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睡觉前,次卧那边再没动静,苏软面无表情的放下课本,心道,她要一个月不跟鹿鸣琛说话!不,她后天上学就去办住校,就让鹿鸣琛一个人在家过吧!
    这样想着,愤愤的推开卫生间准备洗澡,却不由一顿。
    鹿鸣琛竟然站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抹祛疤膏。
    他上身只穿件个贴身的黑色背心,清晰的勾勒出整个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下身是合体的军裤,因为照镜子的缘故,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更显修长挺拔,腰细臀翘。
    苏软的目光自有主张的粘过去,然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肚子又往回吸了吸。
    苏软:……
    被诱惑的神经瞬间清醒,她咬着唇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鹿鸣琛却一副刚看到她的样子,还当着她的面仔仔细细的把祛疤膏抹在眼下的疤上,就差在脸上写“看我听话吧”这几个字了。
    苏软无视他眼中的殷勤,只眯着眼睛毫不客气的扫过他诱人的身材,也不吝啬的露出赞赏的神色。
    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她没道理不享受这福利啊。
    没过半分钟,鹿鸣琛就轻咳了一声,“你要洗澡是吗,我这就出去。”几乎落荒而逃。
    苏软想到他通红的耳根,忍不住笑出来,纯情的要死还敢使美人计,不自量力。
    当苏软以为今天的较量就到此为止的时候,却发现,鹿鸣琛这个人还是非常有毅力的。
    她刚做完面膜准备躺下,鹿鸣琛拎着个毛毯敲门进来,依然穿着那身色诱她的背心军裤,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语气自然的道,“背和腿太疼了,麻烦你帮我按按。”
    苏软坐起来,目光在他腰腹间明目张胆的扫了一圈,“腰和大腿也按?”
    鹿鸣琛顿了一下,坚定的道,“按!”
    苏软莫名听出了几分破釜沉舟的气势,于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
    鹿鸣琛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生怕苏软反悔一样,赶紧趴在了床上,还自觉的把毛毯盖在后背。
    苏软却一把掀掉毛毯,“我累了,没力气,不隔着毛毯按,行吗?”
    鹿鸣琛僵了一下还是道,“行!”
    然而苏软的手刚搭在他背上,他的耳根就变得通红,她又作势要往他腰上移,鹿鸣琛装死一样一动不动,只是整只耳朵都红了。
    仿佛弱小无助可怜的美姬,对她这个暴君不敢有一丝反抗。
    苏软心里舒坦了不少,最后欣赏了一眼那挺翘的臀部于是重新把毛毯搭在他身上认真给他按摩。
    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拖着还没好的身体,蜷在汽车里四五天肯定不好受。
    鹿鸣琛显然也察觉到苏软是认真的帮他放松肌肉,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愧疚,轻声道,“抱歉。我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苏软“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听不出喜怒的问道,“为什么?”
    鹿鸣琛顿了一会儿,才哑声开口,“那天凌晨接到消息,战友牺牲,就赶回去参加葬礼。”
    苏软知道鹿鸣琛是有一个专门接任务的bb机的,听到这件事动作一顿,还是硬了硬心肠,继续问道,“所以呢?”
    “这就是你不辞而别的理由吗?”
    鹿鸣琛又是半晌没说话,耳朵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光看着后脑勺都能察觉到那股恹恹的情绪。
    苏软有点不太想逼他,可又觉得机会难得,至少弄清楚他的心结,以后好对症下药。
    就在她忍不住要放弃的时候,鹿鸣琛终于开口,“他的孩子才三岁,他老婆都哭晕了,还有他的父母……”
    苏软隐约明白了些鹿鸣琛的想法。
    听李若兰的描述就知道鹿鸣琛他妈林薇薇和他爸鹿满祥的感情很好,而林薇薇的去世,跟他爸的牺牲有很大的关系。
    这也成了鹿鸣琛的心结之一,他自己想死,却还不想伤了别人。
    所以他强硬的斩断牵绊,不只是让自己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同样也不想让别人为他难过伤心。
    苏软一时间有些心疼,这个人,其实有一副柔软的心肠,可是想到他的做法,还有上一世那么多为他心伤的人,又忍不住火大。
    “所以呢!”她“啪”的一声拍下去,正陷入自厌情绪中的鹿鸣琛一个激灵抬起头。
    苏软悄悄蜷了蜷手指,也有些尴尬,一时气急,也没看地方,直接顺手就拍了。
    到底是真枪实刀练出来的,弹性真不错。
    好在她几十年的阅历也不是白来的,看着鹿鸣琛震惊的模样,她一副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怒道,“你担心你死了,我和我妈也会像你战友的老婆和父母一样伤心,所以干脆就不理我们了?”
    “你这人可真逗,不想让我们伤心你可以选择别死啊!”
    “或者你想死,又不想让我们伤心的话,那你干嘛不去当坏蛋,十恶不赦的那种!“
    “保证你吃了花生米,我们不仅不会为你伤心,还会拍手称快,欢呼雀跃呢!”
    鹿鸣琛一时哑口无言。
    苏软的火气却真正续上了,“你选了这么一个伟大的职业,又做得这么好,让大家尊敬你,喜欢你,却又不许别人惦记你,你自己想当和尚就算了,还要逼别人跟你一样无情无义,我看你就是仗着大家喜欢你,才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呢吧?”
    “还是说,你的领导、你的战友、人民百姓,国家那么多人都可以记住你,唯独我们不可以,我没那个资格是不是?!”
