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水幕前,一个中年道士以符箓之法,在镜石上勾画,镜石一阵阵发光,却始终显示不出什么来。
    他身后一个白衣女子脸色不豫,出声催促道:“怎么还修不好?”
    那中年道士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明显不悦,道:“钱道友,这阵法不是你们白云乡的人弄坏的么?我齐岳宗水平有限,要是摆弄不好,你们的人来弄就是了。”
    那白衣女子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情况有些不对啊。刚刚我来的时候,刘师妹说过一会儿也要过来,但现在还没来。”
    那中年道士不耐烦道:“那就是她有别的事呗。”
    那白衣女子道:“不。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今天是我的劫数,比有血光之灾,我的直觉的一向很准……”
    那中年道士听她神神叨叨,尽是不着调的言语,不耐烦的回过头去,刚要再修,却听“啪”的一声,水幕亮了起来。虽然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已经分明显示出里面的屋子——正是道派一系的人关押那群筑基小辈的地方。
    那中年道士喜道:“你看看,这不是修好了么?”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好的,但一点也不能阻碍他自吹自擂。
    那白衣女子道:“还是师兄造诣高深……咦?他们在干什么!”说着抢上两步,直勾勾盯着水幕。
    那中年道士跟着他看去,但见房间中央,一群人围成一圈,只有中间一块空地,地上模模糊糊画着什么东西。他还没看清,就见人群中分出几个,站在圈中,一阵光芒闪过,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传送阵!”
    那中年道士大吃一惊,喝道:“他们要逃走,快去叫人。”说着自行往那间偏殿奔去。后面那女子叫道:“师兄切勿冲动,他们人多。”
    那中年道士道:“你去叫人。我先去收拾他们。”他心中却是笃定,紫霄宫禁制所有法术,但他是上清宫来的,本是三分道人属下,专门有秘制符箓护身,能发挥本身五成功力,也有筑基的修为,以一筑基修士对抗几十个凡人,还真不在话下。
    那白衣女子心中恼怒,转身走另一边去叫人,走出几步,就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登时脸色大变,想起自己预感中的血光之灾,哪敢再往前走?倒退几步回了原来的屋子,靠在墙上,突然想到——紫霄宫如此禁制,法术都不能使用,传送阵法哪能接通?
    有诈!
    她立刻回头去看,但见水幕又开始变得模糊,跳跃几下,终于刷拉一下,归于沉寂。
    那中年道士虽然盛气凌人,却也非鲁莽之辈,早已拿出护身的法器,还捏着几张符箓。在偏殿外面略一停留,就听见有人道:“这回走三个,两次可以走干净。”
    他闻言大怒,喝道:“大胆。”拔下秘符锁,一脚踹开门。
    就见原本拥挤的偏殿如今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中间五六个人,正要跨入一个阵图之中,见了他进来,都面露惊骇之色。
    那中年道士冷笑一声,道:“还要往哪里走——”就见眼前光芒亮起,站在中心的几个人身形慢慢消失,连忙伸手一挥,一道光芒脱袖而出,喝道:“哪里走——”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那中年道士眼神骤然涣散,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身后插了数十把剑,与刺猬相仿。身后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数十人影纷纷走出,道:“程师兄好计策。”
    原来刚才他们只是做出传送阵的样子,其实这紫霄宫本来也接不通外面的空间,传送阵自然无效。而阵中的人只是用障眼法遮蔽了身形而已。障眼法本是连一品法术都算不得的江湖术士把戏,在还不曾入道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使用了。现在修士不能用出法术,但障眼法这类小戏法还凑活。虽然远不能和法术想比,但隔着一道模模糊糊的水幕,很容易就营造出众人聚众逃跑的假象,吸引来了敌人。
    众人见那道士倒地,蜂拥而上,要打他出气,就听有人道:“慢来,要留着他拷问老祖们的下落。”就见一个容貌僵板的小道士排众而出——众人只知道他姓程,连名字也不知道,但不知不觉的就受他的指挥。
    有人道:“要严刑拷打么,我来。”众人大喜,纷纷道:“我来我来。”
    姓程的道士摇头道:“不必浪费时间,直接搜魂。”
    旁边有人道:“咱们用不了法术,怎么搜魂?”
