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姜暖不做他想,“现在去哪?要回酒店吗。”
    这么晚下山,她这双腿恐怕是做不到了。
    顾淮左牵着她朝缆车方向走去。岑莫立即走上前,跟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名情况。
    售票的一听,瞬间眉开眼笑地走出来,“岑先生您来了,包了一天,还以为您不来了?”
    岑莫和岑言一样,做他们这一行的话少才可靠,简单的跟售票员说完情况。
    售票员看向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女,外表看上去跟大二大三的学生一样。但这男的俊美清贵,眼神光漆黑清明,冷然深邃,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售票员只从四五十岁事业有成的上位者眼中见过类似的神采,便对他态度恭敬了些。
    顾淮左牵着姜暖走上缆车,四面都是纯净的钢化玻璃,缆车在绳索上滑动。
    她好奇地望向外面的无边夜色,巍峨宁静。高耸的山林,点点星火,山脚下的楼房跟豆腐块一样划分的整整齐齐,连成了一片温暖的光。
    头顶上是浩瀚星河,一弯月牙挂着,浪漫静谧。
    顾淮左伸手揽着她的细腰,让她靠在怀里,心上一片满足的温柔。
    倏地,山间亮起一点点黄绿色的光芒,成群结队似的。
    姜暖瞳眸乍亮,惊讶睁大了眼,激动地抓住了他手肘的袖子,“萤火虫?山上怎么会有。”
    “是么,”顾淮左语气寻常,俊美的面孔上是少见的温情。
    一点一点,一片一片,黄绿色的小光点在半山腰闪烁。
    姜暖眼巴巴地望着,睫毛轻轻颤动,嘴角笑意放大。顾淮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她靠近玻璃窗,朝下眺望。
    目之所及,皆是滚滚星河,人间烟火。
    山谷树林中飞出成片的‘萤火虫’,黄绿色的光芒规律运作,最后组成了两行字。
    「念念。
    永远是我心上的小姑娘。」
    而另一边的‘萤火虫’也在不停的移动,数十秒间,就组成了一幅画。
    在看见那副画时,呆愣的姜暖鼻尖一酸,眼眶一热,没由来的泪水淌了出来,她连忙低头,用手背擦掉,离玻璃窗又近了些,望向山间久久不散的‘萤火虫’。
    那副画,是她脑中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贯穿了整个高中,每一个放学后。
    少年背影颀长,单肩背着两个书包。穿着校裙的少女跟在他身边,抓着他手肘的袖子。
    ‘萤火虫’变动,少年和少女的步伐轻快,一边拉扯一边说话,一个侧头,一个低头。
    一直往前走,没有尽头,也没有夕阳黄昏。
    山上夜游的旅客被巨大的无人机表演震撼到,纷纷鼓掌,也有人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
    更有好事的年轻人对着山谷喊——
    念念是谁?
    念念在这!
    你什么时候来接念念?
    ‘萤火虫’还在变化,放学后的画面渐变成少女走在林荫道里,少年跟在她身后,单手插兜,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一分钟后,又变成少女穿着臃肿的冬季校服在雪地里奔跑,手里拿着两个大雪球,少年则是捂着头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
    ……
    缆车走走停停,缓缓滑动,走的不快。
    姜暖眼前闪过一幕幕熟悉的景象,印刻在老旧的回忆中,色彩明亮,人物鲜活。她一直以为顾淮左对高中不会有多少回忆,毕竟自己没等他,让青春惨淡的收场。
    却没想到,她心中最美好的过去,他也都记得。
    缆车停在山谷中,她没听见外面的喧嚣热闹,对着明净的玻璃望向外面,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她怕哭出声丢了脸,小手捂住颤抖的嘴巴,低声呜咽,肩膀瑟瑟发抖。
    说不清心里滚烫汹涌的情绪,只知道在一瞬间,小小的心脏再一次被填满,巨大的满足,被撑得几乎爆裂,全是幸福。
    外面‘萤火虫’排列的字,不知何时变了。
    「念念。
    你哭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哄你才好?」
    姜暖顷刻泪崩,转身抱住站在身后的男人,哭声哽咽,原本很小声的,可越到后面越控制不住,成了嚎啕大哭。也不管顾淮左洁癖的坏毛病,眼泪鼻涕全擦在了他身上,哭得整个人都在抖了。
    “怎么这么喜欢哭啊?”顾淮左笑了声,轻轻拥住她,没再说多余的话,淡看窗外数千架无人机。
    —
    缆车的另一端是黎山大名鼎鼎的双雲塔。
    两座现代化的镜面材质的高塔,比邻而建,像一个巨大的h形的灯塔。
    姜暖人还在缆车里,伏在他胸口小声的抽泣。顾淮左拍了拍她,“念念,要到了。”
    她偷偷瞄了眼他,扁扁嘴不说话,模样有委屈又可怜,怪让人心疼的。
    顾淮左抬手,抹掉她眼睫上挂着的一串水珠子,声音冷清低沉,“不许再哭了。”
    “还不,不,”姜暖气不顺打了个嗝,抽噎着道,“还不是你,给你,我都没准备。”
    她一激动一着急,说话就没头没尾的。好在他们打小就相识,这么多年了,关于她的小毛病小娇气他都记得。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他心中亦是欢喜,捧起小姑娘的脸颊,从口袋里摸出整洁的帕子在她脸上仔细的擦拭,“别哭了。”
    姜暖扁了扁嘴憋住泪意,用力地点头,水汪汪的眸子朝他望了过去,“我可以亲你吗?”
