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认真说道:“既然是要以公社为单位组建演出班子,目的也是要帮助社员们更好地进行思想学习,演员自然也要从老百姓中选,台上演得真实,台下就会更有体会感悟。剧本的话因为我还不知道这个计划能否实现,所以还没有具体的内容可看,但方向是有的,主要就是根据麦秆公社的实际情况,针对家暴、重男轻女和买卖人口,也就是打拐这几方面的内容,进行剧本创作……”
    “让社员们来当演员这一点是可以的,题材也具有十分的教育意义,且没有出格。但是……”薛主席看着侃侃而谈的苏曼,忍不住问道,“但是据我了解,小苏你现在在麦秆公社已经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是不用担心教育活动的推进才对,现在又为什么要冒险提出这个组建演出班子的计划呢?
    “……因为,只考那样去做的话,太慢了。”
    “可是基层工作就是要脚踏实地,不是吗?”
    苏曼没有反驳薛主席的话,只是在沉默片刻后,伸手将薛主席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说道:“薛主席,促使我有想组建公社表演班子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您一看这份数据就能够明白——”
    被苏曼翻开的后一页内容,是苏曼做出来的一张数据对比表。主要内容就是麦秆公社的男女和男童女童的人口数据对比、根据她观察和群众反馈出来的遭受过家暴,和因她前阵子的威慑而暂时脱离家暴却还存在家暴风险的家庭数据、通过妇女培训基地而得到帮助的妇女人数数据,以及这几年来仅麦秆公社的被拐、走失人口情况。
    在这些数据中,苏曼着重说明了拐卖人口的情况:“在所有被拐数据中,田家庄生产大队的程素素是被拐人口中的典型。她本身是被拐卖过来田家庄,被当地人买下来当媳妇儿的其中一员,但相比较其他几个也是被拐卖过来的已经认命的妇女同志,程素素一直在竭力想要逃出去的,以寻找到自己的家人。一直到她被迫生了孩子以后,程素素可能是为了孩子妥协,也可能是认清自己已经无法摆脱这样的生活,但是……”
    生于在战乱时期,也曾经是和家人走散而险些被拐走,全靠解放/军将她解救出来,从此投身革/命事业却也再未见过亲人的薛主席忍不住追问着苏曼关于程素素的事情:“但是什么?这位程素素同志现在怎么样了?”
    苏曼沉默片刻后,似是不忍地轻声说道:“但等到她的大女儿在年仅14岁的时候被卖给杨家店一户人家当傻儿子的童养媳后难产去世,小女儿又被卖去外县从此下落不明后,她就疯了,成了几个生产大队都知道的疯女人。”
    薛主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只沉默片刻后,问道:“所以,小苏同志你想要组建演出班子的目的,是想要将她的故事搬上舞台,让她参加演出?这样的确是能够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光是听你说这个故事,我就已经想要同意你的计划,也想要尽可能加快速度,利用妇联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妇女了。但是这样做的话,是一定要先得到她的同意才可以,不然的话……”
    “我明白,所以我不会那样做的,那样等于是在往她心口窝里插刀子。”对于薛主席的想法,苏曼说道,“现在程素素同志已经被我安置到了田家庄的妇女培训基地里,对于她当年被拐走的小女儿我也在尽可能帮她寻找,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哪怕我内心再迫切,想要通过演出表演的形式来改变基层老百姓伸手封建思想影响的错误行为,我也不能这样做。”
    苏曼的回答让薛主席很满意,这说明她是真的在用心对待麦秆公社的每一个社员,就像她所绘制的这份数据报表图一样,她也同样是在用心做事,做为人民服务的事情。同时,薛主席也明白并相信,苏曼刚刚所说的“太慢了”的意思,不是她急于求成的表现,而是她想要快点帮助如程素素这样的人的迫切想法。
    这让薛主席不禁想到了自己不久前,为了能够重组妇联,重新开始妇联工作时,一趟一趟跑去找省领导,联系首都的老战友们,甚至亲自跑去首都汇报时,被所有人所不看好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迫切地想要改变什么,但真正想要的却不仅仅是成功,而是要通过自己的一份力量,去点亮一片天地,让所有看到这份亮光的人都能够在得到光所带来的温暖的同时,也通过自己的力量去点亮、去发光。
    ——苏曼是被光芒照耀的人。
    也是正在努力照亮别人的人。
    看着苏曼稚嫩却又满是坚定的脸庞,和手里拿着的这一本已经快要被写满的笔记本,薛主席说道:“对于组建公社演出班子的事情,我会以省妇联的名义替你把可能不会被同意的事情变成允许,但如果你想要这项工作扩大影响范围的话,还是要看你能把这个在外人看起来不过是草台班子的表演队训练成什么样子。”
    听出薛主席话里有话,苏曼自然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连忙保证道:“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组建出一支优秀的由老百姓组织的表演队!”
