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此事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弟兄们,死的死,没的没。”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脸上有道疤的人站在容玦跟前,苦口婆心道,“剩下几个就算还世,大都像我这样了,实在是……您就别在追查下去了。”
    此刻容玦从地牢里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他站在一山崖处,目光一转就能见群山连绵起伏,脚下是万丈深渊。
    旁侧站着的山匪正是这黄泉山匪的老大,以前梁侯容荀的旧部——副将杜意。
    容玦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这个人。以身犯险寻来,就是为了在混乱里见上一面,问一问之前的事情。
    可如今这人不知为何,守口如瓶,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还苦口婆心地劝他放下。
    “大公子这个称呼,我已经许久不曾听人称呼过。”容玦负着手,神色漠然,“除了当年父亲的旧部,不会再有这人称呼我。”
    杜意当年帮梁侯挡下一刀,那一刀几乎贯穿他整张脸,若非命大,换做平常人,早化做一抔黄土。
    杜意于心不忍,叹口气:“大公子,我知你一直在追寻侯爷身故的真相。可是那又如何?人死如灯灭,侯爷只希望你平安顺遂就好。”
    “平安顺遂?”容玦忽然低低笑起来,嗓音清悦幽冷,“如何才是平安顺遂!?踩着他的尸首上位!?还是有朝一日,我也同他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战场上,便是平安顺遂?”
    容玦深深看向杜意,道:“老杜,你可甘心?甘心让父亲一辈子蒙冤,死了都趟不安宁!”
    杜意眼眶有些红,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在下一刻恢复理智,别开头道:“若是这样就能换大公子平安,属下宁愿侯爷不安宁!”
    一声“属下”便是还将自己当做梁侯旧部。
    容玦狭长的凤目一眯,森然道:“如今这京城,想要我命的人,可不止长公主。”
    杜意猛地抬起头,心惊胆战地看向容玦。
    容玦转过身,与杜意对视一眼,笑道:“你还不知道吧,父亲的坟被人挖开过。就在不久前……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寻什么,连一个寻不回尸首的忠良的衣冠冢都要扒。”
    杜意听得咬牙切齿:“混账!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他!”
    容玦转过眼,嘴角挑一抹讽刺:“他们没什么不敢……老杜,听到现在,你还不肯说?”
    那一瞬间,杜意犹豫起来。
    他张张嘴,刚要说话之际,就被一声怒吼打断。
    那怒吼来自他们身后山寨里。
    杜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容玦神色忽然一变:“糟了!”
    “什么遭了?”杜意一脸茫然。
    几乎话是他音落下的同时,容玦便从他跟前一掠而过,风似的转眼就消失不见。
    杜意怕出事,连忙追上去!
    地牢。
    那同云间月一起被拖出来的少女被按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衣衫被扯得几乎遮不住身体。
    她瞪着眼,看着前方,眼底全是绝望。
    但还死死护着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嘴里重复着那两个字:“不要……不要……”
    挣扎到最后,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山匪骂骂咧咧地继续撕扯,眼见最后一件衣裳,终于要被扯开之时,耳边忽然传来利器划开皮肉的声音。
    “扑哧——”
    那山匪低头一看,一把长刀从后面刺穿他的小腹,鲜血如水一样流出,腥臭难闻!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就见云间月如修罗一样站在他身后,提着刀,散着一头长发,脸上和衣服上沾了血,阴冷地瞪着眼前的人,一言不发。
    而她的身后还躺着两个人。
    那山匪倒下之前,瞳孔里倒映的是云间月那张沾满人血如地狱修罗般脸。
    “早跟你们说了,”她一撩长发,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在唇畔摸了一下,痴痴笑道,“敢动我一下,就要你们狗命!为什么就是不听?”
    剩下的山匪终于回过神来,立即丢下那少女,朝云间月扑去:“小贱人!老子现在就要杀了你,给我弟兄们报仇!”
    其实云间月能杀掉三人,已是奇迹。
    一人一人扑上来还好,可是四个人一起扑上来,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没几下就被按在了地上。
    她睁着眼,望向那个衣不蔽体地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别看,脏。”
    那小姑娘的眼泪瞬间落下,挣扎着想要像那些山匪爬去:“不要碰她,你们不要碰她……”
    云间月脸上混着血迹和尘土,脏得不像样。但她仍然睁着眼,看着那小姑娘,低声道:“别看,反正我已经脏了……”
    容玦闯进来时,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再面对眼前的景象,他顿时怒不可遏,自责与怒火几乎烧干他的神志!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按住一人的脑袋撞到墙上!
    脑袋哪里能和墙壁相比?
    脑浆和鲜血顿时迸得到处都是,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好不恶心。
    剩下几人见此,转身就要跑去叫更多的人来。
    容玦没去,扑过去将云间月从地上抱起来,才发觉她在轻轻颤抖,再想起方才她那句话,愧疚与心疼一起占据他的胸腔,险些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青年死死抱着怀里的人,将她裹进自己怀里藏起来,“是我不好……”
    鼻端没有清冷的梅花香,只有腥臭难闻的血气。
    云间月浑身僵硬,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一瞬间还以为是泪水。
    她埋首在容玦胸前,攥紧他的衣襟,一字一句道:“杀了他们……容玦,替我杀了他们!”
    “好。”
    容玦答应一声,将人抱起来放在桌上,然后极其耐心地将云间月凌乱的衣衫整理好,细心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珍重地捧住她的脸,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森然一笑:“你坐在这里,仔细看着,别眨眼。”
    这就是一场虐杀。
    方才匆匆逃走去喊人的山匪,一个都没能逃走,全被容玦剁了手,挖掉眼珠,拧了脑袋。
    凶残至极。
    杜意匆匆赶来时,看见便是将一人脑袋踩在脚下,而后一用力,眼珠被他踩爆,直接从眼眶里脱落,滚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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