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陆云缈……她不是西戎的王女吗?你杀她会不会有麻烦啊?你原先应当没打算杀她吧?”
    虞砚原先的确没想杀了陆云缈,因为没有必要,且后续的事不好处理。
    虞砚没说话,但明娆一下就明白了。
    她抱住男人的脖子,自责不已,“怪我,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乱吃醋。”
    虞砚喜欢听她承认自己吃醋了,他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无碍,莫要道歉,娆娆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我给你惹麻烦了,”她愧疚地快要哭了,揪着他的领子,不依不饶,“你快同我讲讲,会怎样啊?”
    男人轻描淡写:“最差无非就是西戎以此为话柄,主动发起战争讨伐我,毕竟我先杀了他们的王女。”
    谁先动手谁就处在和谈的弱势地位,朝廷的意思与他的做法背道而驰,明娆是知道的。
    “那……那你这算欺君吗?”明娆脸色苍白地问道。
    虞砚轻轻吻住她的红唇,安抚道:“嗯,是欺君,但没关系,别担心,我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陛下若要治罪……”
    “那我便引咎辞官。”虞砚笑了下,“但他不会同意的,他也不会杀我,所以只要我将此事摆平,便无人能奈我何。”
    他一如既往地狂妄自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包括皇权。
    明娆觉得这其中或许有她不知道的缘由,就比如前世,明娆一直想不通他是如何能在进宫为她报仇,杀了太后以后仍能全身而退的。
    她也不知虞砚如此自信皇帝不会动他的缘由,她直觉这中间有很深的隐情,她不知自己该不该问。
    明娆愁眉苦脸,虞砚看得心脏微疼。
    他伸出手指,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交给我吧,我可以解决,相信我?”
    明娆抬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信你。”
    虞砚笑了声,又吻了吻她,将人亲得头昏脑涨,身子酥..软,他蓦地抽离,坐了起来。
    “虞砚?”她娇声唤道。
    虞砚喘了一口气,哑声道:“我先去把事情解决,再回来陪你。”
    明娆撑起身,抓着他的胳膊,“你要如何做?”
    虞砚见她眉宇间染上愁色,皱了下眉,“不要觉得抱歉,事情是我做的,和你无关。”
    明娆拉他袖子,急道:“你说啊,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帮西戎平乱。”虞砚勾起唇角,“我既然已杀了一个,那就再多杀几个,除去隐患,帮他们平定内乱。”
    还是要依照他先前计划的那样。杀入敌营,速战速决,帮他们稳定内局,然后再和谈。
    只要不费一兵一卒,只要不波及百姓,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和平不就行了?
    虞砚行动力很强,说走就走。这一次没有孟久知的阻拦。
    孟久知得知自家主子已经偷偷摸摸潜入敌营的消息时,自家主子已经在敌营杀疯了。
    听说他悄无声息地直接潜入了二殿下的营帐,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二话不说直接把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一刀毙命。
    孟久知捧着那个装有陆云缈人头的盒子赶到支援时,正好赶上老可汗剩最后一口气。孟久知把盒子打开往前一送,看到最心爱的孩子的头颅,老可汗成功咽了气。
    老可汗一死,底下的人彻底乱了。
    老可汗这些孩子都有各自的算盘,见二王子被杀,谁也没有胆量冲上去,毕竟少一个竞争对手,自己的胜算就多一分。
    众人犹豫的空当,虞砚也不管旁人,目的性极强,他干脆利落地杀掉了几个。
    那一日西戎王庭血流成河,虞砚单枪匹马把王庭搅了个天翻地覆,也不幸受了伤。
    风波还未起,便被虞砚的凌厉残暴的手段给压了回去。
    那些王子都惜命得很,谁也不敢跟一个疯子硬碰硬。
    虞砚最终选了一个没什么威胁的王子,助他上位,达成了合作。
    事情解决,虞砚也受了伤。
    回去的路上孟久知问他回哪。
    “回……”军营两个字都到了嘴边,虞砚突然想起上回明迟朗受伤,明娆担忧关切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个不算深的刀痕,突然扬唇笑了。
    “对了,苦肉计啊……”
    这不正是机会吗,他险些便错过了这绝佳的时机。
    他低笑着,唇瓣轻轻抿起,“回府。”
    他放弃骑马,坐上了马车,叫自己看上去更虚弱一点。
    马车慢慢悠悠往侯府走,虞砚懒散地靠着车壁,眸光低垂,漫不经心地端详着伤口。
