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不待云间月挣扎,身后的人便出了声。
    他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跟齐齐落进玉盘里的珠子似的,从耳畔直撞进人心底。
    清冷的梅花香也在这时缠上了她鼻端,有手有脚似的,紧紧缠着她,拉她坠入身后这人的陷阱里。
    云间月拉开捂住自己的手,回身与身边的人对视。
    青年眼珠漆黑明亮,如同浩瀚星辰,叫人移不开眼。
    “你什么时候到的?”云间月望着他,舍不得移开眼。
    明明分别也就小半个月的功夫,可她总觉得分别了很久似的。
    重生之后,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想着一个人,只一眼没看见,就难受得浑身不自在。
    容玦没说话,凑过去,轻轻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瘦了。”
    云间月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被人这样靠近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舒服,背脊都变得僵硬起来。
    可她舍不得同容玦拉开距离。
    和朱承砚装出来的深情不同,这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珍重,落在她脸上的手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额头上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触感,云间月知道自己被容玦轻轻吻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没见着人的时候,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等见着了人,才知道千言万语都汇聚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更不知从何说起。
    容玦手指往上移,落在她眼皮上,随即又凑上来,轻轻落下一吻,温情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段日子格外想你,仔细想想也才小半月没见。”
    原来,两人都是一样的。
    云间月心里欢喜,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来。
    她拉下容玦的手,在他指尖印下一吻:“我也想你。”
    容玦忽然沉默下来,深深地望着云间月,表情有些古怪。
    云间月愣了一下:“怎么了?”
    容玦望着她的双眼道:“方才如厕不曾洗手。”
    云间月:“……”
    所有气氛毁于一旦。
    云间月气笑了,推开他,打开门,面无表情道:“滚……”
    “砰——”一声轻响,屋门重新合上。
    随即,云间月被搂着腰抵在门上,紧接着梅花香扑鼻而来,容玦的脸忽然凑近,放大,深深映入她眼底。
    唇上一凉。
    又一触即放。
    容玦退开,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抬手捂住她的双眼,蛊惑道:“乖,闭眼。”
    云间月听话的在他手心里闭上了眼。
    清冷的梅花香再次靠近。
    这一次,久久地萦绕在她鼻端,没有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两人都冷静下来时,夜已经深了。
    云间月困极了,和衣躺在一侧,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她知道是容玦,但背脊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瞬。
    为了不让他发现,云间月试图放松下来,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从京城到江南,顺水也得好几日,你提前到了。”
    容玦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没在进一步靠近。
    他只手撑着头,指尖捻着云间月的一缕长发,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想你想得厉害,再不见你,我会忍不住发疯。”
    “胡扯。”云间月一个字不信,暗自翻了个白眼,“你之前就说要同我一道来江南,后来因皇兄的事情,我提前来,你留下京城处理别的事。”
    容玦低低笑了声,倾身将头埋在云间月背上:“想知道?”
    云间月没说话,转过身,睁开一只眼看他。
    容玦就得寸进尺,凑上来亲了亲她的眼皮,压着嗓子蛊惑道:“叫声相公来听听。没准儿我心情好了,就会告诉你。”
    云间月转过身,重新背对着他,闭眼冷哼道:“滚……没名没分的。”
    容玦笑容倏地一收,望着她故意拉远距离的背影,眼眸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云间月若是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他眼底的情绪格外复杂。
    但这也只是一瞬,很快容玦又重新凑上去,含糊不清的在她耳边哄道:“那你叫声容玦哥哥来听听?”
    云间月没出声,闭着眼呼吸都没变化一下。
    容玦等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开口后,眼底笑意反倒更加浓了。
    他在云间月身后躺下,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看见今日是听不见我家相思一声容玦哥哥了。”
    云间月还是没出声。
    容玦闭上眼,彻底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细微响动。
    容玦刚要睁开眼,怀中就是一暖——云间月凑进了他怀里。
    “你不必如此试探我。”云间月闭着眼,头埋在容玦胸口,语气淡漠,“你愿说我就听着,不愿意我就当不知道。”
    容玦没出声。
    夜色里,他表情有些古怪,眼底幽深如古井,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云间月呼吸变了一下,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但你这样怀疑试探我,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以为到了现在,你该是信我的。”
    容玦呼吸一顿,忽然将她推开一些,捏住她的下巴,近乎急切地低下头,想要去吻她……
    云间月猛地往后退开,直接从榻上翻了下去。
    她看了眼愣在榻上容玦,牵了牵滑到手肘处的衣襟,背过身道:“你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好好休息。”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开了门出去。
    容玦并未跟上去,仰面躺在榻上,抬手挡住眼,喃喃道:“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青萝像往常一样敲门进屋,准备去帮云间月洗漱。
    “公主,方才太子殿下叫人来传话,说人已经帮你问好,等会儿……”她一边说话,一边抬头往屋里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榻上衣衫不整的容玦。
    他身上还带着刚起身时的慵懒,绸缎般的长发散在一侧,衣襟领口敞开,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膛。
    “哐当——”
    青萝端着的铜盆摔落,温水洒了一地,湿了衣摆。
    她见鬼似的连连后退,捂嘴大惊:“侯、侯爷……你你你……你把我们公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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