    看着苏曼自信满满的样子,薛主席直接拍板道:“那好!从今天到7月底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需要你写好剧本、找好演员、完成排练,并且在你刚刚说的演出剧本内容外,你还要再安排一场关于‘建军节’的节目出来,内容一定是要积极思想的那种。等一个月后,八月一日建军节那天,我会带省里的领导去麦秆公社亲自看你的演出,到时候……就看小苏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这话说得苏曼眼冒亮光,只听她脆生生地说道:“薛主席,谢谢您的支持,我们建军节见!”
    ——
    在结束了这次的学习大会后,来自各个公社的妇联干事们就又都匆匆忙忙地回去公社继续上班了。
    苏曼因为已经和田庆丰事先请好假,所以在其他人离开县城的时候,她已经骑着自行车悠悠达达地回到了县城的家里。
    这时候是礼拜五的中午,苏曼能肯定她奶是在家的,只是不知道她爸会不会中午回家吃饭,也不知道林芳今天是不是调休在家。
    一进院子,苏曼就喊道:“奶,你在家不,我回来了!”
    苏曼才刚喊了两嗓子,喊出来的却不是她笃定在家的赵桂枝,反而是调休在家的林芳。听见苏曼的声音,林芳意外又惊喜地从厨房走出来,见她只是一个人回来,没有陈秋苹跟着一起,也没觉得失望,连忙伸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过来帮苏曼把自行车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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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姨,您今天休息?我今儿回来也是县里头妇联开会,我们公社派我过来学习,我寻思开会时间也是在礼拜五,就顺道跟领导请了个假,这不上午刚开完会,我就回来了。”苏曼说着,左右看了看,问道,“对了林姨,我奶呢?这大中午的,她咋没在家里头呢?”
    林芳道:“嗐,这不是赶巧了嘛!婶子她头几天就回南家湾了,说是大半年没回去看看,想回去待两天新鲜新鲜!早知道你今天回来,婶子她肯定就不回去了!不过没事儿,等会儿你爸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明天就回南家湾把婶子接回来就行!”
    自打知道陈秋苹在苏曼的正确带领下有了新的追求,并在她的帮助下现在整跟着公社卫生所的大夫那学医术以后,林芳对苏曼的态度就越发亲近了起来,这倒不是说林芳从前对苏曼的态度有啥不好的,但那时候终归还是偏客气些,不像现在似的,关系更像是亲人一样。
    苏曼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芳对自己的亲近,知道她这样做不是对她爸有啥想法,而是为自己对陈秋苹的照顾自然而然产生的变化以后,她也就没刻意端着劲儿,顺着林芳的态度也跟着调整了一下,让彼此之间本就没啥矛盾的关系也显得更亲近了一些。
    在听林芳说赵桂枝回了南家湾大队的事情以后,苏曼倒是也没表现出啥失落的情绪,就像是林芳说的那样,南家湾离县城也不像是麦秆公社那样,离得那么远不说,她也不是待一会儿就得走,还有明后两天的时间呢,等她爸明天骑车去接她奶胡来也就是个小时的工夫,方面得很。
    “那就等我爸再说吧!不行我骑车回去南家湾大队也是一样的。”苏曼说着,从包里拿出了陈秋苹写的信给林芳,说道:“对了林姨,这是秋苹托我给您带回来的信,里面应该都是她最近学习需要用到的书,她跟我提了一嘴,挺多的,您这又得有的忙起来了。”