    看了半晌,突然不满这伤口太浅。
    他抬起另一手掌,按在伤处,稍稍使力。
    看着伤口撕裂得更大,更多的鲜血汩汩外涌,染透了衣裳,男人满意地扬唇。
    “差不多了。”他点点头。
    大概是能叫明娆心疼,却又不十分严重的程度。
    虞砚满心期待地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下了马车,孟久知在他身侧低语:“侯爷,朝廷的和谈使臣终于到了,晚了几日,听说是途中遇上了山匪。人此刻在驿站,您看您何时有空,见他来见您。”
    孟久知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家侯爷刚发完疯,人就来了。
    男人笑意疏懒,拖着懒洋洋的腔调,漫不经心道:“哦,叫他回吧,都解决了。”
    孟久知:“……”
    “对了,最近不要来烦我,”男人恬不知耻地晃了晃胳膊,理直气壮道,“没看到吗?本侯受伤了,要休假。”
    说完神采奕奕、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到府门前,突然停了下。
    男人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孟久知不知情况,迈步上前,走近后刚想叫他,“侯”字都快要出口,又生生卡住。
    孟久知看到男人挺拔的身躯突然微微弓起,似是体力不支。
    他敲了敲门,门打开时,他抬手撑着门框,踉跄了一下。
    拒绝了旁人的搀扶,一边踉跄往里走,一边虚弱地不断地轻唤:“娆娆,娆娆?我好疼哦娆娆……你在哪呀……”
    声音渐行渐远。
    目睹了虞砚在敌营是如何凶猛地一刀一个西戎人的孟久知:“……”
    这可真是……
    好不要脸!
    第78章 .此生挚爱唯你一个。
    四月已是暮春初夏,但凉州的天气仍似初春般料峭。
    西北黄沙漫天飞扬,狂风干燥冷冽,与山清水秀的中原大不相同。
    久居京城、初来此处的人大多都会水土不服,此次使臣团中便有两位官员病在了路上。
    来凉州与西戎和谈的使臣中,有一位是先帝时期的旧相,姓刘,一年前刚刚卸任回家颐养天年。
    原本这位旧相已经不涉朝政一年有余了,这次不知怎么,景玄帝又把人叫了回去,赋予他这次和谈的使命。
    明迟朗忙完了一日的公务,回到住所,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那位使臣便找上了门。
    “刘相。”明迟朗一身朱色公服,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于门内侧,对着来人温文行礼。
    来人发色已微微变白,但精气神却极佳,丝毫不输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老者瞧年岁约莫五十上下,在大霖朝来说,这个年纪便早早从相位隐退属实算早了些。
    老者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是刘相的次子,明迟朗与对方互相问好。
    “哎,早就不是相了,叫大人吧。”刘大人笑着摆手,“明御史不请老夫进去坐坐吗?”
    明迟朗笑着赔罪,忙把人让了进去。
    “明御史这住处不错,老夫瞧着幽静安逸,是个清净之所。”
    有仆从给三人沏好茶,茶香很快漫布室内。
    明迟朗道:“舍弟担心下官一人住在驿站不便,故而将下官接到这里同住。”
    刘大人点头,“兄弟二人互相照料是应该的,明御史的弟弟是……”
    “舍弟在安北侯麾下,任副尉。”
    提到安北侯,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好半晌,刘大人幽幽叹了口气,“侯爷他……近来可还好?”
    明迟朗如实道:“下官鲜少与安北侯见面,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
    “大人的妹妹不是嫁给安北侯了?”刘公子突然开口,“你们怎会不熟呢?”
    明迟朗笑道:“下官公务繁忙,侯爷同样也是军务缠身,平时少有往来。”
    言下之意,都忙,不熟。
    “我和父亲昨日刚到凉州,一名副将便来送了安北侯的口信,说是安北侯受伤了,近来要安心养伤,不叫我们过去打扰。还说西戎的事他一人已解决,再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叫我们打道回府,这些不知明大人可知晓?”
    刘公子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听不出息怒,但是言谈措辞,看不出有一丁点的好心情。
    恼怒也是正常的,毕竟跋山涉水来到此处,还未来得及歇脚,便被安北侯一句口信给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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