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左走的不快,每一步都很稳,直到进到里面才将她放下来。
    姜暖刚感叹里面的盛景——
    “你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私奔,在一座宁静的小城。
    你说院子里要种花,门外小路旁还要有盛开的木芙蓉。”
    他咬字清晰,音色里的清冽在此刻增添了几分少年感,完整背诵出姜暖少时写在日记本上的小心愿。
    说完,他脸上染了层少有的窘意,只能用舌尖顶着上颚去消磨这股不适应的情绪。
    最后,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笑了。
    念念真是个幼稚鬼。
    姜暖完全的怔愣住了!
    被寒风吹得凉丝丝的脸颊此刻间滚滚发烫,她欲盖弥彰地抬起胳膊,捂住滴血般的耳垂,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羞窘——为什么他们都记得这段话,还要当面问她,还让不让人好了!
    等她回过神后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顾淮左的目光。视线中,满目尽是盛开的重瓣木芙蓉,粉的粉,白的白,一团团簇拥在巴掌大的绿叶之间,娇俏鲜活。
    他淡笑了声,朝她开口,“其实,不用私奔。”
    “别说话。”姜暖难为情地捂住男人的嘴巴,小姑娘薄薄的脸皮此刻红的比身后的花还要艳丽,警告他:“不许再提了。”
    他张口,没说话,只是舌尖在她掌心描摹了一笔,不轻不重。
    姜暖瞪大眼,猛地收回被电了一下的手,茫然又羞赧的望着他,粉唇翕动,“你——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捧着脸堵住了嘴唇,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刮过她的肌肤,掀起细细密密的酥麻,心尖的滚烫传至每一根细微的血管,身体被他触碰时,会产生莫名的兴.奋。
    他好似想将她吃下去,唇瓣贴合,雨点般密集的啃咬,吮吸着她的唇。
    姜暖被吻的快要窒息,手无力地抵在他胸口。
    而他捧着她脸颊的手顺势绕到她脑后,在安静的花房里,男人低沉的喘息声让她红了脸,尽管她原本也好不到哪里去。
    手掌顺着睡衣下摆钻入后背,指尖还带有在她脸颊停留过的温度,掌心的力度让她头皮发麻,全身都被他掠起了火。
    姜暖呼吸加重,抓住他的大手,勉强留有几分清醒,“要不回房间吧,这里不好。”
    顾淮左没有接话,性感的喉结向上滚动了两下,随后便抱着她朝里面走去。沿途中,姜暖发现还种了玫瑰和海棠,缤纷如霞,香气淡雅,花丛深处是一片空处,摆着圆木桌和椅凳。
    他单手扯开桌布,将外套垫在了冰冷的桌面上。
    灯光之下,莹白如玉的肌肤和屋外的雪花一样,纯洁无瑕。
    ……
    姜暖身上布着细密的汗水,精疲力尽地靠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这里抱着顾淮左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喊了他的名字千百次。
    她依着他,声音细柔喘着幽微热气,落在他颈旁。
    花香温存,暖室春暖。
    顾淮左脑袋埋在她香软的肩颈间。听见她说,“淮左,要不你把我关起来吧,这样就没人找得到我了。”
    气息一窒,片刻后他沉重紧绷着的呼吸被强行镇压下来。男人眼底的热望在逐渐消退,将她身上的衣服件件穿好,扣上纽扣。
    他身上气息变化的一瞬,姜暖明显捕捉到了。先前顾淮左就语气不悦的说过,不要再提‘顾绝’的名字,她亦不想在他面前提起。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等反应过来时,温存的依恋成就了玻璃房外,沉默的风雪,又冷又寂静。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她,眼帘一掀,黑色的瞳孔布满深邃的柔和,“说什么傻话。”
    和雪落下的速度一样,是温柔的,也是缓慢的,时间被拉扯的绵长。
    他说:“没有人能越过我伤害你。”
    第85章 .成为顾太太的第八十五天五年前她报过……
    085.
