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以为自己遇见了希望,看向燕归辞的双眼都是亮晶晶的。
    但谁知这个小姑娘好似看不懂旁边人的眼色一般,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泼了下去:“没有。”
    钟衍:“……”
    他刚要叹口气,就又听这小姑娘喘着大气道:“但我可以试一试,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现在好似也没有别的法子。
    若是就这样让柳同舟一直昏睡下去,别说到时候柳家他没办法交代,就是云间月哪里他都没法交代。
    他想了想,对燕归辞道:“现在好像也没别的选择,需要我做什么?”
    燕归辞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要钟衍做。
    她几步上前,走到柳同舟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后,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把细小的刀片来。
    那刀片几乎只有手指那么长,但却十分薄,并且十分锋利。
    容遇就看着她拿着刀片对着自己的手掌心比划了一下,然后割破了自己的食指。
    鲜血瞬间从她食指上涌出。
    等到可以牵着线往下滴时,她便将手指凑到了柳同舟唇边,把血滴在了他唇缝间。
    那血沾到柳同舟的唇,就被自动吸收,还有些没来得及吸收的,就顺着他嘴角滑落,流到了脖颈上。
    钟衍和容遇眉头抽了抽,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这小丫头。
    钟衍不能理解的是,人血能解毒。容遇不能理解的是,燕归辞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似乎很平静,很习以为常。
    但两人却都奇迹般的没有出声打扰,放任燕归辞这般做。
    直到她滴了好几滴血,燕归辞收了手:“好了。
    说着,她将刀片重新放回腰间,把还在滴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钟衍连忙上前,探头看了看床上依旧没什么变化的柳同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就好了?”
    燕归辞点点头,没做多解释,只是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就……随缘吧。”
    钟衍:“……”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燕归辞,虽没问她究竟是谁,但总觉得是个江湖骗子。
    钟衍叹了口气,没接话,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将流到了柳同舟脖颈上的血迹擦掉,低声道:“行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同舟啊,你要是听得见,就赶紧醒过来啊……”
    见柳同舟一时半会儿没有要清醒过来迹象,钟衍也放弃了要继续守着他的意思,转头问容遇:“殿下前来,是为了冈州的事?”
    燕归辞愣了一下,咬着手指歪着头看向钟衍,眉心动了动。
    果然,下一刻就听容遇道:“是,有些疑问不懂,想听听你的意见。”
    不等钟衍回答,他又道:“之前在冈州,就猜到可能是你和柳卿,希望我没猜错。”
    是了,当初还在冈州的时候,燕归辞他们前去查方民安时,那个庙里小沙弥也说过,在他们之前还有两个人去了,之后去了那村子,方民安的妻子也这般说过。
    当时燕归辞一直以为是王景崇——王若华父亲的手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柳同舟和钟衍。
    他们为何也在查这件事?
    不待燕归辞问,钟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说了实话:“确实是我们,殿下想知道什么?”
    听到这样的回答,容遇似乎半点都不意外。
    他笑吟吟地在一旁坐下,道:“我们交换信息如何?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老师,那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钟衍没出声,而是垂眸想了想。
    容遇作为太子,对齐太师也十分尊敬,这件事在朝中都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为了自毁身份套他的话。
    何况……
    钟衍抬起头看向容遇,低声问道:“老师走时可曾痛苦?”
    “不曾。”容遇没有追问,顺着钟衍的话道,“十分平静,只是没能见到二位师兄,有些遗憾。”
    闻言,钟衍就苦笑了一声:“是吗?”
    接下来又是好一阵沉默。
    燕归辞默默走回容遇身边,刚寻了一凳子坐下,容遇就抓过她的手,看了看她食指上的伤口。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被刀片割破的手指,就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只剩一点浅浅的白色痕迹。
    容遇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拿余光看了燕归辞一眼,忽然想起,回来这么多天,燕归辞之前刮骨疗毒时,手臂那么深的一条口之,就这会儿的功夫,好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样想着,容遇眼眸就沉了沉,抓着燕归辞的手也稍微用了些力气。
    燕归辞皱了皱眉,莫名其妙看了容遇一眼,然后把手抽了出来。
    这会儿钟衍开口了:“我们确实查到不少事情,同舟之所以会受伤,也正是因为查到了不该查的事,叫京城里的人知道了。”
    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钟衍没说,但看柳同舟的伤势,就知道必定是十分凶险。
    钟衍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殿下查到多少?”
    容遇也没怀疑,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包括见到方民安,并且已经将人送离冈州的事情一并说了,也说了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唯独隐瞒了方民安手书的事。
    钟衍听后只轻轻一点头,道:“殿下若是不忙,就等等吧,等人到了,臣再告诉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燕归辞不知道还有谁要来,茫然地跟着一道等。
    就这样相顾无言地等了好一阵子,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紧跟着屋门就被敲门了。
    钟衍正襟危坐,道:“进来。”
    燕归辞和容遇一转头,就见齐商应推门而来,压低了声音道:“老师,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
    话音未落,他忽然发现屋里还有别人,下意识一愣,然后脸上就多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几双眼睛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方才的话说完:“……目。不是,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齐商应……哦不,此时应该称呼他为燕漓。
    他不知道刚去了哪里,穿着一件青绿色的对襟齐腰襦裙,打扮得花枝招展,比燕归辞这个真姑娘还要精致。
    这是燕归辞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齐商应的女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默默看了自己一眼。
    容遇倒是镇定,笑道:“师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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