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他何必呢?
    让他心冷的是儿子的绝情。都说养儿防老,他防的是什么?罢了罢了,要就都给他们,大不了就带着老伴在西边小树林搭个茅草屋,怎么不都是过下去!
    “你要房子,行,分家吧。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房子不能都给你们,平分。”王财平静地说道。
    “爹!”王春华一惊,就连张英都惊的顿住了,也不哭了,就呆呆的望着那个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几岁的老人。何清越紧紧攥住王春华的手,专注的看着老人,眼睛闪闪发亮。
    周红心一跳,听到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瞥了一眼震惊的王春华。
    分家?全部平分?平分就平分,钱虽然不多可加上手里的怎么也够了。到时候还能把这两个累赘给摆脱掉!相比起为数不多的钱,能一劳永逸的摆脱掉这两个老不死的才是最重要的。
    王财看着儿媳的嘴脸,好像大彻大悟般看开了。“分家之后小玲怎么办?她不能没爹没妈,你得把她带走。”
    周红犹豫了一下。
    老人说分家这么大的事她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同意了,可轮到要自己抚养女儿周红却踌躇起来。任谁都能看明白她这人有多黑心。
    可再怎么犹豫她也知道要是分家了也没理由再把王丽玲给老两口看着了,而且王丽玲都那么大了,也不用照顾。还是那句话目的即将达成啥都好说,“那是当然,这是我姑娘。”周红就差眉开眼笑了。
    “你走吧,迁户口的时候全都整明白,别以后翻旧账。”老人翻了个身,不再多说。
    周红达到目的也不多做停留,像个战赢的公鸡,昂首挺胸的大步出了病房。
    “爹,你……”王春华语带哽咽,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竟然妥协的这么快。
    王财叹道:“那样的畜生早早打发了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你妈,我想好了,等分了家我俩就在旁边小树林边上盖个小屋,挺好。”
    “爹你说啥呢!”王春华急了。“我咋能不管你。”
    “你也不容易,拉拔着两个孩子,和军子累死累活的,我不能拖累你们。”王财摇头叹息,自己的亲儿子都指望不了,还能指望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婿再好也不是儿。
    何清越站在床窗边,看着那母子俩兴高采烈的走出医院,眉眼深沉。
    突然,原本还眉飞色舞的母子俩转瞬就龇牙咧嘴起来。总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疼,可要指明哪个地方疼还说不出来,抓心挠肝的。何清越嘴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疼痛才能使人清醒。
    “妈,分家了有什么不好?以后我们一家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虽然过程让人痛彻心扉,但不得不说,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何清越点燃一支安神香在床头,能让老人心情平静一些。看着老人日渐消沉,夜不能寐,家里谁心里都不好受,可医院地方有限,也不能所有人都在。
    所以等老人情况好一点他们就出院了,也没回村子里,老人现在状态不对,与其回去听闲言碎语还不如先在阳市待着,等王秋实回来分完家再说。
    这段时间他们都去楼上住。
    何清越也没闲着,抓了中药做药膳给老人调理身体。
    买房置业
    老人年纪到底大了些,虽然有之前药酒的调理她处理的也及时,但这次也确实吃了大苦头,主要还是伤了心,所以只能采取温和的食补。
    王秋实绝对没想到卖个房子居然弄出这么多事情来。分家!老爷子居然要分家!他是想卖房子,却绝对没想过要分家!那毕竟是他爹他妈!
    可是周红说得对,他不能妇人之仁。以后有钱了大不了多给父母些钱补偿就好了。
    虽是这样想,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周红怕其中再生变故,赶紧劝他把户口迁出来,分家!卖房!
    看着房子易主王财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冷眼看着周红把存着两万块钱的存折收好,房子卖了分成四份,三个儿女一人一份,他们老两口一份,每份一万。王艳华不缺钱,钱直接借给了哥哥一家。钱分出去了,至于怎么花王财就管不着了,更何况,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管人的能力。王春华怎么也不能要父母的钱,直接都给了父亲。
    “既然都分家了,也写个字据,把分家的过程都写明白,以后爹跟我们过,跟你们没关系了。”王春华平静地说道,看着对面的一家四口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王秋实眉头一蹙,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虽然分家了,我又不是不管爹了。”
    “呵。”王春华冷笑一声,“别虚情假意的了,从你们逼得爹无家可归,喝药那天起,你就不配做人儿子了。”
    “你。”王秋实有些尴尬,脸色涨的通红。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周红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闭嘴。周红冷嘲热讽的说道:“你也就嘴皮子好使,既然你这么上杆子,那两个老人以后就有你们赡养,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过‘好日子’了。我们也知道你们瞧不上我们,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王春华被激的气红了一双眼睛,可想到女儿的话,一点点的又平静下来。缓缓说道:“行,把你刚刚说的都写上吧。”
    找了村里的老人做个见证,这个家就算分了。字据一式两份,周红的那份揣到了兜里,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竟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看着儿子尴尬的面容,王财心里一点波澜都没起,收起字据,目送他们一家四口离开。只觉得以后就各走各路了。
    人都是有归属感的,王春华知道老房子对于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像她明白自家的房子对他们一家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情感的归宿,是在外面有多少钱,买多大的房子都比不了的。所以即使她再苦再难,也没想过把房子卖了。
    分家的事情办好了,王春华去几家帮过忙的人家道谢。当时情况危急,家里又是老老小小,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要不是乡里乡亲的帮把手后果可就真难说了。
    几家帮忙的都送了谢礼,难免就有人询问起来。王春华也没瞒着,把分家的结果说了。
    他们家这事闹得挺大,瞒也瞒不住,说也就说了。至于村里人怎么想就不管了,左右他们也不会再留在这了。
    老房子卖了,王春华绝对不会允许父母住个破破烂烂的房子,老人家更不愿意去王春华他们家住,即使是空着的老房子也不行。那只会让他更加难堪。更何况王春华也不想父母再受人指指点点的,她也怕老人家想不开所以在何清越的提点下说什么都要把老人带去滨城。
    王财自然是不干的,他怕连累女儿女婿。最后还是在女儿和外孙女的眼泪攻势下以及女婿打电话的劝说下妥协了。
    本来两个女儿要转学过来滨城上学夫妻两个就琢磨着要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一直在寻摸着,这一次父母跟着过来了,这件事肯定不能再拖了。之前找好的房子直接就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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