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到了开化城外,姜云本还有些犹疑,然而当他看到张渡亲自出城迎接,心中总算放心,在张渡身边,站着名矮个将领,经张渡介绍,姜云才知此人便是蒙孝。
    城内营帐之中,金元武让人在主帅位置旁又安置一张椅子,让蒙孝与自己并排坐下,拱手道:“此次若非蒙将军,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节帅交代。”
    蒙孝正色道:“金将军严重了,不过敌军主将反应并不慢,已带军逃回信州,过不了多久还可能带兵进犯开化,将军之后守城时切要小心。”
    金元武点了点头,低声道:“此次失陷开化城,我会将作战过程上报给节帅,请求辞去主将位置。”
    蒙孝听后没有说话,在他看来,金元武和马空明都不适合做主将。
    “蒙将军,婺源城的马将军曾向我们求援过,那边情势说不定十分危急。”姜云开口道。
    蒙孝下手坐的一名将官微笑道:“婺源那边危局已解,我们伏击了敌军,他们只有不到千人逃回信州了。”
    “这……真是太好了。”姜云既感高兴,又感心惊,这蒙孝貌不惊人,想不到居然这么厉害。
    他原以为陆大人手下缺少将领,他们玉凤寨四人进入军中必定大有可为,与金元武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更是这么觉得,直到遇到蒙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诸位切不可大意。”蒙孝肃然道:“经我打探,安化军此次共派了两万大军前来,由右统领程泰统领,除了两只五千人的先锋外,还有一万主力部队。”
    金元武听后脸色大变,问道:“那怎么办?”
    蒙孝沉声道:“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如今他们折了五六千人马,估计也会谨慎许多,我军有城池可守,防御器械也十分精良,敌军就算真的来攻城,也很难讨好。”
    “那他们要是绕过城池,直逼徽安府,我们该怎么办?”金元武问,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经过这两次战斗,他们绝不敢再兵行险招,就算他们真的有胆量这么做,对我们倒是好事,正好可以吃掉他们。”
    金元武见蒙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对他十分钦佩,觉得他与秦泉有几分相似,想来这才是为将者该有的样子吧。
    蒙孝忽然说道:“对了,金将军,我这次俘虏了六百多敌军,都关在县衙牢房中,希望你能想办法收降他们,我们如今与整个唐国作对,必须节约资源,以战养战才行。”
    “蒙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蒙孝站起身,说:“婺源城守军加上城防营目前不足一千五百人,但那边也有一千多名俘虏,我有些不放心,就先去那边了。”
    “好,我送蒙将军。”金元武由衷道。
    出了城,蒙孝带着部队向婺源城进军,一路上,他手下那名在营中发言的将官笑道:“将军,幸亏咱们来了徽安府,不然陆节帅就靠他们这帮人领兵,估计不到一个月就被剿了。”
    这人是蒙孝以前的老部下,叫王信,蒙孝如今再次领兵,便给许多老部下去信,让他们来给自己帮忙。
    “别乱说话!”蒙孝斥责道,向徐前看了一眼,见他距离颇远,应该没有听到刚才的话,这才瞪着王信道:“你就不能长进些吗?你以为徽安府真的没有将才吗?”
    “我知道,您又要说俞逊,可他还不是投靠不久吗?”王信辩解道。
    “你错了,不止是俞逊,就说那秦泉,他能打败宁国军谢让,在邓玄离手下不吃亏,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蒙孝沉声道。
    打败谢让没什么,但听到邓玄离之名,王信脸色微变,他和蒙孝以前也都是宁国军的人,深知邓玄离的厉害,他虽然品行有缺陷,但打起仗来又阴又狠,就连宁国军中自己人都对他心怀忌惮。
    “那个姓秦的确实不简单。”王信点了点头。
    “他姐姐秦幽谕更不简单,很可能比秦泉更厉害,我了解陆节帅,他并非没有眼力之人,他既然如此重用秦氏姐弟,绝不是因为男女之事。”
    “我还是觉得陆节帅用女人做大将有些不祥。”王信嘟囔道。
    “这就是他能做节帅,而你只能做个指挥的原因了。”蒙孝冷哼道,随即他压低声音道:“而且不止秦氏姐弟,就连徐校尉,也不是简单的人。”
    “你说徐前那小子?”王信诧异的向徐前看去,难以置信道:“他不就是个闷葫芦吗?”