    那姓程的道:“他刚才不就用了法术了么?你看他随身的法器,也不过是一般筑基修士,却能在紫霄宫中使用法术,必然有特殊的符箓,可以抵消禁制。”当下在那人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搜到一枚符箓玉石,道:“就靠这个,咱们可以搜魂。还是靠这个,可以出去闯一闯。”
    将软瘫的中年道人放在地下,姓程的道士才道:“大家都知道老祖们在哪儿了,准备过去吧。按计划而行。”
    众人道:“程师兄你也过去吧,若没有你我们都不安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都往他手中符箓看去。
    姓程的道士看着手中那抵制禁制的符箓,突然一笑,将它交到了旁边一个修士手中,道:“你们拿着,我不需要。”
    其他人忙道:“不必,不必,程师兄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还是你最需要。”虽然都这么说,却谁也不肯将惟一的符箓交出去。程道士看出他们的心事,推辞几次,这才道:“几位师兄,白师兄跟我留下,还有应师兄,我们三个就够了……其他人先出去吧。”
    一个圆脸的道士原地留下,一手拉住了倒霉的应安。其他几人虽然面上不舍,但说了几句“注意安全”“别勉强”之类的话就纷纷走了。
    应安见他们出去了,哪里愿意跟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煞星在一起,身子一矮正要窜出,就觉得背后被人提了一脚,噗的倒在地上,虽然没有被限制住手脚,但已经知道这姓程的不会好好待自己的,心中已经咬牙,道:“你真要去找死?”
    程道士慢悠悠道:“什么找死?我的计划不好么,怎么算找死?”
    应安怒喝道:“好个屁!你要干嘛?要去偷袭紫霄宫禁制中枢,放开禁用法术的禁制?真是异想天开,别说中枢有多少守卫,也别说开放禁制需要多少法力。光那地方,你根本连门都摸不到。就这样还敢说计划,蒙那些傻子还差不多,我才不会被你拖累死呢。”一面说,手已经拢在袖子里。
    程道士笑吟吟道:“哦,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找死,你还能不跟我去么?”
    应安道:“你要是欺人太甚,我只好……”手指从袖子里骤然伸出,已经夹着两枚明亮的丹丸,暗道:
    姓程的,你去——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两只手指一掐,卡住了他的脉门,另一只手把他手指掰开,抠出了几枚丹丸。
    旁边圆脸的修士笑道:“你这娃娃,怎么还玩火呢?有‘天雷子’这样的好东西,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刚刚可是生死一发,你还藏私?莫非真如剑阁所说,你胸有成竹?”
    应安脸色骤变,道:“什么?”
    程钧道:“早就觉得你该知道些什么,你师父早就跟长恨真人站在一起,你身为他的血缘后辈,难道就不该知道些吗?被关起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嫁祸,这都是存心捣乱的破坏分子干的事。这才把你留下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露出破绽。”
    应安哼了一声,道:“你们说什么偷袭中枢,根本是扯淡,只是为了留下我?你们打算干嘛?骗他们去找老祖,其实是让他们吸引注意力,好让你们趁乱逃走?”
    程钧道:“罪过,筑基修士那点本事,能吸引什么注意力?要是换了你们老祖来,那还差不多。我是真心不想让你们这些人去死,除了像你这样找死的。什么趁乱逃走?我若嫌乱,就不会来了。越乱越好,我正好去搬点东西。”
    饶是应安已经自觉不妙,还是被程钧一番话吓着了,失声道:“搬东西?你要拿紫霄宫的东西?”
    程钧笑道:“为什么不呢?有人带路啊。”
    应安神色变幻,突然道:“凭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就算紫霄宫中的人死绝了,也轮不到你。你要有这份心,刚才就不该把对抗禁制的灵符交给别人。不过就算你拿了灵符,就凭你那点修为,也别想……”
    程钧微微一笑,灵压一放即收,效果刚刚让眼前人感应到,范围更没离开这个房间。
    应安脸色苍白,颤声道:“你已经是……你怎么能不受压制?就算是真人,至少也会受到影响啊。”
    程钧道:“禁制有什么了不起,符箓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他们能炼制,我就不能炼制么?何况我说了,我们有人带路啊。紫霄宫没有人比他更熟了。”说着他把手放在应安的头上,道,“为了赶时间,我也不拷问你了,搜魂更快些。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的计划,只要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耽误我搬东西就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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