    顾淮左办事效率不用说,等姜暖醒来,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崭新的手机,装了电话卡,里面联系人也跟旧手机上保留的一样。
    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也不过问,跟艺棠那边请了一周的假。
    苏洐自然不会说什么,本来姜暖的工作内容就不算繁多,随便拣个人都能顶上去的那种。
    八月底致行赴欧的业务取得了巨大收获,和匈牙利在通信领域的万亿级合作也陆续开展。从十一月开始,法国老牌通信公司阿尔特橙主动与致行方面进行了会谈,并在这周二的三次谈判上,最终签署了长达十年的合同,其中包含的商业价值不言而喻。
    八月的余温在十二月爆发,原先国内外网友都遗憾于顾先生在后两轮谈判的缺席,导致致行最终没能拿下法国这一块肥肉,没想到就在年底!这消息不胫而走,在海外引起广泛讨论,不少在财经领域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杂志想邀请顾先生做专访,无一例外的被拒。
    顾淮左带领高层加了一周的班,每天都忙到两三点才回濯华山上,还要抽时间和政界内圈的叔伯们吃饭,该谈得谈清楚了,该聊得也细致了,趁着朔津气温又降了八度,未来一周他直接请了年假,在家办公。
    白天的书房,姜暖蜷缩在沙发上,背靠着米黄色的针织钩花窗帘,窗外的积雪在晴朗的日子里格外刺眼,雪光照在窗帘上,勾勒出树木婆娑的倒映,像一幅随风扭曲的印象派油画。
    她手指极快地敲过键盘,上次在网上和安导他们开过一次剧本研讨会,就当中的细节进行了数次沟通。姜暖想改动一下故事的结尾,让主角们都能拥有一次与过去重逢的机会,不负青春韶华。
    不能生硬、也不能突兀,起承转合都要行云流水般的衔接自然。她改了两个多小时,管不住视线朝斜对面瞟去,认真工作的男人连头发丝都充满了魅力。
    旋即撇了下嘴,在家还穿得跟上班一样正式。
    入了冬他好像又白了一些,皮肤不似夏日时布着一层汗,白腻光泽。现在的白,有一种临近冬日的苍白,宛如寒风中巍峨屹立的苍松,覆了一夜的雪,每根细细的、尖尖的松针都沾上了白,散发着这时节的温度。
    偏生他面部线条凌厉流畅的不像话,五官精致挑不出瑕疵,纵使神情再寡淡冷漠,一个细微的抬眸,都充斥着力量。
    姜暖看得出神。
    顾淮左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侧目看向她,“饿了?”说完,还看了眼电脑右上角显示的时间。
    姜暖闻声回神,眨了眨眼,“没,怎么了?”
    他望了望那双蹬出绒毯外的小脚丫,穿着红色的小袜子,漂亮的足弓有些可爱。顾淮左移开目光,对上姜暖诧异的水眸时,面上也不露半分情绪,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还在跟下面的人开会似的。
    “你一直看着我,我专注不了。”
    “我没看你!”光是反驳还不够,她用力地将脑袋转过去,掀开窗帘望向外面,却被明晃晃的雪色刺得睁不开眼,也不想被他笑话,懊恼地转身,背对着他!
    顾淮左心底轻哼了声,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点漆黑亮的长眸带有一点柔软。他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是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暖背对着他解释,“我刚在改东西,正好找点灵感。”
    “哦,”他淡声应了句,“什么灵感,要从我身上找?”
    “……”姜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脸颊骤起的热意,“没从你身上找!”
    “行,”他冷冷清清的问,“那是什么灵感。”
    姜暖总不能说,我笔下的男主没你这么有魅力,所以想从你身上找点儿灵感吧。她懊恼的将盖在腿上的毯子直接拉过头顶,闷声闷气道:“睡觉,找灵感!”
    毯子不够长,露出红色的袜子,厚厚的棉裤包裹着细长的小腿,看上去舒适暖和。什么灵感非要睡觉才能找?还是,她在找睡觉的灵感。
    顾淮左略微弯了弯眼睛,重新戴上耳麦,听下面的人做回报,“挑重点说。”
    夜里,姜暖密不透风的躲在被子里,捏紧了被角,可怜巴巴的瞪向站在床边想要给自己找灵感的男人。
    他面不改色的说了几句正常时候压根不可能说的话。
    姜暖听得面红耳赤,气不过的辩驳:“我怎么可能找这种灵感!?”
