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头也不回走了。
    太皇太后拿着那串佛珠在主位上怔了许久,才将宫人唤进来。
    慈宁宫的宫人到底不如自己的人用着舒心,即便看见她脸肿的那样高,也没过问一句,反倒还害怕地将头磕在地上,生怕她生气似的。
    可太皇太后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气,她眯着眼看着地上的人,好奇地问:“你怕什么?”
    宫人不停发抖,声音都在哆嗦:“奴婢……奴婢没怕。”
    “哦,这样啊,”太皇太后莫不关心地点点头,道,“你走近点,哀家同你说些事情。”
    那小宫女害怕极了,但还是颤抖着跪倒在太皇太后跟前:“太皇太后您吩咐?”
    太皇太后轻轻一点头,放下手里的佛珠,看着小几上的青瓷花瓶道:“人老了,难免心慈不想见血。可有时候,心慈就会换来旁人的心狠。尤其是在宫里,半点不能手软。你说呢?”
    小宫女怔愣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太皇太后,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静静一笑:“哀家现在有一麻烦,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小宫女下意识点头:“太皇太后您吩咐!”
    “愿意就好,”太皇太后缓缓拿起小几上的青瓷花瓶,道,“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家中父母姐弟。所以……哀家这麻烦,需要你用命来帮忙!”
    “哗啦——”
    一声脆响,太后手中的花瓶砸中小宫女的头部。
    花瓶不堪重负,一下就碎成了渣渣!
    守在外面的宫人听见动静, 匆匆进来查看时,看见的就是碎成一地的花瓶和倒在太后跟前,血流了一地的小宫女。
    宫人吓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太皇太后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哀家向来不喜欢青瓷,下次再往哀家跟前摆,记得用白瓷。”
    说罢,她看也不看那吓坏的宫人,捻着佛珠淡淡道:“来人呀,哀家想起来有些事要同皇上禀报,你们谁去将皇上请来?”
    那吓坏的宫人爬起来就往乾清宫去了。
    *
    行宫。
    云间月刚刚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看见云朝令在红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红珠之前是云间月的人,虽然当初被云间月吓坏了,但伺候了几日发现六公主并非只是脾气不好,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吓人,便心甘情愿地留在重华宫伺候。
    可云间月身边能伺候的人,依旧只有连镜和青萝。
    后来她出宫了,身边伺候的人就只有连镜了。
    红珠留在重华宫里,被云朝令看中,从一个三等粗使宫女,一跃成为大宫女。
    云朝令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云间月,有些吃惊:“月儿?你怎么在这里?”
    云间月是神色冷淡,不紧不慢道:“里头那位要见我。”
    云朝令“哦”了一声,自顾自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之前还对我不闻不问,今日却突然叫人给我传信,说是要见我。”
    云间月其实不是那种愿意跟人废话的人,面对不熟的人时,就算看出了什么也不会出声提醒。
    但云朝令总是不同,她愿意用十二分的耐心却同她解释“为什么”。
    她神色依旧冷淡,看不出半点亲热来:“你是他与孝端纯德皇后的嫡公主,你回京这么久,一直不见会被人诟病……他一向在乎自己的名声。”
    云朝令似懂非懂,但明白一个道理,笑道:“之前不见我,原来是因为我不被待见。”
    云间月也没打算保护她那天真,点头道:“是。他怕想起那些自己曾经做过的恶心的事,所以不想见你。”
    说话间,几人进了行宫。
    何公公叫来人将云朝令带去另一边,自己带着云间月去寻太上皇。
    云朝令站在原地,看着云间月走远了,才低声道:“既然不待见,又何必在这会儿叫我过来?”
    红珠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许是太上皇觉得亏欠。”
    “亏欠?”云朝令轻轻一笑,神情冷淡,“你在宫里那么久,觉得他是那种做了什么事,会觉得亏欠的人吗?”
    红珠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发现云朝令嘴角的笑容有些冷。
    她怕自己说错话,惹来云朝令不快,只好闭嘴。
    云朝令却是没在继续方才的话题,脸一转,眼底又多了几分天真:“月儿既然在,父皇一时半会肯定没空见我,我们去哪里转转?”
    红珠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同那守在一边的宫人交代一声,让他带着云朝令下去转转。
    而云间月被何公公领着,直接去见了太上皇。
    大约是这几日已经将心态都调整好了,再见他时,云间月总觉得他看起来比之前的气色要好得多。
    见了人,她依旧没请安没见礼,甚至都没打算多待,站着道:“有事?”
    太上皇正在作画,从云间月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画上之上英姿飒爽的打扮:“听说你与容玦订亲了?”
    “是。”云间月也没否认,直言道,“您要只是为了这件事叫我来,那我就先走了。”
    太上皇手上一顿,放下手中的笔,和气道:“你当真要嫁给她?你就不担心,她是第二个朱承砚?”
    云间月冷冷看着她:“您想说什么?”
    太上皇端过一边的茶盏,用老父亲一般的慈爱眼神看着云间月:“容玦终究是太后的人,眼下还不是关键时刻,他不会做什么。可你怎么能保证,待他重新掌握三部兵权,依旧不会做什么?”
    云间月莞尔,一扶鬓发,嗤笑道:“我很好奇,你当初在选人时,怎么就选了朱承砚这个蠢货?你难道就从未想过,待到云夜阑掌握三部兵权时,就是他造反之时?”
    这也是云间月一直疑惑的事情,当初究竟是云夜阑造反,还是太上皇退位。
    太上皇一笑,平静道:“你可能不信,但朕确实是一直站在你皇兄这边的。朕也不曾想朱承砚为何会这样从蠢,蠢到同老三站在一起。”
    没等云间月说话,太上皇又道:“就算老三最后造反,朕也能叫他在登基时从云端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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