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清越唰唰唰的写了药方,说道:“你们看一下药方,没问题的话直接交给黄中就可以了。”
    “嗯,好的。”柳依依现在的态度好的不得了,跟一周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来都来了,小何大夫帮我爱人也看看吧。”
    柳依依的态度太殷切,何清越仔细的给闫刚切了脉,作下结论:“闫先生身体不错,就是近来火气有些大,不用药,吃点降火气的食物就好了。”
    开庭的日子还没到来,何清越就收到了雷肃清下马的消息。
    龙省省长雷肃清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从中获取巨额财富。
    涉及到滥用职权帮助情妇从事经营活动获取巨额利益,造成了国有资产的重大损失;利用职务便利为多人谋取非法利益,直接或通过家人、情妇收受巨额贿赂。
    本人更是支持、纵容亲属利用其特殊身份擅权干政。包括妻子、儿子、儿媳在内的家族成员七名,情妇四人涉案。
    即日起双规处理,待查明后依法严惩。
    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后苏婉茹险些失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厅里来回的走动,喃喃道:“好好好,邱倬的报应来了。”
    之前她还不明白何清越的自信来源于哪里,现在看到这则新闻她瞬间就懂了。随之而来的是喜悦,胸中的愤懑之情瞬间去了一半。她相信,邱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而此时,位于京城的邱倬也的确处于暴怒边缘,无暇去管其他的事。
    邱家的别墅内此时站立着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数十口人,原本宽敞的客厅都显得狭□□仄起来。更奇怪的是数十口人聚在一起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彼此之间交错的眼神告诉众人他们的心理活动此时异常的丰富。
    众人眼中或是幸灾乐祸,喜不自胜;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也有一些惊疑不定,不知所云的。
    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出口,可是位于客厅正中间坐于主位上的老人不发话谁都不敢轻易打破沉默。
    邱倬看着眼前这些神态各异、各怀鬼胎的人心里不禁一阵悲凉。他头一次对自己年轻时候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丝悔意,他为什么要生下这么多的孽障呢?
    在场的数十口人中其中有他的儿女,还有他孙子辈的孩子。华夏人都喜欢多生孩子,这意味着多子多福,但过犹不及,孩子多了的话就不值钱了,他头几个孩子他还喜欢过,也养在身边过,可随着孩子越来越多他也就不愿意把精力放在这些孩子身上了。
    除了几个大的,剩下的几乎连面都很少见过,都各自养在母亲身边,只有过年过节或者他来了兴致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一年到头也没没几次。
    女人嘛,尤其是以色侍人的女人在教养孩子这方面就比对雷家那个发妻逊色很多了。由这些‘小老婆’养出来的孩子要不就是酒囊饭袋要么就是草包一个,没有半分担当。
    对,到这个时候邱倬也没有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小老婆’们。
    到了儿女们成家的年纪,邱倬才上了点心。汲汲营营的就想着联姻,可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成效不显。门第高的看不上这家人的作风,门第低的他自然不会正眼瞧人家。
    他最大的儿子都已经五十多了,最小的儿子才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年龄相差悬殊。算计了十几年子女们的婚事也只能说一句:凑合。
    到了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这辈孩子那就海了去了,儿子女儿都不熟,更何况是孙辈的众多孩子呢,一年见不到几面,孩子长得又快,一年一个样,他根本就认不全。
    心里面知道这些孩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就一门心思的和大儿子修复关系。他年轻时做过的事惹人非议,即使他拼了命的给自己洗白,可黑就是黑的,表面上他是退下来的老首长,跺一跺脚京城抖三抖的人物,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就是面上光。
    实际上要人脉没人脉,也没啥地位,稍有点血性的人都不爱和他来往。所以即使住的这个干休所里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十几个老领导,可真愿意跟他来往的是真没有。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要更紧的扒着大儿子,其余子女靠不上,也只有这个大儿子能带给他荣光。能让他不那么像个隐形人,还有点谈资。有点炫耀的资本。
    可是呢?
    看看底下这些不说话但打着眉眼官司的蠢货们,一切都让他们给毁了。
    他对这些子女没多少感情,如果能换回雷肃清他毫不犹豫就能放手。可是这件事已无力回天且参与者众多,他就算想再做些什么都已经晚了。
    人心不齐大事难成啊!
