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想?”江耕耘问道。
    高伟泽说道:“你是工家继承人,有义务也有责任为你们工家报仇雪恨洗清冤屈,而之后,也有理由让工家重振当年甚至胜过当年的辉煌,毕竟如今的你振臂一呼,就会有万般英雄响应。”
    其实高伟泽想的并没有错,世人皆会这样想,他也免不了世俗,而他也自从江耕耘跟他谈论合作之后,一直把江耕耘当做竞争对手来看,也一直把问题考虑的更长远,这一点,算是走在了江耕耘的前面。
    “说的好像是要造反起义一样。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要为我工家报仇雪恨,但我不会创造工家昔日的辉煌,因为我不希望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做人啊还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点好。”江耕耘风轻云淡的说道。
    高伟泽先是惊讶,还有莫名的一点高兴,然后就是佩服,他佩服年纪轻轻的江耕耘,竟然把名利看的很淡。高伟泽不由夸赞道:
    “没想到阁下你竟然对于名利一点都不看重,年纪轻轻境界已然超脱,真是让我自惭形秽好生佩服。”
    江耕耘被高伟泽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高伟泽你也太世俗了吧,都知根知底了还夸我呢,而且用词还这么猛?好了不讨论这个了,白龙帮和青龙帮的人你怎么处理的?不会都杀了吧?”
    高伟泽也不准备和江耕耘继续深究,说道:“我有那么残忍吗?活着不易,修行也不易,不管他们之前犯了多大的罪过,有许多人都是盲目服从和被迫服从的,我给他们说的很清楚,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愿意加入沙帮的留下,而且支付酬劳,不愿意加入的可以选择离开,发了差旅费,但是也说严正声明,以后不准再干欺男霸女的强盗行径,要是发现,绝不轻饶。”
    江耕耘没想到高伟泽也是个心地善良张弛有度的人,不免刮目相看,说道:“有句俗语叫狗改不了吃屎,有些人你放走了,就会是放虎归山。那青龙帮帮主和白龙帮的帮主你怎么处理的,不会也放了吧?”
    高伟泽先是嫌弃的说:“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竟说些恶心的字眼。”然后吃了一口又说道:“这世界终归是要有坏人的,不然怎么凸显好人和英雄,你当大英雄,还不是把荣耀建立在了坏人的痛苦之上,而敌人越厉害,你击败他,也就说明你更厉害。所以那些中层甚至高层,能放的我都放了。”
    江耕耘听后说道:“哪来的那么多歪理,把好好的英雄形象都给玷污了。你啊把他们都给放了,将来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啊,你可得多派几个人保护我,我现在可是很脆弱的。”
    高伟泽听后不置可否,说道:“也对,冤有头债有主,你肯定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不过话说回来你还要感谢我,感谢我把你推上了承载英雄的浪潮。”
    江耕耘根本就不想要这什么的浪潮,说道:“得了吧你,新词一溜一溜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两位帮主呢?”
    高伟泽说:“两位帮主啊,一位疯了。当然我们还是好的,把他关了起来,免得乱跑。一位身受重伤,还在医治,不过情况不太乐观,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不死也残了。”
    “生死对决哪有轻重?”江耕耘说:“还有人呢?白龙帮帮主不是还有个弟弟么?”
    高伟泽说:“别提那小子了,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前几天还绝食?他就是没吃过苦头,饿上几天,还不就乖乖的了。还有几人被我分别关押了,你放心,对待俘虏我们可不磕碜,伙食虽没有这么丰盛,也是顿顿有肉了。”
    江耕耘听后哦了一声,心道这高伟泽办事还是有一套的,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里面有个青龙帮的少帮主叫慕云帆,他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有伤,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有这个人吗?我记得好像没这个人吧?”高伟泽想不出答案来,“我们应该没抓到这个人,你说他会不会溜了?”