    听到这话,林芳不仅没觉得麻烦,反而笑着接过了信,说道:“秋苹这孩子也真是的,总麻烦小曼你给她捎信回来,也不知道抽时间回家看看。不过学医的确是件难事儿,她能踏踏实实在这条路走下去,还得是小曼你引领的好,给她做了一个好榜样,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林姨您这话太客气——”苏曼正想说几句不用感谢的话,却瞥见了林芳系着的围裙,和半敞着的厨房门……苏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笑意盈盈地说道,“当然了,林姨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不如……”
    苏曼说着,林芳听着。
    说的要求不算很难,但不知道为啥,林芳看着苏曼在自己点头同意后所露出来的得偿所愿的笑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好像有啥不可控的事情要发生在厨房……
    ……
    机械厂食堂的伙食,最近是越来越没油水,每天不是土豆白菜,就是素饽饽,这让每天辛苦工作就盼着中午能在食堂吃点能扛饿的肉食肉菜的工人们十分不满。
    吃土豆白菜哪管饱啊,下午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
    苏刚山一开始还想着凑合吃两口就得了,但架不住这玩意儿是真不抗饿,下班时间是在下午六点,他是天天不到四点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唤起来,干活儿干得也是不起劲,效率直线降低。
    为此,苏刚山也只能每天多骑二十来分钟的自行车往返于家和厂子,只为了回家吃午饭,吃饱饭。
    今天,苏刚山也像平时那样准备回家。
    在骑车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就远远看见自家烟囱里冒出了滚滚黑烟,苏刚山心想:“烟囱是不是该清理了,等明天放假抽空给它通通吧,都冒黑烟了……”
    但让苏刚山万万没想到的是,让烟囱冒黑烟的,不是烟囱本身需要清理,而是……
    看着院子里那辆熟悉的不掉链子的自行车,又看着站在厨房门口拎着水桶分分钟就要冲进去的林芳,苏刚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林、林芳同志啊,你不会是,让小曼进厨房了吧?!”
    “小曼说她可擅长做饭了,我就……”不知道厨房里发生了啥事儿,但已经后悔莫及的林芳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擅长在厨房里进行一些活动,但她擅长的不是做饭,而是炸,厨,房!”苏刚山说着,连平日里宝贝的自行车都顾不得停好,就直接冲进了厨房。
    一分钟后。
    带着一脸锅底黑的苏曼被分分钟燎秃了一撮头发的苏刚山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盘看起来还不错,但你绝对不会想要尝一口味道的菜,以及一口被留在厨房里的,救不回来的大铁锅。
    “要不要,尝尝?我刚试过味道,还不错!”满脸都还带着锅底黑的苏曼笑出一口大白牙,宛如一个味觉失控的人一样,在苏刚山和林芳惊悚的目光中吃了两口她炒出来的菜。
    至于她身后被祸祸了一通的厨房,苏曼在两个人的怒视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那个,是意外,下次一定……”
    苏刚山&林芳:“绝对不会再给你还有下一次炸厨房的机会了!!!”
    被迫中止爱好的苏曼:“……”
    ——
    在将厨房恢复原样以后,苏曼就彻底丧失了进入厨房的资格,哪怕她炒出来的那道菜看起来是真的很美味,但也架不住苏刚山在吃了一口后,整整一天都没有食欲的直接反馈。
    为此,苏曼哪怕是没有放弃自己对于制作美食的爱好,也只能在苏刚山和林芳的监督下,暂时放弃这个梦想,转而化悲愤为工作动力!
