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米亚笑道,“送给你们沈将军看看,免得他不知道谁杀的你,西戎的刀伤,沈辞总该看得出来。”
    “走!”哈尔米亚起身。
    很快,几个人消失在街巷中……
    哈尔米亚几人刚离开不久,又有人入了巷中,为数不少。
    为首的人,带了一张青面獠牙面具,甚是吓人。
    有侍从上前,先行查看薛超的尸体,摇头道,“榆木大人,人没气了,是被活活勒死的,临死前,胸口还有刀伤……”
    榆木上前,也蹲下仔细看了看,但没有出声。
    侍从继续,“大人,这刀伤上带着回勾,一看就是西戎人的武器。刀伤不是致命的,是特意留下来给旁人看,这是谁做的。此人行径嚣张跋扈,怕是哈尔米亚没错了,不出意外,他人应该就在附近。”
    另一个侍从道,“周围的迹象不乱,应该不超过十个人。”
    榆木的脸藏在青面獠牙面具下,看不清神色,但目光是冰冷的,“找出来。”
    周围的侍从应声。
    旁人很快散开,榆木再度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目光中透着凛冽。
    ***
    出了这座城池,再经过一小段路就去到了大路。
    眼下马匹备好,干粮也备好,可以连奔三天两夜不停歇。等到阳城再换一批马匹,再行两天两夜的路程就到立城。
    出了立城,穿过荒漠就是西戎的地界,燕韩人也奈何他不了。
    他是哈尔米亚,普益部落的首领,他会统一西戎,吞并燕韩。
    哈尔米亚嘴角勾了勾。
    一路狂奔,近乎三天两夜没有停歇。
    等到阳城的时候,还是同早前一样,有人去备马,有人备干粮。
    哈尔米亚惯来警觉,夜里也是在最四通八达的客栈处落脚休息,一旦发生意外,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从夜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哈尔米亚带人短暂歇息了一晚,稍后便要西出阳城,再次赶路。
    眼下已经临近立城边关了,会有立城的驻军巡防,哈尔米亚等人小心避开,马匹也不敢大张旗鼓放在客栈处。
    出了客栈,陆续去取,也随时准备出城。但刚刚取了马匹,想从巷中穿去城门口时,却被一群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拦下。
    哈尔米亚驻足,他身侧的侍卫折回探路,但很快,也停下,因为小巷后面也有不少带了青面獠牙面具的人上前。
    对方人数不少,但哈尔米亚身边只有六七人。
    哈尔米亚一眼认出这些人中谁是头。
    哈尔米亚看向榆木的眼神慢慢变了,也慢慢露出侵略性的笑容,“装神弄鬼?”
    榆木缓步上前,面具下,看不出神色。
    榆木身后的侍从上前,“大人,都守好了,一只苍蝇也放不出去。”
    “嗯。”榆木此时才轻嗯一声。
    听到对方口中的话,哈尔米亚轻哂,“有意思!能抓得到我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榆木没有应声。
    哈尔米亚慢慢凌目,手中的弯刀也拿了出来,“你们燕韩人有句话,宵小才带面具。”
    榆木冷声,“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燕韩人了?”
    哈尔米亚愣住,他方才就是想套对方的话,但没想到套出这句。
    而且确实,对方不是燕韩口音,也不怎么能听得出来何处的口音。
    但对哈尔米亚来说,很明显,对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哈尔米亚握紧手中的弯刀,不敢大意,“把面具摘下来!我不同带面具的宵小之辈动手。”
    榆木也拔出佩刀,沉声道,“是吗?看过我脸的人,大都死了,你想看看吗?”
    哈尔米亚大笑出声来,“有意思!来啊!”
    ***
    经过这月余路程,许骄仿佛终于对燕韩冬日的气候习惯些了。
    只是天气太冷,不带羊皮手套翻书都嫌手冷。
    中途在凉茶铺子小歇,桌上都放着靠手的暖炉。
    许骄慢慢摘了手套,一面烤火,一面看书。
    陈修远上前,“许相,看书呢?”