    “你懂什么?”蒙孝冷哼道:“有很多次,我行军的目的你们都没有看出来,但我却知道,徐前都看出来了。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失误。行军打仗,总会有考虑不周到的时候,等到了那个时侯,能提醒帮到我的人,只会是徐前!”
    “将军,你太过份了,我以前也提醒过你!”王信不满道。
    “你提醒的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脸说,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加快速度进军。”蒙孝没好气道。
    他如今对徽安府的局势越来越看好,相信自己要想成功立业,就在此处!
    信州。
    奉化军大营。
    陈舒从右统领程泰的军营走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吕副将忿忿不平道:“将军,程统领太偏心了,谢雨尘只带回了不到一千人,程统领都没怎么责怪他,您带回三千多人,他却那样说您。”
    “不用多说了。”陈舒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搞错了状况,程统领骂我是在保全我,他对谢雨尘什么也不说,反而是真的对他十分不满,估计过几天就会把他调回饶州。”
    “这——”张副将惊呆了:“那您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陈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安化军中,他唯一佩服的便是谢雨尘,程统领若是真调走谢雨尘,只怕更不可能打下徽安府了,届时若是损兵折将,朝廷可能换个节度使,连带着他自己的官位也有可能不保。
    ……
    池州。
    当卢维义得知自己手下谢让打了败仗,还让徽安军给俘虏了,心中好生烦躁,经过一番考虑,派了一支使团从池州出发,向吴越国而去。
    使者正是曾经出使徽安府的杜羽,他在杭州待了三天,随后吴越国也派出一位使者,向徽安府而去,杜羽随他同行。
    一路之上,吴越使者瞧见徽安府一派繁华气象,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
    经过通传,他很快见到徽安军节度使陆原。
    “陆节帅,我们又见面了。”杜羽微笑道:“我来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吴越国特使——”
    “客套话就不必了。”吴越特使打断道:“陆节帅,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王有两件事希望陆节帅答应,陆节帅应该不会拒绝吧。”
    杜羽吃惊的看向吴越特使,心想你吴越国虽然远比徽安府强,也没必要如此盛气凌人吧。
    他并不担心吴越国与徽安府交恶,他担心的是陆原一气之下不肯答应交回谢让和许达。
    “不知吴越国主有何事需要陆某人做?”陆原平静道。
    “第一,我军想借道徽安府攻打唐国,希望陆节帅不要拒绝,第二,立即释放宁国军的谢让和许达。”特使倨傲道。
    陆原沉吟半晌,说道:“放人可以,就当我对吴越王的敬意,但借道不行,还请见谅。”
    特使冷冷道:“陆节帅若是拒绝的话,我王恐怕会很不高兴。”
    “如果这样就让吴越王不高兴的话,那陆某人也没办法了。”陆原淡淡道。
    “好,这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吴越特使留下了类似杜羽曾经留下的话,铁青着脸,转身去了。
    杜羽跟着他一同离去,心中觉得吴越王派了个草包过来,让这种人来谈问题,怎么可能谈成功?
    虽说他自己第一次来谈也很倨傲,不过那是他刻意为之的啊,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向特使看去,只见他不再板着脸,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
    莫非他刚才也是故意激怒陆原?故意不让事情谈成?这莫非是吴越王的意思?
    忽然,杜羽想起一事,他曾调查过这名特使,知道他有个哥哥在衣锦军做左统领,如果吴越国打徽安府,那么必然是派遣衣锦军,如果打下来的话,那么他哥哥便有机会立功升职,莫非他打的这主意?
    看来吴越国的水也很深啊,杜羽暗叹一声,如此一来,自己这次任务又失败了,估计要在节帅心中留下一个办不好事的印象了。
    吴越特使走后,陆原立即叫来了张德仲和俞逊,将刚才的事情告知。
    俞逊微笑道:“借道是假,谋我徽安府是真,节帅,你发现没,这一段时间打徽安府主意的势力很多,似乎人人都以为咱们是块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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