    第二天一大早,在苏刚山出发去接赵桂枝,林芳出门上班以后,苏曼也没闲着,换上自己的工装,拎上自己的挎包,拿上早就开好的介绍信,再把院门一锁上,她就准备出发去逛县城了。
    花阳县并不算是绝对的工业县,县里只有为市服装厂提供材料,但年年业绩、效益都升不上去的纺织厂、因市里土地不够扩大规模而将分厂建在这里,但顶多算是制作个零部件的机械厂、和县里头出资创办的,专门为隔壁军团提供肥皂的日化厂……
    如今花阳县主要就是靠这几个厂子的经营来维持县里的运作,要不是所处的地理位置是挨着军营兵团的话,这里可能还要更贫苦一些。
    当然了,这里的贫苦是相对而言。
    比起啥实业都没有,全靠土里刨食的的公社和生产大队,县城里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可是比社员们要滋润得多,起码在吃喝穿衣用度方面,公社的社员们可还处于才刚刚脱贫,却还是需要精打细算才能够天台呢吃饱饭的阶段呢,但县里头的工人们却是一日三餐都不用发愁,各种票证也不缺。
    这就是为了在这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们会对“当工人”和“铁饭碗”那么执着的原因了。在未来起码二十年的时间,在九十年代各种“下海潮”“出国风”到来以前,工人阶层都还是可以继续过着不愁吃喝,走到哪儿都受人尊重的生活的。
    当然了,不管未来如何变化,对于苏曼这个已经成功进入体制内,同样手捧“铁饭碗”的人而言,都是没太大区别,也没有冲突的。
    就像是这些走在街上的工人们一样。
    他们规规矩矩去厂子工作,和苏曼去给公社的社员们找工作,也一样没有任何冲突的。
    虽然今天是礼拜六,但在这个年代,在《共同纲要》中是有规定职工的工作时间在每天8小时至10小时,但却没有规定每人每周要工作多少天,所以除了像苏刚山这样效益好的厂子能够休息两天以外,其他大部分的厂子都是每周只休息一天,时常还会有加班要求。
    但相比较未来需要通过多方努力才能够被限制的“996”“007”等堪比旧社会剥削贫苦百姓那样真·社畜工作时间而言,在这个“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年代,工人虽然的确辛苦,但相对拥有的待遇也是相当优越的。
    所以,礼拜六上班还要再一天这种事情,对已经习惯了从前贫苦生活的,只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的人们而言,简直不叫事儿!更别说,多上一天还能多挣出一天的工资,加班还能有加班费,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样上六歇一的制度,让上辈子已经受够无休止加班,这辈子也曾有想过当工人的苏曼是彻底没了当工人的想法。她边朝着自己想去的目的地走去,边忍不住念叨着道:“果然,还是当干部比较好,能休周六日两天!就是工资少了点,事儿多了点……”
    苏曼这样说着,忍不住也笑起了自己原本还想着这辈子过佛系摸鱼的想法,和如今随着环境、地位所产生的贪心。
    但不管咋说,也不管在哪个时代,在苏曼看来,只要是愿意付出劳动而不是坐享其成,好逸恶劳的人,那甭管是工人、干部还是农民,也都一样厉害!
    ……
    走在县城这条也只是相对公社而言,平坦了一些的泥土路上,苏曼忍不住感慨那句在未来人人都知道的口号——“要想富,先修路!”
    别说修路对于当地居民在日常出行上的便利,就说对外运输,也是必须要有的硬件条件。这要是能有一条宽广、坚固又平坦的柏油马路的话,县城这边也不至于连个正经八百的骑车运输公司都没有,当然,柏油马路这样的公共环境设备,别说花阳县了,连葵花市……甚至是整个葵山省都别想说有一条这样的马路。
    毕竟,这甭管是柏油马路还是沥青马路,都得是从石油或是煤、煤焦油中提取,这些东西对于60年代末的华国而言,是十分珍惜的资源,需要用在刀刃上,而不能用在一个小县城为了交通出行而规划的马路上。
    说来说去还是穷闹的。
    像是此刻。
    苏曼站在县纺织厂的传达室门口,各种赔笑脸、说好话的,不就是因为麦秆公社太穷,她得在赵磊和周爱国这俩人学成归来,确定公社能建砖厂以前,先想办法给公社创收才不得不过来这一趟的嘛。
    面对刚正不阿,说啥都不许自己这一个生面孔进厂的看门大爷,苏曼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哄带吓唬地说道:“大爷,我真是麦秆公社的妇联主任,刚我的证明您也看了,就算是您觉得我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领导,您也得信我的证件,信那上面盖着的公章吧?我这过来可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儿要跟厂领导谈,您这总拦着我不许进,真要耽误事儿的话,我这个让您就快防备成外来人士的同志,可没法给您替向厂领导求情啊。”
    看门大爷不为所动:“你这小姑娘岁数不大,嘴皮子倒是挺利索。但你就算是说话再有谱,大爷我也不能让你进去。我刚都说了,今儿是我们厂开职工大会的日子,厂领导亲自发话,在会议没结束以前,是不许任何人进到厂子里头,别说你不过是下边公社的小干部了,就是县领导来了,我们这儿也是谁都不许进,领导那儿也是谁来都不见!”