    许骄轻嗯一声,“闲书。”
    陈修远目光刚落在其中一行上——苍月皇室暗卫,大都带着各式青面獠牙面具,不以真面目世人。
    陈修远笑,“啧啧,还真是闲书啊,许相,果真博览群书。”
    许骄看了他一眼,“过誉。”
    陈修远再度被噎。
    一侧,侍从端了茶水上前,陈修远端起轻抿一口,又朝许骄道,“我们还有三日就入京了,方才陛下遣人来了书信,陛下那处也只有五日便会抵京。他们行得快,撵上来了好几日,等我们到京中歇上两三天,陛下也就到了。陛下这一路行这么快,是怕许相久等。”
    许骄不由抬眸看他,桓帝是比早前预计的快了至少十日。
    许骄叹道,“桓帝陛下体恤,许骄受宠若惊。”
    陈修远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一侧陈壁上前附耳,陈修远伸手示意他别说了。
    陈壁噤声。
    陈修远朝许骄道,“许相先歇着。”
    许骄点头。
    陈修远起身,同陈壁一道去了僻静处,周遭没有旁人,陈修远吩咐,“继续说吧。”
    陈壁拱手道,“人已经接到京中了,是子君大人亲自去接的,眼下安排在王爷而在京中的府邸,此事没让旁人知晓,子君大人让先知会王爷一声,王爷心中好有个数。”
    陈修远低声,“我知道了。”
    陈壁退下。
    陈修远微微拢眉,他这趟去阜阳郡原本就是为了见涟恒。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又约了西昌侯世子私猎。结果没想到刚到阜阳郡,谭进反了。
    他顾不得旁的,涟恒也没见上,带了身边的五百人就去救陈翎了,他是真怕陈翎死在谭进手中,但陈翎命大,有沈辞拼死护着。
    后来他同沈辞一道被谭光思的人追着满聊城附近跑,自顾无暇。
    再后来陈翎让他去丁州收粮,东城接许骄。
    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也一刻都没闲着。
    他马上就回京中了,所以让刘叔接涟恒去京中。
    事情都凑一处了,只能来一件做一件。
    ***
    回京路上,沈辞带着阿念骑马。
    阿念问,“沈叔叔,真的有小马驹吗?”
    “嗯,应当年关前会送到京中,到时候带你骑马去。”沈辞温声。
    阿念看他,“沈叔叔,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沈辞轻声,“你是殿下啊。”
    阿念弯眸一笑,“沈叔叔,那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当然好。”沈辞笑道,“我教殿下,我若有事,小五陪着殿下。”
    阿念也喜欢小五,听沈辞这么一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马上要到京中了,天气也越来越冷,眼下才十月中,都呵气成雾了,阿念也穿得厚厚的,手上还带了手套,“沈叔叔,立城边关冷吗?”
    沈辞点头,“冷。”
    他想起当初并不知道西边这么冷,忽然降温那日,是薛超取了手套给他,“给!”
    第067章 抵京
    夜里,沈辞被噩梦惊醒。
    下意识撑手坐起,才觉额头都是冷汗,整颗心也平静不下来,就连呼吸声都沉重了几分,有些心有余悸,脑海中不停得想着事情,也回想着方才的噩梦,又怕吵醒了身侧的陈翎。
    他转头看向一侧,陈翎是朝着他侧着睡着的。
    还有两三日抵京,诸事繁多,她接连几日都睡得很晚。
    他怕吵到她。
    但他实在毫无睡意。
    沈辞轻手轻脚起身,又俯身穿鞋,去耳房前,又替她掖好了被角。
    屋中只有夜灯微光,在耳房中,沈辞将灯盏点多了些。
    方才的噩梦,他梦到薛超了,心中不踏实,也有些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薛超唤的那声“将军”,让他眼下还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底。
    沈辞用冷水洗面,水中刺骨的寒意袭来,可以让心慌慢下来,也能让自己从刚才噩梦的情绪中出来。
    许久未曾这样过了……
    上一次还是老齐。
    沈辞再次用冷水净面。
    等用毛巾擦干脸,才又对着铜镜慢慢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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