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朱安明道:“会不会是方刺史求援后,睦州城才被打下来的?”
    戴牧冷冷道:“这怎么可能,睦州城莫非是纸糊的不成?”
    “不必再说了,这种背叛国家之人,自然不必留情,准奏。”钱弘俶阴沉着脸道:“现在的问题是睦州怎么办?”
    “內衙指挥使”何绍向那名都将问道:“打败你们的军队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那名都将将头低了下去,道:“敌军只有两千多人,主将叫俞逊。”
    “什么?你们竟然输给了两千多人的部队?简直是一群饭桶!”钱弘俶怒不可遏。
    阶下一名留着短须的文官道:“君上,臣知道俞逊这个人,他以前便在衣锦军待过!”
    “什么?”钱弘俶更为愤怒:“那他为何投靠了徽安府?”
    短须文官道:“几年前,他是衣锦军的一名指挥,当时的一名都将怀疑他与唐国勾结,准备拿他,结果此人便率部叛逃了。”
    这名短须男叫杨连,是兵部的一名官员,而且刚好负责衣锦军的事务,因此知道俞逊。
    钱弘俶默然无语,看来此人是在报复当年的事,如今衣锦军都已经残了,又是几年前的事,俞逊到底是否勾结唐军,估计也很难调查了。
    这时,內衙指挥使何绍洪声道:“君上,微臣愿率禁军五万,夺回睦州!”
    “如果又打输了呢?徽安府如今归附唐国,我们禁军一出,唐军必有动作,到时候谁来对抗唐国禁军?谁来保卫杭州?”钱弘俶焦躁道。
    “那君上您的意思是?”戴牧问道。
    钱弘俶没好气道:“寡人现在想听的是你们的意见,平日里你们不是都很有主意吗?现在给寡人拿一个出来?”
    一名年纪颇大的官员出列道:“君上,我听说徽安府刚刚打败了唐国的安化军,所以臣认为他们并没有归附唐国!我们也许可以派人和他们谈一下。”
    “有这事吗?”钱弘俶向戴牧问道。
    “这……”戴牧额头有冷汗冒出,这消息他虽知道,但怕钱弘俶怪他攻打徽安府,所以没有说。
    “我问你有没有这事?”钱弘俶声音冰冷道。
    “君上,却有此事。”戴牧低声道。
    钱弘俶在龙椅前来回踱了几步,冷冷道:“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归附唐国,仅仅是因为知道我们要打他们,所以才攻打睦州的,是吗?”
    “君上,这事十分机密,他们应该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对他们动手。”戴牧急忙道。
    那名年纪颇大的官员又道:“君上,臣听说您派张纯作为特使去徽安府时,张纯出言不逊,对徽安军节度使陆原傲慢无礼,还说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就会出兵攻打。”
    群臣之中一名官员急忙奔出,道:“君上明鉴,臣绝没有说会出兵的话!”
    这名官员正是当初出使徽安府的张纯,他要是知道是这种结果,当日在徽安府打死他也不敢用那种态度。
    只可惜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
    钱弘俶沉声道:“我说徽安府为何忽然攻打我州县,原来是你的原因,来人,拖下去,关入天牢。”
    他没有立即处理主张攻打徽安府的戴牧,毕竟他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内衙统军,处理他会显得自己识人不明。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啊!”张纯一边嘶喊着,一边被拖了下去。
    “根源虽然找到了,但问题还没解决,你们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钱弘俶问道。
    “君上,既然是一场误会,不如派使者去和徽安府说明,许他们些好处,让他们归还睦州。”杨连建议道。
    “好,既然是你提的意见,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臣遵旨。”杨连低着头,嘴角微微扬起。
    他早知道君上是那种讨厌麻烦,一事不托二主的脾气,所以也料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过这虽然是个挑战,但只要能办好,也能转化为机遇。
    “君上,臣想向君上讨一个封赏。”杨连目光灼灼道。
    “只要你办成此事,寡人绝不吝啬封赏。”
    杨连笑道:“君上,臣并非为自己讨封赏,而是为俞逊!”
