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睡觉?”安承泽诧异地问道。
    “过来坐。”柳茹打起精神,拍拍自己身边。
    安承泽走过去坐在柳茹身边,见大家神色都很平静,柳茹气色也很好,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石毅更是见到他还翘了翘唇角,罕见的笑容让安承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他的快乐。
    应该是好事,安承泽想,便放心地坐在柳茹身旁。
    “妈问你个事情。”柳茹表情实在太自然了,要不是现在时间不对,安承泽还以为她在问几点了。
    “什、什么事?”难得地,安承泽心中有些发毛。
    “你打算怎么说服我,让你和小毅在一起?”柳茹问得相当随意。
    安承泽:“……”
    晴天霹雳!他真没想到柳茹居然会发现这件事。不是他小看柳茹,而是自从柳茹怀孕后,他公司家里两头跑,和石毅更是连个手都没摸过,每天只有早饭时能见到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人,这种情况下柳茹能发现?除非某人没事闲的自己招供,或者某长辈说漏嘴了。
    安承泽用怀疑的视线看向石磊石毅,结果两人都一脸坦荡,毫不畏惧。想也是,这两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密意识一流,怎么可能不小心说漏嘴呢?
    那为什么会知道?
    满心疑虑,却依旧要回答柳茹的问题。安承泽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柳茹没有发怒的意思,便放心道:“求,求到你答应为止。在家人面前,没有任何手段,我只有恳求你原谅,奢望你答应。而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求,一直等,等到妈你点头同意为止。”
    “那代孕是怎么回事呢?”柳茹问道,“你好像在大学就对这个感兴趣了,而在你受伤,石毅照顾你这段时间,虽然还在养伤,可是你已经抓紧联系了国外的代孕机构,三个月前他们还在找合适的代孕者,不过等我怀孕,你就付了一笔赔偿金,不再代孕了,不是吗?”
    安承泽:“……”
    石毅石磊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在安承泽身上。
    “我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发现你们关系的,这段时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找人调查了你一下。”柳茹轻轻松松地说,“今天他们俩都告诉我,你们之前的关系由你来跟我说清楚,所以你是打算奉子成婚?”
    “其实……也不是,”安承泽艰难地说,“这不是传统思想,有儿能防老吗?而且想让您答应,诚意是一定要有的。我这是拿出诚意来,让你看看我已经想好未来的决心。”
    石毅看着安承泽已经要打结的手指,看一会儿觉得有趣,一把抓过来握在手里,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这光灯化日的,他们就坐在柳茹面前,石毅还动手动脚,安承泽很快脑门就沁出汗珠,一脸紧张地望着柳茹。他深吸一口气说:“妈,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是一定要让爸代劳,你千万别气到累到。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可是我真的很爱毅哥,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里除了妈就是毅哥。说句实话,要是没有认识毅哥,我一辈子都活在自卑里,抱着优异的成绩一直排斥所有人。是毅哥帮我走出自己的狭隘圈子的,他霸占了我所有的感情,不止是爱情那么简单。在家他是哥哥,是亲情;在学校他是同学,是友情;两人相处时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那种怦然心痛的感觉,我就算再欺骗自己,也无法否认爱情的存在。我爱他,用人类所有珍贵的感情在爱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这种心悸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住。但是,我最爱的人还是妈,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会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但是我无法再去爱另外一个人,也无法让一个女人过上孤独的一生。所以我去代孕,不只是为了让你答应增加筹码,还想给你给我们家留一条后路,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找另外一个人。”
