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南溪老师,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说罢,秦云萝抬起袖子来擦了擦眼泪,又看了林翰一眼,便去找楚南溪了。
    楚南溪见她来,也往旁边让了一个位子。
    陆修远见状,终于看向林翰。时隔四年二人再次相对而立,仿佛已是一个世纪没见,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隔了许久,陆修远道:“走走吧。”
    林翰点点头,此时却又觉得,二人不过是一夜不见而已。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句话便打消了彼此之间那股暂时的生疏感。
    大殿上还是一片闹腾,学生们围在一起倒得倒醉的醉,却是都没有结束这场宴席的意思。
    月朗风清,屋顶两个人影并肩而坐。林翰曲着一条腿,另一条却是软绵绵耷拉在一边。陆修远自始至终眼神总是飘向那条腿,却是又始终不敢问出来,怕戳到林翰的痛处。
    许久无言,林翰忽地轻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这条腿,我在忘川崖底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陆修远一言不发,静静听他讲着。
    “那个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变成了废人,走路不能走路,更别提练功了。如果不是身边有那些善良的亡魂,恐怕我已经选择了一睡不醒。”
    他说起这些昔日的心境来是那般云淡风轻,甚至带着一些玩笑的意味。可陆修远知道,林翰从不擅长表达自己脆弱的一面,不过是逞强罢了。
    大殿中仍然传来酒杯碰撞声和欢笑声,屋顶却是格外的安静,除了偶尔吹过的风,便只剩下了林翰的说话声。
    “不过后来我也渐渐适应了它,甚至创立了独属于林翰的‘独步天下’。就算是一条腿,我也照样把那些恶人打得满地找牙!”
    陆修远看着林翰一脸不屑的笑,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已无尽沧桑的男子,其实心性还如多年前一样,孤傲不羁。也许他经历再多的事,也不会改变,始终不会。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林翰。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治好它?”陆修远终于开口问道。
    林翰又是一声笑,接着便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右腿。
    “哪里还有治好的可能?这条腿中血骨俱碎,早已坏死。如今看着还是一条腿,其实就是一根毫无作用的腊肠罢了。当初我封死了腿上所有的血脉,才不至于整个身体都受它影响。其实现在若是一刀砍掉,也是无所谓的。”
    听他语气中早已满是绝望,陆修远却是替他不甘心起来。
    “古有哪吒三太子用莲藕做身体,你又怎么这般肯定,自己的一条腿就没救了?”
    林翰一愣,却是有些不明白陆修远这样说的目的。
    “藏经阁中那么多书中记载了重生秘术,甚至有人真的实现过。死亡尚且可以重生,你不过是坏了一条腿而已。”
    “你是说...”林翰心中渐渐明了了陆修远的意思。不等他说完,陆修远点点头。
    “可是...”
    “没有可是。”说罢,陆修远忽然起身,率先纵身跃下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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