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忽然紧张,“诶,怎么眼眶说红就红了?方才也没说什么逗你伤心吧,好了,不说了。”
    陈翎摇头。
    沈辞顿了顿,怕她继续哭,又吻上她唇边,“别哭了,我让阿念近来了,他很担心你,他已经很懂事了,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皮,都是我的错,别殃及小阿念,好不好?”
    沈辞说完,又亲了亲她唇边,笑道,“听话。”
    沈辞放她下来,正准备转身,她伸手握住他手腕,“沈辞。”
    沈辞微微笑道,“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沈辞听着。”
    话音刚落,她正好伸手,一手揽上他后颈,一手揽上他腰间,轻声道,“沈自安,你真的很吵。”
    言罢,她上前,又踩在他脚背上,踮起脚尖亲他。
    他脚上吃痛,但唇间又有温和暖意舍不得松开,便也伸手,一手揽紧她后腰,一手轻轻抚上她脸颊,虎口处的薄茧让陈翎轻轻颤了颤,停下来看他。
    沈辞眸间沾染了暧昧,沉声道,“那日后不聒噪了,就亲你好不好?”
    也不待她应声,他再度抱起她。
    两人瞬间交换了位置,他将她抵在一侧深吻。
    陈翎想推开他,推不开。
    亲吻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至她气喘吁吁,他才缓缓停下,声音带着稍许情欲,“阿念还在苑中呢,晚一些。”
    陈翎轻声,“我真的,没想……”
    沈辞僵住:“……”
    陈翎嘴角微微扬了扬,沈辞才见她终于笑了,再度凑近,悠悠道,“早说嘛,看我紧张的……”
    陈翎方才揽上他后颈,轻轻吻上他嘴角。
    他亦笑了笑。
    雨过天晴了……
    ***
    翌日晌午,马车在中途停下小歇。
    晨间就出来,基本晌午都会寻一处歇脚,也饮水喂马。
    沈辞今晨起一直同池宏鹰在一处骑马说话,队伍停下来的时候,见方嬷嬷带了阿念出来,但没见陈翎身影。
    沈辞同池宏鹰再说了两句,便去了马车近前,“陛下怎么了?”
    她平日里是坐得住,也静得下心做事,但蜷久了也会不好受,所以基本歇脚的时候都会下来走走,有时候是喝喝水,有时候是踱步,但今日没有,他是怕她哪里不舒服。
    启善应道,“将军,陛下歇下了,将军可要去看看?”
    大抵他在,启善都是不拦的。
    沈辞想起昨日他同陈翎说起的那番话,虽然到最后陈翎还是没说究竟怎么了,但他这几日能避讳的还是尽量避讳,譬如今晨出发,他就一直同池宏鹰在一处骑马说话,没去陈翎马车里,眼下,也轻声道,“不必了,有事告诉我一声。”
    启善应好。
    马上抵京了,他是应当收敛些。
    沈辞折回,正想去寻阿念,听到身后有声音唤他,“沈将军!”
    沈辞认得石怀远的声音。
    沈辞转身,石怀远刚好跃身下马,有禁军上前替他牵马。
    沈辞笑了笑。
    这两日陈翎有安排旁的事情给石怀远,所以石怀远一直不在护送的队伍中,刚才才追上。
    两人正好在一处一面踱步一面说话。
    既是陈翎单独嘱咐的事,沈辞没有问石怀远,只是关心了句,“顺利吗?”
    石怀远点头。
    “水囊。”沈辞唤了声,正好经过小五身侧,小五还在和人聊天呢,听到他的声音,就将水囊扔了过去。
    沈辞接过,饮了一口。
    石怀远一面走,一面笑,“将军还同早前一样。”
    沈辞笑,“可不是吗?”