    顾淮左看了眼即将到站的缆车,垂下细长的脖颈,在她唇上细柔的吻过,“够不够?”
    “还要。”姜暖红着脸,伸出小手一把抱住他脖子,用力加深了这个吻,无边缱绻的缠绵。
    在到站的清脆提示音响起前,姜暖松开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揉了揉脸,侧目回头,看向山谷里灿烂的‘萤火虫’。
    他们的青春没有散场。
    你我永远是少年。
    姜暖跟着他从缆车下来,双雲塔这边也有不少游客组团夜游,防护栏边聚集了一群人,拿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停了一整天的缆车开动后,山谷便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无人机表演,现在缆车到站,人群的目光莫衷一是地看向了走出来的两人。
    俊男靓女,不管在哪都能第一时间吸引眼球。
    不知是谁起哄般喊了声:“是念念吗?”
    姜暖一愣,茫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谁在喊她?
    人群爆发出一场长久不衰的哄笑,紧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说羡慕的,说祝福的,热闹的欢笑。
    “念念,要幸福哦!”
    “念念,你这算不算早恋吧,高中就在一起?”
    “念念,祝99,长长久久!”
    “念念,奥利给!”
    姜暖被人围着起哄欢呼,脸颊滚烫发红,不知所措地望向顾淮左。
    他脸上神情很淡,牵着她朝双雲塔走去。
    身后热闹声持久不断,一直喊着‘念念’、‘念念’。
    萍水相逢的祝福,对她和顾淮左,姜暖心里暖洋洋的,小手回握住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仰头眨了眨眼,才不会哭呢!
    双雲塔二十八层,此刻黯淡无光,宛若一个用灰白色钢铁拧成的硕大h字符,并没在山脚拿的宣传册里的浪漫美观。
    顾淮左直接买了去顶层的票。
    姜暖并不知道,这里晚上的门票是禁售的,小碎步跟上他的大长腿,左顾右盼地上了电梯。
    观光电梯依旧是透明的,电梯上一层便会亮起一层。姜暖眸子跟着眨动,一会儿看黑暗幽深的上面,一会儿看下面亮起的晕黄光芒。
    她惊讶道,“这塔还是定制灯光的?”
    “嗯?”顾淮左声音低沉,“差不多吧。”
    一个程序罢了。
    没多久,就上了顶层。
    俯瞰群山,心怀又高又远,似一只鸟,在通体透明的楼里。
    姜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双臂,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跑了一圈,顾淮左站在观景台上,单手插兜,看着孩子气的小姑娘。
    高中的时候,班上新来的转校生就是檀溟市的人,跟人讲了山城的秀美,还说那边有一座菩萨坐镇的寺庙,许愿可灵了。姜暖眼巴巴的跑去问新同学,许愿真有那么灵吗?
    后来,她就跟顾淮左说,想去黎山,想去黎华寺拜一拜,祈求姜安上诉能无罪释放,想去双雲塔看星星。
    后来,那个新同学再度转校。时间过得轻快,姜安案情进展不顺,姜暖背着沉甸甸的压力,也没再想些七七八八不靠谱的事。
    记起往事,顾淮左失神片刻。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扑倒在他怀里,笑着追问他,“我前几天说想在山上露营,看星星。你是不是当真了?”
    他淡看了眼姜暖,再仰头眺望漫天星河,舌尖顶着上颚沉默了良久,最后只回头看依偎在身侧的小姑娘。
    俊美的面孔上滑过浅淡的笑意,他说,“喜欢吗?”
    “喜欢。”
    —
    乘坐缆车下山,也已经两点了。
    顾淮左本想跟她说,自己要去机场。但她一上车就枕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抿了抿唇线,跟坐在前面的岑莫吩咐道:“晚两个小时再走。”
    “是,顾先生。”岑莫回的一丝不苟,掏出手机调整行程安排,“需要通知朔津那边吗?”
    “不用,陈建他们先过去。”
    岑莫点头,“好的,顾先生。”
    说完便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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