    高伟泽说没有,江耕耘也纳闷,当时白龙帮那么多人,怎么偏偏一个受伤未愈的慕云帆逃脱了?难道他是有先见之明?但江耕耘并没有过多的思考,逃了也好,他本来也没想要慕云帆怎样。江耕耘继续问道:
    “听说碧水庄园的人离开了,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高伟泽有点认真严肃的说道:“碧水庄园我之前听过,在江湖上比较低调,不算正派也不是邪派,算是中立。但其本身是个庞然大物,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可本身越大目标越大,容易受到其他大门派的牵制,相比较而言就没有我们这些不受人重视的小帮派容易待着机会就出手,这次你带着我们把水城闹了个天翻地覆,是绝对出乎其他大门派的意料的,要是此次行动是碧水庄园亲自动手,反而还不太可能成功。”
    江耕耘纳闷的问道:“我问你们是怎么商量的,你说这些干嘛?答非所问啊。”
    哪知高伟泽并没有觉得自己是答非所问,而说道:“我是在给你分析情况,而分析的结果就是,没什么好商量的。他碧水庄园如果入驻水城是想成为第二个白龙帮的,那对不起,我不同意,如果他碧水庄园想为水城的百姓做好事,做贸易往来做生意让水城更加的繁荣,那我是夹道欢迎。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商量?”
    江耕耘说道:“愉快的聊个天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当初我和碧水庄园少庄主罗云朗私下达成了个协议,说他们能享受到白龙帮和青龙帮的一部分财产,你总不能让我食言吧?”
    高伟泽还是严肃的说道:“白龙帮和青龙帮的财产之巨,即使是被人逃跑抢夺了一些之后,也是超乎了你我的想象。这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收刮民脂民膏独断专行垄断市场暴利所得,如果让这种覆灭他人霸占财产之气成形,那整个社会就将会迎来一场灾难性的风暴,你我将卷入其中不可避免。所以青龙帮和白龙帮的财产我一分也不会给他们,而我沙帮也不会占为己有,现在水城外的百姓还在受灾,我决定用这笔钱来赈灾,而且已经在做了。”
    “赈灾的事不是官府再做吗?你这有点喧宾夺主了。”江耕耘说道。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高伟泽忧国忧民的说:“我今大明朝,可谓内忧外患国力虚空,天启六年,北京城王恭厂发生了大爆炸,死伤达两万余人,安置费用惊人。而同年正月,努尔哈赤率兵进犯我朝北方边关,幸袁公以死坚守,最终退敌。今我等人虽然身轻言微,身处边疆,但能做这力所能及之事,也不枉须眉丈夫!”
    江耕耘不得不承认,看起来像个莽夫一样的高伟泽,思想头脑行为处事等无不让人钦佩,甚至是被感染。而高伟泽的宗旨是,万变不离百姓,完全是个忧国忧民的江湖中人。也许有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多了起来,水城才有希望,大漠才有希望,整个国家也才有希望。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算吐露心迹没什么好说的了,江耕耘无法再争,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理由,他的信用在国家面前完全没有可比性,他只能默认高伟泽的做法,而且还乐意支持。两人看似聊的并不愉快,但敞开心扉的谈话往往是朋友间的所作所为,两人已经算是朋友了。
    高伟泽吃完又坐了一会这才走的,他希望江耕耘明白,也知道江耕耘会明白,因为他们从本质上,可能就是一路人。
    灯火阑珊,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了江耕耘一个人,照明的蜡烛跟宽广的房间比起来显得很渺小,但它那跳动的火苗,却能把整个房间都照亮。
    夜深人静,江耕耘还在思考高伟泽先前说的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于高伟泽说的事情,他之前可谓闻所未闻,他不知道高伟泽从什么地方听来,也不知道高伟泽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们的国家,确实并不太乐观。但他却相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他看到了高伟泽的努力,而他们的国家,还有成千上万个像高伟泽一样的人在行动。
    江耕耘不知道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昨晚那颗热血报国满腔正义的沸腾的心也已经冷却了,新一天清新的空气从窗缝里吹进来,让他无比的清醒。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不能因为受伤,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纸上谈兵的人。
    新一天要有新气象,他感觉今天自己状态不错,他今天决定出去走走,待在房间里待在床上实在是太闷了,而且一点也不利于伤势的快速恢复。但在此之前,他想让魏三刀去帮他做一件事情。
    魏三刀在他的呼唤声中赶了过来,如同随叫随到的店家小二,他能满足江耕耘的任何要求。魏三刀还是嘘寒问暖,问江耕耘是不是渴着了还是饿着了还是憋着了,江耕耘幸福的摇了摇头,说道都不是。
    江耕耘说:“魏大哥,今天我想让我帮我去找一个人,只需要知道她住在哪里就行了,其他的等我来办。”
    魏三刀有些莫名的惊讶,说道:“找一个人?少主需要我去找谁?说一声我立马去办,不用这么客气的。”
    江耕耘淡淡的说:“帮我去找一个名叫崔雪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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