    “职工大会?”苏曼虽有些听不惯这位大爷说话的语气,但也不免对他话里所说的职工大会有所好奇,“职工大会要说什么内容?当然,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国营厂子的职工大会的内容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了解一下国营厂工人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像纺织厂这样女工居多的厂子,我作为妇联的干部,也想了解一下厂子内,对女厂工的待遇如何……”
    听见这话,看门大爷不屑地看了一眼苏曼,笑道:“还你更应该去听了?小姑娘,牛皮别吹太大,没有后门就想进厂找领导说情好进厂当工人?你这招,不行!”
    看着看门大爷这鼻孔快翻上天的样子,苏曼就明白啥叫“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了。这大爷要说死活不让自己进厂是职责所在,苏曼不是说非要今天进厂跟厂领导谈事儿,也不是那不体恤别人工作的人。但说话就说话,为啥非要这么刻薄又这么高高在上的呢?
    苏曼忍着没将自己内心的不满表达出来,只公事公办地说道:“同志,既然你说厂里面正在开职工大会,不许外人进入的话,那我也就不在这里继续叨扰了,再见。”
    说着,苏曼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倒是叫向来爱跟外来进厂的年轻人耍威风的看门大爷愣住了。但在此时此刻,对苏曼这样是下边公社过来的人不怎么瞧得起的看门大爷还没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直到第二天……
    看门大爷跟另外一个和自己两班倒的大爷在接班的时候,正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姓刘的大爷就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老黄你是说,昨天开职工大会的时候,咱厂长说县领导那边按照省领导的指示,要求咱们厂要建立一个妇联部门,专门给、给那些女工解决问题的?”
    被喊作老黄的大爷点头:“当然了,这可是我闺女在昨天开完会以后跟我说的,她说厂里头的工人们都可为这事儿高兴了!”
    这话一说出来,刘大爷慌了:“这可咋办啊老黄,昨天开会的时候,传达室这边来了一个特年轻的小姑娘说是下边公社的妇联主任,说有事儿找厂长谈……”
    “下边公社的妇联主任?那人呢,你带人进去找厂长了吗?没准儿这小同志就是被派过来的厂妇联干部呢!”老黄拿着杯子正想出传达室去厂里的热水间接点热水喝,就看见了刘大爷慌神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老刘,你不会是又犯老毛病,跟人家外来想进厂的同志耍威风了吧?”
    “我、我当时看她年纪虽小但口气不小的样子,就……”刘大爷十分心虚地说着,还不忘狡辩道,“可老黄你说,这公社过来的人能找咱厂子有啥事儿啊!你没看见那人,看着也就是十□□的样子,咋可能会……”
    看着刘大爷死不承认的样子,老黄叹了口气,没说别的。只是在刘大爷怀揣着忐忑交班离开以后,老黄便离开传达室,去到办公室找到了厂长。
    “……就是这么一回事,老刘说得也是含含糊糊,但我总觉得知道了这事儿就不能装不知道,还是得和您汇报一下,万一那小同志真有重要的事儿要谈,或者她是县里头安排过来的妇联干事……不过厂长,老刘这人您也知道,没有坏心眼儿,所以这次的事您看是不是……”
    “不可能是县里派来的,因为咱厂妇联组织领导的事情是从厂子内部工人中选拔,跟县里头没关系。但不管对方是干啥来的,如果真是有重要事儿找我的话,她肯定还会再来,你也不用紧张。”纺织厂厂长也同样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但对于老黄的汇报他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老刘……
    厂长大手一挥道:“等回头再到他岗的时候,你跟他说一声,以后你们俩不一对一天的来了,变成白天黑夜倒班,工资会给你们提一格,到时候就尽量让老刘值夜班吧,就说是我说的!”
    就这样,在爱耍威风的看门大爷的阻拦下,和不以为意的厂领导的忽视下,苏曼的第一次想要和县纺织厂进行的,工作联系,就这样夭折了。
    但也是因为这一次的碰壁,促使苏曼将自己原本只是想要和厂子寻求临时合作,给妇女培训基地的女同志们,一个工作赚钱的机会的简单想法,彻底改变了!
    苏曼想,既然自己这样上赶着求对方给活儿干是一件难事,容易受刁难不说,真成功联系到了活儿挣得少,还十分难以维持长久关系的话,那么不如就一次性干票大的,以公社的名义成立工厂,成立一个专门和纺织厂拿货,却又比她们能挣钱的服装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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