    她越说越气,直接推了他一把,“那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来救我?现在又哄我干什么?”
    “你赶紧走!我保证立刻把你忘了,以后再也不要见你了。”
    说罢就气呼呼的翻身盖上被子睡觉。
    等了半晌,鹿鸣琛虽然没说话,但也趴着没离开。
    苏软悄悄的松了口气,二十多年的心结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但他肯说出一点来,又真切的牵挂着她,总是一点改变。
    想到这里,苏软起身关了灯,主动靠过去,撩开被子一角帮他盖上,“不走就过来点,我害怕。”
    鹿鸣琛默默的翻身坐起,去了隔壁。
    苏软还以为他又闹情绪了,正想着要怎么办,就见他又抱着被子过来了。
    在他抖开被子要躺下的时候,苏软越想越气不过,一脚踹过去,“说句话会死啊!”
    鹿鸣琛动作一僵,苏软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脚,不自觉的蜷了蜷脚趾,真特么q弹。
    嗯,气消了。
    第65章 065
    第二天吃完早饭, 苏软和鹿鸣琛先去了一趟言家。
    虽然李若兰说了让他俩好好复习,但是出一趟远门回来,还是要去打个招呼, 顺便把礼物带给他们。
    言少时拿到蓝色的电子手表高兴的直蹦高, “啊,姐,你太好了,我爱你!”
    电子手表对于这个年代的初中生来说还算奢侈品,四五十一个, 而且北方城市卖的样式也单一, 这个模样要新奇的多。
    李若兰摸着手腕上的□□手钏的嗔道,“干嘛这么破费,花了不少钱吧?”
    苏软笑道,“鸣琛哥一个南方战友带来的, 这东西在南方都不贵。”
    义乌小商品市场一直都是全国东西最便宜的地方, 像言少时的那块电子手表,在东林市四十左右, 但在那边只有十几块。
    她钱不多,就淘一些便宜新奇的买, 言成儒是个个性别致的领带夹, 言少昱是块儿带着计算器的手表。
    问起言少昱, 李若兰叹了口气, “昨天他们学校就开学了, 早早就走了。”
    见她脸带愁容, 苏软疑惑, “少昱哥怎么了?”
    言少时神秘兮兮的道, “我哥的女朋友不喜欢咱们家, 他俩可能要分手。”
    苏软了然,故作不知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说小珍不愿意。”李若兰似乎怎么都想不通,“咱们家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咱们那天哪儿怠慢她了?”
    “总不会是嫌弃咱们家家境不好吧,可咱家配她家足够了啊。”
    言少昱显然什么都没跟李若兰说,倒是言成儒似乎知道些什么,稳稳的道,“好了,别猜了,估计就是没眼缘,少昱都二十二了,既然他觉得不合适,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李若兰道,“我这不是看孩子难过吗?他们到底年轻,什么都不懂,万一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先委屈了自己,两家人结亲多少是需要磨合的嘛。”
    言成儒道,“他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言少时倒是挺高兴,“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不太喜欢我哥那个女朋友。”
    李若兰瞪了他一眼,“哪儿都有你,还不赶紧去复习功课,明天开学测试你成绩要落下你的手表我就没收了。”
    言少时登时警惕的抱住手表跑回屋里去了。
    李若兰也不再纠结,把一个大布兜子递给苏软,“你们今天是要去学校查成绩的吧,帮我把这些捎给少昱。”
    “昨天心不在焉的,匆匆忙忙就走了,专门给他准备的吃的也没带。”
    送两人出门的时候,李若兰看着鹿鸣琛走路有些别扭,担心道,“鸣琛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苏软也发现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走路就有些不太对劲,不过很快就没事了,还以为只是晚上睡麻了。
    见李若兰又提起来,想到他为了追她几天都窝在车里,在申市的时候还有高强度的动作,当下就担心起来,“不会是我哪儿给你按坏了吧?”
    鹿鸣琛不好说他昨晚梦见他当新兵时的教官踢了他一晚上的屁股,导致半梦半醒间闪躲不小心扭到了筋,只能低头默认。
    “那我们先去医院,你也该复查了。”
    因为这次复查需要的时间有点长,苏软担心言少昱下午会有课,想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把东西给他送过去,便和鹿鸣琛分头行动,他留在医院复查,她去学校找人。
    刚过完春节的大学校园很热闹,返校的学生们都穿着鲜亮时髦的新衣服,或抱着书,或三五结伴的走在路上,身上全是蓬勃的朝气。
    他们精神富足,对未来没有迷茫,笃定自己将来必然会有一份作为,这是苏软上辈子十分向往的生活。
    她慢悠悠的逛了一会儿,才找一个同学问言少昱的宿舍楼,对方非常热情,直接帮她带路,到了宿舍楼下还专门跑到三楼去帮她叫人。
    “他舍友说言少昱不在,”男生道,“说是去东门的咖啡厅了,你知道路吗?”
    眼见着对方竟然还要带路,苏软终于反应过来,他好像并不是顺路带她过来,连忙道,“不用了,我认识路,谢谢你!”
    男生红着脸道,“不客气,我是八八届建筑系的李飞,你呢?”
    苏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搭讪,连忙道,“我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苏软觉得声音耳熟,回头竟然是宋小珍,她挽着一个女孩儿的胳膊,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针织线衫,黑色的脚蹬裤打底配咖色短靴,头上带着红色的圆顶帽,以苏软的眼光来看都是非常漂亮洋气的打扮。
    只是这姑娘一开口就让人不太舒服,“你也不是大学生,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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