    安承泽很少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是石毅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竟然这么深。石磊也默默叹口气,以前只觉得儿子在小泽身上吊死有些不值,小泽那么聪明理智的人,完全可以丢下儿子与其他人结婚生子,过幸福美满的一生。现在才知道,小泽聪明归聪明,可是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傻子。这么一来,他又如何去计较谁付出的多,都是好孩子啊,也是他们俩的缘分。一个要抱着盒子孤独终老,一个终身不娶却给父母留条后路,两个人同样坚持,又同样尊重父母,这样根本没法反对。
    “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柳茹温柔地抚摸安承泽的头发,又软又服帖,就像安承泽一直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然而安承泽的头发因为太过于贴头皮,以至于不管理发店怎么弄,都只有那一个发型,根本改不了。他和石毅,其实是一样固执的性子。
    “我始终想得很明白,从没疑惑或者动摇过。”安承泽坚定地说,同时一把攥住石毅的手,不然给他在继续玩自己的手指。
    “你都想得这么清楚,也了解未来有多难过,那我除了祝福,也不知道要给你什么了。”柳茹微微一笑,伸臂抱住自己的儿子,“我很欣慰,你能够在爱情和亲情中,在同样重要的两个人中,没有抛弃任何一方。”
    安承泽也紧紧搂住柳茹,直至此刻,得到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的祝福,他才是真正拥有了幸福。
    柳茹和石磊的女儿在五个月后哇哇坠落人间,刚出生时全身皱巴巴的,除了石磊那个傻爸,安承泽石毅两个哥哥都皱眉看着妹妹。虽说妹妹是哥哥的包,但是这种皱巴真心疼爱不起来。石毅伸手戳戳孩子脸上的皱皮,眉头拧得更深。安承泽却是最会伪装自己的情绪,对着妹妹温和笑,结果孩子的感知是最直白的,谁喜欢她人家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安承泽和石毅一靠近就开始哇哇大哭,气得石磊一脚一个把两人踹出去,谁敢嫌弃他女儿难看他就拼命!
    对于这个新到来的生命,柳茹也是喜欢到不行,皱脸也看不够,每天看得眼睛都疼。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太费眼睛的,太长时间凝视婴儿会对眼睛有极大的伤害,于是石磊不让柳茹太用力看女儿,自己每天霸占女儿不放,笑得傻呵呵。
    小胖妞在一家四口的期待下出生,怀孕时柳茹养分又足足的,没两天就长得白胖白胖,看着十分喜人。这下子安承泽和石毅又凑过来,自己可爱白嫩的妹妹真是凝聚了一家四口的优点,将来长大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被婴儿迷惑住化身妹控的安承泽脸色阴沉下来,将来这么可爱的妹妹是要被哪个混小子娶走的,看家世凑过来的不行,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不行,长得太丑的不行,长得太好看太招人的也不行……目光向来长远的安承泽一下子陷入深深的忧虑中,他要怎么才能将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过滤一遍,给自己妹妹找到个最优秀的伴侣呢?
    石毅没有安承泽心思多,单纯地觉得妹妹真漂亮,很喜欢想抱抱。结果之前的嫌弃现在遭到了报应,人家妹妹不稀罕两个哥哥,一接近就大哭,喊来爸爸把两个嫌弃她的讨厌哥哥给踢走。
    在柳茹怀孕期间,安承泽终于给两个公司各招一个靠谱的经理,这才能空下时间来,否则他非得过劳死不可。石毅也是够憋屈,明明父母都同意了,一切问题也得到解决,却直到今天都没吃到嘴,六年分离加柳茹怀孕足足七年,还有前世几十年,这个时间算起来实在太凶残。
    可是安承泽忙的沾枕即睡,连亲亲抱抱都只能在他睡着后偷偷来。于是尽管明目张胆地搬进安承泽房间,石毅还是每天黑着眼圈,一副冷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这回柳茹可不管了,她儿子,少嫁出去一天是一天。
    真不是柳茹不疼孩子,在察觉到两人关系后,她也努力调查过男子间关系是怎么回事。经过最近刚刚兴起的BL文化熏陶,柳茹深深地认识到,自家儿子可能、大概、也许、似乎……真是零号的命。要是对上别的男人,柳茹完全相信谁都不会压住自己儿子的风头,可如果这个男人是石毅,就不行了。
    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柳茹乐见其成,这是一种微妙的孕妇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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