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了云落凝和朱承砚,云间月头疼万分地在主位上坐下:“去收拾东西,咱们等会儿就走。”
    青萝点点头,转身去了内殿。
    云间月一个人在主位上坐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才对着寂静的小厅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周围依旧一片安静。
    连风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云间月镇定自若地牵了牵衣袖,好整以暇的模样,倒是十分肯定这里还有别人。
    厅中又静了一会儿,云间月才感觉到一丝风从脸颊掠过,紧接着她就闻到了熟悉的梅花香。
    “侯爷好雅兴。”云间月抬眸往房梁上看去,正好与垂眼扫过来的容玦对上目光。
    容玦依旧是一个人,玄色的衣衫正与黑夜融为一体,他钟爱从房梁上出现,稳坐在上面,依旧没有下来的打算。
    “也还行,又帮你添了根柴。”他将视线移开,神色淡淡地说道。
    云间月就知道,掐着点在她进入小厅的时候,暗中让朱承砚和云落凝滚到一处的人是他。
    不然,那就那么巧,她刚刚回来,你两人就撞到了一起?何况他们俩明知这是什么地方,还这样不谨慎,不是自找麻烦吗?
    朱承砚和云落凝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重华宫里拉拉扯扯露出马脚来。
    看见两人摔在地上的时候,云间月的确有一瞬间因为想到了前世的事情而十分气愤,但只是一瞬,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
    再往地上一瞧,果然就看见了干净的地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颗小石子。
    云间月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
    怕容玦暴露,所以她才急急上前给了云落凝一巴掌,转移了他们的视线,暗中将小石子踹到了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云间月面露不解,“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这样胡来?”
    容玦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我这是帮你解决麻烦,你应该高兴才是。”
    云间月:“……”
    就算没有容玦,她也会借故将话题引到朱承砚和云落凝身上去,容玦只是简单粗暴的让她有借口提前发难而已。
    她还有别的事情想要问容玦,不是很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
    “我查过了,去岁上元节,侯爷的确是在宫里,第二日才离开,”云间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轻声道,“漓漓那天遇见的人并不是你。”
    容玦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疲惫的模样,心中郁积总算是消了一点:“所以呢?”
    “所以,我想问问侯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个假扮你的人是谁?”云间月重新抬头看向容玦,眼中全是坚定。
    容玦闻言,扬唇嗤笑了一声:“本侯为何要告诉你?”
    云间月能察觉这些事情,他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这女人很聪明,能查到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让他意外的是,她会这么快。
    容玦这声嗤笑,让云间月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奇怪,明明是在讽刺她,可那一瞬间云间月却觉得那是讽刺他自己。
    “我不管是谁,只要敢利用宋府生事……”云间月扬起头直视容玦的目光,冷冷道,“我必然会追究到底!”
    容玦淡淡道:“追究,你拿什么追究?云间月,你无权无名,没了你父皇庇佑,你连我这个瘸子都不如。”
    他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将云间月浇了个透心凉。
    这瘸腿侯爷大约是惯会做这等泼人“冷水”的事情,一句话将打击得云间月都沉入了谷底。
    “你以为拿本侯要挟了长公主和太后,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容玦话里有话,“只怕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在以卵击石,这朝堂远比你想的混乱不堪得多!”
    被兜头淋了盆“冷水”,云间月也不生气,仰头看着容玦,表情古怪地眨了眨眼。
    容玦被她看得不大自在,冷哼一声道:“你就是这样看着本侯,本侯也不会安慰你。”
    谁要你安慰了?
    云间月收回目光,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做的事情难道就不是以卵击石?容玦,你我的处境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身处险境,稍不注意就没了性命。偏偏又不甘就这样沉寂下去,哪怕与敌人同归于尽,也要誓死相搏。
    云间月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她不在名声,即便身负恶名,也要爬上那位置,将欺辱她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更天,云间月去探望了连镜后,将斗篷往头上一罩,带着青萝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云间月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径直出了皇城,直奔木兰围场。
    她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关于朱承砚和云落凝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就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朱承砚去兵部点了卯,正要往重华宫去重新与云间也解释一番昨晚的事情时,迎面就见宋恒满脸怒火走了过来。
    “宋大人?”朱承砚有意同宋家的人交好,立刻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晚未休息好?”
    宋恒心眼再怎么细,那也是宋家的人,继承了宋家一半的暴脾气。
    他这正找朱承砚呢,这人就自己撞上来了。
    “朱侍郎,”宋恒满脸阴沉瞪着朱承砚,“你若无心同六公主成婚,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便是,如今与她订了亲,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是不是有欠妥当?”
    朱承砚被他问得一愣:“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真心心悦六公主,又怎会羞辱她?”
    宋恒冷笑一声:“怎么,朱侍郎是不是又要为自己辩解了?”
    “辩解什么?”朱承砚真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宋恒在说什么,“宋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宋恒一把揪住朱承砚的衣襟,将人拎了过来,“如今满京城都在传你与四公主之间不清不楚,昨日还在重华宫搂搂抱抱给六公主难堪,你还说这是误会?!”
    朱承砚心里也有火,若不是因为宋恒姓宋,他早就动手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朱承砚勉强笑了一声,“我现在正要去重华宫,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去,听下官向公主解释……”
    宋恒打断他,冷笑道:“解释?六公主都被你们气得离开了京城,你去重华宫向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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