    队伍还要在此处暂歇一段时候,两人到山丘处停下。
    “对了沈将军,陛下早前提起过回京之后,将军会接任禁军统领之事,这是这几日末将整理的东西,将军入京前可以简单看看,抵京之后心中更有底些。不算正经文书,都是些简要的打底的东西,正经文书都在京中,将军回京后可让人调来看看。”石怀远言罢,呈递给他。
    石怀远虽然在禁军中任禁军左前卫副使,但京中禁军统领是文昌老将军在做,但其实是挂名。
    禁军管辖下范围的事情都是石怀远在照看。
    沈辞同石怀远不一样。
    沈辞本身在立城边关就是实际主帅,这次护驾有功,再行调令回京只能升迁,所以,沈辞要接禁军,便只能是禁军统领一职。
    沈辞素来知晓石怀远周全,但等翻开册子,只瞄了一眼,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难怪刚才说不算什么正经文书,都是些简要打底的东西,还真是,谁谁谁是幺蛾子,好什么,忌什么,都有……
    石怀远也跟着笑,“将军也知道,禁军里的这些官职大都是世家子弟的,不好应付,也不好管。将军离京四年,这些人里有的认识,也有的不认识,还有好些都是新入京的愣头青,将军阅完就毁。”
    沈辞笑开。
    两人其实认识的时间很早了。
    当初先帝要接陈翎回京,就是石怀远同沈辞一处。
    石怀远那时就在禁军中当值,也是早前的禁军中的幺蛾子世家子弟之一。
    “对了,将军这次回京,禁军中免不了有人会给将军使绊子;再加上这次有陛下的紫衣卫并入正编,禁军中免不了会有怨言,抵触也多,将军不好做,需提前有准备。”石怀远提醒。
    沈辞应道,“我知道了。”
    石怀远看他,“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辞笑道,“石将军,请说。”
    石怀远道,“陛下心里有杆秤,知晓当时让末将接禁军统领一职阻力会很大,所以让文昌老将军挂职,末将任左前卫副使,陛下当时同末将说,他若是帮我,那在旁人眼中,我就永远只是陛下放在禁军中的人,无人会真正信服我;但我若是自己能抗下来,那我才真正是禁军的左前卫副使。将军恐怕也一样,京中禁军之事,闹得如何过分,陛下都不会偏颇,之前没管过,之后也不会管,沈将军千万别觉得陛下只给了一个空头衔,这帮家伙不好对付。”
    石怀远说完,沈辞便明白了,“多谢了,怀远。”
    石怀远拱手,“将军,怀远还有旁的事,先行告退。”
    沈辞点头。
    看着石怀远背影,沈辞也想得到当初石怀远在这帮世家子弟手中吃了不少亏,所以才会特意叮嘱一声。
    沈辞低头笑了笑,莫名想起当初刚去立城驻军的时候。
    “听说了吗?京中来的世家贵胄!”
    “什么世家贵胄啊,听说是太子心腹!”
    “你懂个屁,那是太子伴读,就是同太子一道读书,给太子牵马那种。”
    “哟,那还能来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呸,什么世家子弟,得罪了太子,来这种地方,还不是一条丧家犬,还能回去?做梦吧!”
    这些人应当并不知晓沈辞就在马厩后,但他到驻军有几日了,这样的话听过不少,再听便也不算吃惊,但听了心中还是会不舒服。
    沈辞没吱声,而是继续拿了草喂马。
    小不忍则乱大谋,嘴长在人身上,他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你们几个,别看不上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做东宫伴读的,会不比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强?”
    沈辞目光微滞,这还是头一次在军中有人替他说话。
    如果算替他说话的话。
    沈辞挪了挪沈辞,透过缝隙看过去,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薛超,但他记住了。
    知恩图报,这个时候没有落井下石的,都是好人。
    “切!那我也没见着将军让我们让着他!”
    “还让着啊,那还要不要都叫声二公子啊?”
    “来伺候你二公子更衣啊。”
    周围哄笑。
    他倒没什么,但拎水回来的老齐听了,顿时忍不住,“我艹你大爷的!”
    老齐将水桶一扔,直接和方才那人动手。
    沈辞心中一惊,赶紧上前,但老齐和对方一惊全然扭打到了一处,沈辞去拉,“老齐!松手!”
    对面有人却高喊一声,“哟,姓沈的来了,揍他啊!”
    “二公子!”老齐刚唤了一声,当即被几人制住了,“二公子!”
    “嗐,还二公子呢!”为首的人笑了笑,“来,咱们给二公子松松筋骨!”
    周围再度哄笑起来。
    沈辞皱眉,记住了这个人,也记住了这个声音。
    军中打架,十余人是常有的事,有人被揍晕也是常有的事,他知道来者不善。
    一个人打十余个人肯定打不过,沈辞清楚,但也清楚他要是退了,这些人日后还会再来,他也永远在军中抬不起头来。
    刘将军明明知晓他是沈家的儿子,但没有叮嘱军中照顾,说明刘将军默认了一件事——他若连这些人都制不住,在边关,他也呆不住……
    他只能呆住,别无去路。
    面对一拥而上的人,沈辞心里很清楚。
    谁揍他,他都不管,他只逮住揍方才那个带头要给他松松筋骨的人往死里揍。
    揍明白了,揍痛了!
    揍来揍去,周围都懵了,老齐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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