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回身边暗卫众多,还没半天的功夫,她坠入悬崖的消息,就已经传回了皇宫。
    云间月震怒,直接扔了召见的大臣,同凤君两个人直接当了庄子上。
    此时,天已经黑色。
    傅家庄子上,不管是奴才,还是主子,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烛火不太明亮,将女君陛下的脸照得十分恍惚,但她坐在哪里,就算一句话不说话,一身气度也是遮掩不住的。
    她手指缓慢地敲着桌面,望着底下跪着的人,一字一句道:“谁来与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跪着的所有人里面唯独傅仪因为腿脚不好,能坐在凳子上。
    她见众人都垂着头一言不发,便要起身跪下:“陛下,臣女……”
    云间月一抬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女皇陛下脸色阴沉,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越发冰冷可怕。
    傅仪下意识抖了一下,直接跌坐回了椅子上。
    云间月眸光一转,望见跪着的大多因为不敢直视她而垂着头,钱依依和武桐因为与云思回交好,偶尔也会出现在宫中,对她不至于那么害怕。
    但文若若和燕归期却莫名害怕,不仅不敢抬头,浑身都在烛火照不见的地方轻轻哆嗦着。
    其实事情的经过她已经从暗卫那里知道了,但云间月非得还要再问一次。
    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眸光流转,落在一人身上。
    “宋旻宋铮,你俩上一边待着去。”云间月冷冷撇了眼宋家你那两个小辈。
    她倒是不是怪罪这两人没有保护好云思回,那丫头要么是自己作死,要么就是防备之心不够强才被人推下去的,不管是哪种原因,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清楚之前,她都不会随便迁怒任何一人。
    但若叫她知道是谁对云思回不敬,起了杀心,那就别怪她。
    等宋旻和宋铮惶惶不安地站到一边去时,云间月盯着底下跪着的一人道:“哪个是言家公子?”
    方才容玦一直站在云间月身边,这会儿见她离开了位置,他也没有跟上去,而是隐藏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看着眼前这一切,利用黑暗观察着所有人脸上的情绪。
    言庭初倒是从容不迫,被云间月点了名后,便镇定地行礼,道:“臣言庭初见过女皇陛下。”
    “嗯,免礼。”云间月借着夜色端详这位言公子脸上的神色,分不清真假的笑容从她喉咙里发出来,“不愧是朕的阿回惦记的人,长得这般标志,是值得惦记。”
    上一个叫云间月说过标志的人,是柳同舟和钟衍。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就是言庭初都愣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越过云间月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容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个不声不响站在那里的男人,眼神有些可怕,尤其是当他大拇指抵着佩剑轻轻一摁,佩剑就出鞘半寸的时候。
    言庭初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紧张道:“承蒙公主厚爱,臣……”
    云间月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淡淡道:“你言氏一族刚来京城不久,你爹也不容易,花了几年功夫才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同刑部比起来,他破案能力差是差些,可朕也愿意倚重。”
    就算言庭初平时装得如何镇定,在云间月眼中始终是个小孩子。
    更何况,云间月的心机手段,那是被诸多事情历练出来的,哪里是言庭初一个小孩子能看穿的?
    甚至他连云间月说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没全部明白。
    云间月将他的迷茫全部收进眼底,轻轻一笑,道:“以至于阿回对你是什么心思,就算她没同朕说朕也能猜到一二,愿意再过不久,她便会来求朕,可是没想到啊,这小姑娘变心变得这样快,叫朕好生惊讶……当初朕像她这般的大的时候,都没她变心这样快的。”
    说到此处,她回头看了容玦一眼,眼中情绪依旧叫人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吧,凤君?”
    容玦手一松,出鞘的半寸剑鞘重新入鞘。
    他在云间月期待的视线里,缓缓道:“是。那孩子被你惯坏了。”
    “惯坏了无所谓,回头毒打一顿,掰回来就是。”云间月极其缓慢地看了言庭初一眼,慢慢道,“自家女儿再不成器,自有凤君和朕出面教训,旁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就是如此护短,并且明目张胆。
    说完此话,她眸光一转,一双冷冰冰的桃花眼从言庭初身上,扫到燕归期身上,再是文若若。
    到文若若身上时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眉头一拧,问道:“武桐,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文若若狠狠一抖,连嘴唇都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武桐回眸将文若若一扫,低声道:“回禀陛下,昨日文若若小姐有失分寸,不顾女儿家身份,在公主休息地院外与顾家公子亲热叫公主撞见了,公主便说她不知廉耻,叫梨落掌了她的嘴!”
    “不知廉耻?”云间月像是眯着眼回忆了一会儿,而后才想起来似的,恍然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位趁姐姐怀孕,为了上位,教唆你姐夫对你姐姐痛下杀手的文若若啊。”
    文若若狠狠一抖,面对云思回的恨意,到了云间月跟前全成了害怕。
    人便是如此,面对自己无法撼动的人时,所有恨意能在顷刻间变成害怕和敬仰。
    文若若本身就心虚,这会儿更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谁知道云间月话音一转,道:“既是阿回打的,那该朕给你陪个不是才对……”
    谁敢让云间月赔罪啊,不想活了吗?
    文若若连忙将头垂得更低了,道:“不,臣女……”
    云间月却根本就没等她开口,淡淡道:“青萝,把朕常用的伤药拿来,给若若小姐擦脸。然后,送她回屋休息。”
    青萝应了声是,几步上前,捏住文若若的下巴将她头抬起来,仔细擦了药,又不管她究竟有多害怕,腿有多软,径直竟然拎起来,几乎是拖出去的。
    文若若连句求饶都不敢说。
    云间月踱着步子重新走回言庭初身边,道:“来,言公子,你与朕说说方才山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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