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的动静太大,惊动了熟睡中的小公子。
    小公子咿咿呀呀地开始哭,吓得宋虞赶紧将人还给了端康。
    端康不得其法地哄了半天,总算是将人哄住了。
    她把人递给奶娘,问道:“她这样急急忙忙的做什么?怎么一个个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说话间,还看了宋虞一眼。
    宋虞佯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挠挠头打算蒙混过关。
    端康扫她一眼,道:“你还装?你当家里的都是什么人?装也不知道装像点,不想让人知道,就别让人看出来。”
    其实宋虞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至少宋漓漓就没看出什么。但奈何其他人都是人精,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一有什么不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虞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我这个年纪,别人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我还未许人家。”
    端康一怔,同宋漓潇对视一眼,随即道:“你以前不是着急吗?”
    端康因为早产的关系,身子比常人虚,屋里门窗只留了缝隙,炭火也烧得旺。
    她自己靠在床头,垫着两个枕头,搭着两床被子还觉得冷。
    宋虞在边关呆惯了,受不住这样的冷,站起来准备走。
    她道:“就是觉得不能在这样混下去了……等会儿回去同爹娘说说,让他们选个满意的人家就嫁了吧。”
    宋漓漓斜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不要你家那小白兔了?”
    宋虞懒得搭理她,也就没说话。
    宋漓潇和端康心细,听出她这话里的意思,不由怔了一下。
    “是发生什么事?”宋漓潇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怎么突然说这话……让大伯和大娘喜欢是好,那你自己呢?”
    宋虞满不在乎地往外走,语气里一片平静:“我?反正成了婚,我也不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嫁给谁都一样。”
    她生性自由洒脱,不爱那些女儿家的束缚,让她成了亲之后,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至于白日里究竟同方阙说了什么,那都不重要。
    宋虞漫无目的的想:“反正也不是同一类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诚如云间月之前所说,跟她玩得来的人都同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身边突然出现像方阙这样干干净净的人,她会突然觉得新鲜。
    等新鲜劲儿一过,她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无拘无束,随性来,随性去的宋虞。
    她这边如何另说。
    却说那边云间月,一听说常游忽然离京至今未归之后,就坐不住了。
    不顾她脚上的伤还没好,牵来马就要去追。
    连镜劝不住,纠缠半响,惊动了温如诲。
    他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药香:“怎么?要出门?”
    连镜着急了,见人就告状:“公主脚伤还没好就要出门,颜大夫您快劝劝她……哎呀!”
    趁连镜同温如诲告状之际,云间月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连镜急得不行,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准备跟上去。
    温如诲按住她:“我去追,你一个小姑娘太危险了……你去钦定侯府找容玦!”
    说罢,命人牵了马来,急匆匆地去追云间月。
    连镜怕出事,不敢耽搁,连忙往钦定侯府去了。
    可她去得不巧,刚刚赶到,就被闻管家告知,容玦没在府里,晚膳都没用,就出城了。
    连镜着急得不行,最后都求到了云司离那里去。
    云司离仔细听她将昨日和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担心云间月出事,打算去追。
    颜回按住他:“你去做什么?回头要是被人知道,出了事,谁负责?”
    说罢,他站起身擦干净手,接过忠义递来的披风,道:“我去追……你也别太担心,宫里还有位老狐狸要你压着。容玦既然就在城外,说不定半路就会遇见,在加上还有温如诲,能出什么事?”
    说话间,他招手将连镜叫出去:“走,小连镜,我送你回宁国公府。”
    两人出了宫,颜回还算冷静,问道:“月儿离开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连镜想了想,摇摇头:“公主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就追了去。要是常游真出了城,那个时间,早离京十万八千里远了,公主哪里追得上?”
    颜回这才拧着眉,凝重道:“这下麻烦了……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连镜没听懂,疑惑道:“您说什么啊?”
    “没事。”颜回叫来人,仔细嘱咐他将连镜安全送回宁国公府,“回去等消息,我一定将你们家公主平安带回来就是了!”
    这夜还长。
    事实证明,颜回并未多想。
    云间月无视宵禁,一路骑马,连夜闯出京城,温如诲在城郊追上她,本想将人劝回去,却见云间月满脸阴沉。
    “你以前帮太皇太后做事,觉得她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吗?”夜色下,云间月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
    温如诲想了想,缓缓摇头:“虽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确实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
    云间月嘴角一撇,扬唇冷笑:“所以她出手了。”
    温如诲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本能道:“那你这样贸然追去,且不是着了她的道?更何况,你明日还要与容玦成亲……”
    云间月手中鞭子一甩,扬长而去:“赶得回来就赶,赶不回来……再说了,这个时辰,容玦说不定也没在府上!”
    夜色浓郁,唯有一汪不甚明亮的月光当路灯。而前路漫漫,尚且不知哪里才是终点。
    温如诲终究还是不放心云间月一个人,一路追随。
    夜半子时,云间月召见了一次玄楼的人,吩咐几声后,玄楼的人很快帮云间月找到了人。
    等他们赶到时,天已经快亮了。
    玄楼的人领着云间月走在前头,低声同她道:“人是找到了,可是情况不太好。”
    云间月早料到会是如此,半点都不意外,冷静问道:“死了还是没死?”
    人是在码头一搜船上找到的。
    玄楼的人领着云间月上了船,替她推开舱门,道:“还没死,吊着一口气。您来之前,我们的人审问过,什么也不说……”
    船舱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险些熏得云间月倒退一步。
    进了里面,才发现一个陌生男子趟在榻上,脖子上缠着一圈纱布,仰面躺在榻上,嗬嗬喘气,好似濒死的鱼。
    听见脚步声,他艰难地移动眼珠看过来,随即一笑,道:“你……你真的来了。对……对不住、我……我也没办法……”
    说罢,头一歪,瞪着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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