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冤枉他,”云间月扯着橘子上的茎,垂着眼说,“我父皇本也不同意,是我眼泪鼻涕一把装可怜求他,他才同意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皇帝疼云间月目前看来至少是真的。
    当初朱承砚去找她父皇求亲时,她父皇一口回绝,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她自己脑子有坑,闹得满皇宫鸡飞狗跳,还将先皇后也搬出来伤了她父皇的心。
    是她仗着圣宠寻死觅活,丢尽了皇家的颜面,她父皇没办法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哼,冤枉他?我可没冤枉他!”老夫人护短,不肯承认自家小心肝眼瞎,“他要是咬死了不同意,你又能奈他如何?我看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老夫人怒其不争,抬手在云间月额头上一敲。
    敲完,云间月还没感觉到疼,她自己又心疼起来,皱着眉轻轻替她揉着额头。
    云间月心里暖暖的,拉着她外祖母的手靠在她肩上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外祖母不同意这门亲事,那相思就不嫁了吧,就留在宋府陪您。”
    “只怕你那父皇会带着御林军来宋府要人!”老夫人怒其不争,瞪了她一眼。
    云间月小时候老夫人没觉得,长大了才恍然惊觉这孩子长得像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尤其是那双眉眼,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像的两个人,究竟是福是祸。
    “小相思啊,外祖母和外祖父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了。”老夫人拧着眉,连皱纹变得担心起来,“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小司离娶个贤惠的妻子,你嫁个好人家,不需要多富贵,平安顺遂就好。”
    云间月眸光闪了闪,眼眶又要红了。
    这些话,前世她外祖母也说过。
    大约是最疼爱的女儿卷进阴谋里香消玉殒,使老人家战战兢兢起来,唯恐有朝一日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间月想起上一世经历的事情,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怨恨。
    她顷刻间收起了那些软弱,坚定地直起腰,给老夫人一个稳重的依靠:“放心外祖母,相思向您保证,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除了那些该下地狱的人!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人熟悉又陌生的小脸,非但没有觉得放心,还更加担忧起来。
    她虽然什么都没过问,这府里发生了什么她心里都门清,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老夫人想劝云间月收手,可又觉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每一个人回头都有岸。
    何况她已经一把年纪了,没几年好活,难道连个孩子也护不住吗?
    这么想着,老夫人也释然,庆幸道:“幸好你不是你母亲……去吧孩子,累了就回来看看外祖母,外祖母一直都在呢。”
    祖孙两个说话都含糊,任谁听了也糊涂。
    可身为当事人的她们都明白堆放在说什么。
    云间月瞬间红了眼:“外祖母……”
    外祖母慈爱地摸了摸她的狗头。
    青萝和连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垂首站在一侧,静静等着她。
    云间月回头吩咐丫鬟婆子照顾好老夫人,被老夫人骂了句啰嗦,方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都处理好了?”云间月几步上前,接过连镜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没被旁人发现吧?”
    虽然周围没人,但青萝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您放心,这事儿只有我和连镜,还有三公子知道。”
    “三表哥?”云间月愣了一下,“怎么将他扯进来了?”
    三表哥宋恒,兵部尚书。
    云间月原本是想将田姑姑秘密送到宋府来,最好谁不知道,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知道了。
    连镜将手巾收起来,跟着压低声音道:“实在不怨奴婢们大意,是三公子自己找上来的。”
    宋府上到古稀之年的老夫人,下到两三岁的奶娃娃全都是一根筋的直肠子。唯独三公子宋恒是根“独树一帜”的奇葩,在宋府这样的地方难得长歪,成了个走一步算三步的“伪书生”。
    “公主,有什么不对吗?”青萝察觉云间月脸色有异,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不对,”云间月摆摆手,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说,“行吧,事已至此,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可能了。他知道了也好,正好帮我算计着我算计不到的部分。”
    最好的帮手莫过于自家人。
    午时之前,各家公子小姐姐陆陆续续都到了。有独自前往,有成群结队,一眼过去,整个侯府花花绿绿的一片。
    大梁民风素来开放,知道这次侯府设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之后,一个一个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只差头上插根孔雀羽毛。
    云间月躲在人群之外的地方,看见容玦被他的侍卫季长随推着来,脸很臭,周围五十步内没人敢靠近。
    看见云落凝被一群富家小姐围着,如她如愿一样成了人群中的鲜花。
    也看见苏知韵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裙,小心翼翼又不着痕迹地护着肚子,目光希冀地落在不远处朱承砚身上。
    还看见朱承砚努力同其他富家子弟套近乎,溜须拍马很有一套,却看都不看苏知韵一眼。
    云间月讽刺地勾着嘴角,将写好的纸条递给青萝:“你想法子给容玦送去。”
    青萝一点都不怕容玦那张像茅坑一样臭的脸,轻轻一点头,便隐匿在了人群中。
    连镜给云间月捏着肩,不知看了什么,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呸,狗男女!”
    原是方才朱承砚终于回头看了苏知韵一眼。
    云间月觉得好笑,拍拍连镜的手背,起身往外走:“本公主现在看他们真不痛快!”
    不痛快就要搞事情。
    连镜一愣,连忙兴奋地跟了上去。
    因为苏知韵的事情,她之前一度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后来因为在凤仪宫里差点抽得苏知韵一尸两命的事情传开后,众人又对她敬畏恐惧起来。
    但不管是笑话还是恐惧,至少她一出现在人群里,众人的视线就移了过来。
    云落凝有心羞辱她,一见她出现在人群里,立刻就道:“六妹妹总算是肯出来了,知韵妹妹啊,你以后也是要入侍郎府的人了,今日是不是该敬六妹妹一杯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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