    “哦?这么说你有把握招降他?”钱弘俶惊喜道。
    “君上有所不知,俞逊此人本是海贼,天生便有反骨,叛离我吴越后,先后事过唐国、清源,再到如今的徽安府,可以说毫无信义,只要君上给的筹码足够大,臣有把握说服他举兵归附我国!”
    “好!很好!”钱弘俶大喜道:“只要你能说降他,我就封他为衣锦军节度使!”
    何绍进言道:“君上,既然此人如此无信义,怎能授与高位?只怕他手握重兵后又会反叛!”
    钱弘俶微笑道:“等他过来了,寡人再罢免他不就是了?他杀了寡人那么多将士,寡人又怎会真的重用他?”
    “君上圣明!”群臣纷纷道。
    池州。
    卢维义将原郡王府改成了自己的节度府,如今正在大堂召集文武所有官员,商议大事,堂中或站或立,不下百余人,不过郡王府这处大堂极为开阔,倒也丝毫不显拥挤。
    卢维义大马金刀,坐在最上方,目视着下方官员,沉声道:“如今奉化军已到了江北,三万禁军距离池州也不远了,另外东面的徽安府也时常入境掠夺我州百姓,形势严峻,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宁国军左统领贾武道:“节帅,末将以为奉化军不足为虑,只需派五千人屯兵九江港,阻止敌军登陆即可。”
    “继续说。”卢维义微微颔首。
    “至于唐国三万禁军,我听说统领之人是齐王李景达,此人并不善领兵,节帅可亲率两万大军前往破之。”
    “那徽安府呢?”
    “末将以为徽安府只可为援,不可再与之继续冲突了。”
    卢维义暗暗叹了口气,他之所以打徽安府的主意,除了觊觎徽安府土地外,也是因为当初逃离金陵府时,看中了李若真和马空明这两个人才。
    他手下不缺精兵良将,但这种顶尖高手极为欠缺,他们虽无法直接影响战争,但在安保、刺杀和情报上十分有用,这也是为什么李璟重用天鹰门,吴越国收降暗影团的原因。
    就连清源也有一个‘暗杀会’,宁国府冯延庭以前也有竹卫,只可惜宁国候之乱后,他们都各自逃散了。
    近来,他虽然也招收了一些奇人异士,其中隐剑山庄庄主李木一实力最强,目前负责他的安全。
    不过他问过李木一,得知他的武功甚至还比不上祁震,心中对陆原极为嫉妒,所以便想拿下徽安府,封陆原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他的手下自然都归自己了。
    只可惜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没想到他手下也有像秦泉这样的良将,而且还有个蒙孝。
    徽安军击败安化军的消息他已经听说了,他当年也去请过蒙孝,却被他拒绝,他实在想不通蒙孝为何不愿跟着自己,而去投靠了徽安府。
    当初出使徽安府的使者杜羽见卢维义久久不说话,以为他还想着攻打徽安府,于是出声附和:“卑职以为徽安府可以打,因为——”
    他还没说完,便被贾武冷冷打断:“你们这些文人,就知道出馊主意,徽安府刚打败安化军,蒙孝那小子也在徽安府,是那么好打的吗?你他娘的就闭嘴吧!”
    他因为曾经在战场救过卢维义,因此在宁国军地位特殊。
    杜羽被他如此抢白,脸色阵青阵白,却也不敢出言反击。
    “贾兄弟说的对,确实没必要再与徽安府冲突了!”卢维义拍板道。
    杜羽脸被打的啪啪响,心中生出怨恨,自觉再留在宁国军也不可能出头了,看来得另寻出路。
    本来最好的选择是去投靠徽安府,但他之前得罪了那边的人,就算陆原接纳了他,估计他手下官员也会排挤自己。
    想了许久,杜羽决定投靠清源,他听说留从效最看重人才,自己手中有宁国军的机密情报,相信他会接纳自己。
    大堂上,卢维义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名手下已经生了异心,依然在讨论着和徽安府议和之事。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进入大堂,向卢维义附耳说了什么,卢维义听后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呼道:“消息属实吗?”
    “绝对可靠。”亲兵点头道。
    贾武皱眉道:“节帅,出什么事了?”
    卢维义缓缓坐回自己的椅子,出了一会神,这才道:“刚才传来消息,徽安军打下了睦州,还在富春江伏击了吴越国的援军,五万衣锦军几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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