    顾淮左压住笑意,继续冷着脸,音色淡然,“你自己说的。”
    “你误会了,我不需要这种灵感,也不想遇到过审问题,”姜暖义正言辞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眼睛朝不远处散落的衣服瞟去,“你,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不行,”他身体朝她压了下去,隔着绵柔的软被,额头相抵,不容拒绝的说道:“给你补充点知识,为你好。”
    “?”闹哪样啊,她根本不需要这种灵感!可又抵不过他在床上的霸道,半羞半恼地随了他的意。气不过在他肩头咬下一排牙印,姜暖望向他暗沉如海的黑眸,细声呜咽,“我,我也给你,补一排牙印,好不好?”
    顾淮左没接话,回应她的是更沉更重的喘息声,紧紧地贴在她耳畔,滚烫的呼吸一声一声拍打在她身上。
    着了魔。
    —
    隔天,晴光万里,院子里的积雪不见消融,屋檐挂着的冰钩亮着尖尖的角。
    顾淮左有事要出去了一趟。姜暖一个人在家,顾竹西拿着试卷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小丫头装模作样了几分钟,四目相对时,无需多言便敲定主意!
    两个人各忙各的——一个人负责关灯拉窗帘,开电视找电影;一个负责准备水果、零食和奶茶,窝在一条毯子里,互相依偎着享受提前到来的寒假。
    跟顾淮左一起外出的人是岑言。
    李叔以为是新来的年轻司机,目送小轿车在山上宽阔的柏油路上远处踪影,苍山翠微叠嶂,浮雪银白似带,自己就老了吗?
    他内心不禁感叹:司机这个行业都要内卷了,不仅要年轻的,还要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吗?
    “程园那边已经交代了,当年视频是他交给陈康乐的。”岑言言辞简练,一边开车,一边反馈工作。这几天顾先生都在水云间别墅,没机会当面汇报,虽然这些事情他都在办好后的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联系过顾先生了。
    顾淮左眼都没眨一下,面色冷清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岑言也不多言,直到车驶出濯华山范围,顾先生还没说今天要去哪。岑言问:“顾先生,要去柳巷仓库吗?”
    “不用,”他说,“去秋南苑,3号。”
    秋南苑是城北的别墅区,岑言将车停好,而在旁边还停了一辆低调的奥迪。他跟在顾先生身后,进了白色洋房。
    客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相周正坚毅,身材魁梧硬朗,一双锐利的眼眸因为长时间的紧缩而显得干涩,眼珠上抬下垂间微妙的情绪转变,似挣扎,似犹豫不决。
    他在思考。
    耳根灵敏的一动,他在听见门后脚步声响起的瞬间,率先站起身,面朝门口方向。几乎是同一时刻,门被打开。
    男人凝重的面色在见到顾淮左时稍有松动,“顾先生,您来了。”
    这间别墅也装饰的极为典雅,里面却不见佣人。岑言接过顾先生的大衣,挂在一旁。
    顾淮左侧头朝方强华看了眼,微一颔首,轻车熟路地去了二楼的书房。
    因为侄子方寻攸打了刘伟的事,是顾淮左替他摆平了刘伟这个二世祖,方强华自然是欠了顾淮左人情。今天顾淮左要查的事,恐怕会得罪上头的人,权当是还他人情了。
    方强华目光凝重,心底暗叹了口气,拿起桌上密封好的档案袋,径自上楼去了。
    书房里,方强华将黄棕色的档案袋放在书桌上,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上面,将纸袋推到了顾淮左面前。
    男人没接,睫毛一掀上抬点漆黑眸,直接问脸色肃穆的方强华,“你看过?”
    方强华摇头,斟酌用词,“这事都过去五年多了,姜小姐是在磬霞派出所报的警,没到我这里事情就结案了。”
    所有他能收集到的资料全部整合到了一起,装在这个袋子里。只希望顾家人通情达理,自家的矛盾自己解决,不要波及无辜就好。
    顾淮左没说话,手上拿着烟盒叩击桌面,凌厉的边角搭在光滑的实木桌上,发出锐利的响声。片刻后,他下巴微抬,“辛苦方局走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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