    邱倬的心气一下子就散去许多,整个人都显得老态了许多。
    不想再看底下儿孙们的脸,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以后没事不要来了。”
    “爸。”
    “爷爷。”
    邱倬充耳不闻,背着手上楼去了。
    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苏婉茹就已经喜不自胜了。亲自下厨做了菜,整个人喜气洋洋的,换上了颜色鲜亮的旗袍,头上用了头油,输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还别了朵花,整个人的状态宛如少女一般洋溢着无限的热情。
    接下来的几天还带着何清越去量了尺寸定做旗袍,去光顾一些老字号给何清越讲以前的故事,去逛商场购物。好像压抑了十几年的痛苦得到了释放。
    等到庭审终于来临的时候苏婉茹也没有收敛自己的情绪。她昂首挺胸的向前进,像一个不惧风险的斗士。
    在法庭肃穆的环境下苏婉茹微笑着倾听辩护律师的辩论,微笑着看着何力苍白无力的辩解最后垂下头颅,微笑着看着法官敲下法槌判定他们无罪。
    十八年的冤案得以沉冤昭雪。
    魔都市最高人民法院法官对何铭璋鞠躬道歉,为过去因他们的失误让他受过的苦难。
    “璋儿,你清白了。”苏婉茹站到何铭璋的面前,微笑着红了眼眶。
    无数次的祈盼,请求上天。
    无数个不能入睡的深夜,辗转反侧。
    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们的坚持得到了回报。
    正义虽然来的迟了些,但他们在有生之年等到了。
    “我是清白的,妈妈。”何铭璋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很多次他都在生死边缘挣扎着,他想过放弃,想过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妈妈的声音都会在耳畔响起,把他一次次从深渊中拉出来。
    让他没有放弃,没有变成一个魔鬼。
    “爸爸是清白的,清越。”
    还好,他等到了。
    从今天开始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灵魂都是自由的了。
    从今天开始他可以陪伴在母亲、女儿身侧,不用再伪装,担心有一天还会回到那个囚牢。
    “爸爸,一切都会好的。”何清越哽咽着。
    上一世,她到死都不知道父亲的存在,没有他的消息。
    重来一次,还好,她找到了爸爸。
    “对,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地。”苏婉茹双手紧紧的抓着儿子孙女,努力的不让自己失态,让自己微笑着迎接未来。
    一场冤案也就意味着曾经参与这场案件的所有人都值得调查,后续的发展他们依旧关心,但当下最重要的是努力过好每一天。
    没有接受法院的赔偿金额。十八年的日日煎熬不是一个数字就可以弥补的,他们会谨记过去每一天承受的苦难,却不想轻易的去原谅。
    敌人还活的好好的,他们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何力涉嫌作伪证、诬告将会判刑以及罚款。
    苏婉茹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老凤祥’这个商标何力用的已经够久了。不但如此,他的配方是假的,但也是盗用了苏婉茹的。仅仅这些就够何力喝一壶的,可以预见,他的余生将要在牢里度过了。
    而他的公司资金已被冻结,将会一一清算后被查封。
    最大的敌人就在不远的京城等着他们。
    苏婉茹独自在魔都生活了十八年,可是东西却少得可怜,她把仅有的一些衣物处理了,宣示着告别了阴暗荒唐的过去。
    换上新做好的旗袍,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孙女和不安好心的坏小子武雨桥,身后还跟着一对憨厚老实中年夫妻,一行六人站在魔都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等待登机。
    冯叔哑婶先行一步去京城安置下来,武雨桥还有公务在身,正好带着两人先走一步。何铭璋和苏婉茹则由何清越带着回滨城。
    时隔多年,何清越由姥家抚养长大,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上门表示感谢。
    为表达敬意孙庆军一家都来到机场接苏婉茹母子。
    “老太太,终于把您盼来了。”王春华双眼盈泪的握住苏婉茹的手。
    苏婉茹比十八年前要老上许多,可是那一身的傲骨却未曾有一丁点的变化。“好久不见了,春华,庆军,这么多年多亏了你们把清越抚养长大,还成长的这么优秀。”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孩子。”王春华抹了把眼泪。
    可苏婉茹却知道,如果没有王春华一家,她的孙女今天在哪里还不知道。当年何铭璋一朝入狱,王艳华转头就已经找好了人家,打算把她送人的,是孙庆军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一把抢过孩子,接过去才养到这么大的。
    这就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了。
    一时间四位长辈都有感而发,眼眶通红。
    “何大哥苦尽甘来了,以后都是好日子。”孙庆军说道:“咱们先回家。”
    “对,我爹和我妈都在家等着呢,都盼着早些见面呢。”王春华接过行李,一行人驱车回家。
    王财和张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魔都的事他们离得远很多细节都不清楚,但十八年的骨肉分离、牢狱之灾、母子分离,犹如拘禁一般的生活是他们不能想象的痛苦。
    尤其这对母子这么多年的苦难和王艳华脱不开关系。这更让他们感到愧疚、懊悔。
    以至于一见面看见对方就不禁潸然泪下。“老姐姐……”
    又恢复了优雅从容地苏婉茹一愣,她还没被叫过‘老’姐姐。“是清越的姥姥姥爷吧。”
    两家虽然有何清越这个媒介,但王艳华和何铭璋到底没有结婚,尤其是在何铭璋这么多年的黑暗生活中还有王艳华的一部分手笔,两家没有交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除了是双方都有理智,能够判断是非之外就是抚养何清越长大这件事了。
    养育之恩如同再造。
    把何家这个独苗苗养大成人苏婉茹就已经十分感谢了。
    但归根结底,两家不是亲家,在称呼上就有些为难了。还是各自发挥吧。
    “青青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就懂事。前几年家里还困难的时候我和她爸工作忙,这孩子还没那灶台高呢,就做饭给我送饭……放暑假了别的孩子都疯玩就她顶个大太阳出去卖冰棍赚钱。我们也没啥能力,也没给孩子多好的生活条件,现在想起来还难受。”王春华说着往事心里酸酸软软的。
    可这话落在苏婉茹和何铭璋耳里无疑是在挖他们的心,他们家的孩子何至于此,应该从小就娇惯着长大。可是偏偏他们无法说出责怪的话,他们能怪谁呢?
    小二十年过去,好像谁也怪不了。
    两人满脸泪水,王春华跟着难受,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看我这嘴,一点也不会说话。”
    何铭璋摆了摆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错过了清越的成长。”
    这话更不好接,他这样芝兰玉树一般的贵公子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又是拜谁所赐呢?是他们的妹妹,女儿。
    王春华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如果没有当年那么多事,何清越生在何家过的该有多么好。好在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何清越也争气,没有埋没了那么好的基因,出落的如此出色。
    这么一想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苏婉茹和何铭璋在滨城只留了两天,双方互相诉说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境遇。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聊何清越这么多年的事。填补了一下苏婉茹母子的这么多年对孙女/女儿的空缺。
    两天后三人直飞京城。
    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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