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信笑而不语,看起来像是默认了,朱继皱了皱眉,也选择留了下来。
    没一会,那名妇人在几名官军陪同下过来了,瞧见镯子后她惊喜道:“太好了。”
    说着向戎装男子不住称谢,口中称呼他为林校尉。
    “你要谢的是他们,是他们帮你抢回来的!”林校尉指着石崇信二人。
    “多谢两位壮士。”妇人福了一礼。
    “不必客气,以后小心些。”石崇信说。
    妇人拿了手镯便回去了,林校尉盯着石崇信问:“如何?”
    “在下早就知道像阁下这样的人物,是不会做这种事的。”石崇信微笑道。
    林校尉紧紧盯着他,想判断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瞧了半晌,他皱眉道:“既然你信我,为何留下?”
    朱继同样疑惑的看向他。
    “在下今日能遇见两位这样的人物,不过是想请两位一起喝杯酒。”
    林校尉哈哈一笑:“我早有此意,就怕请不动两位。”
    “荣幸之至。”朱继微笑。
    说笑着,林校尉将手下人打发走了,带着二人去了自己常去的酒楼。
    去酒楼的路上,三人聊了几句后,发现彼此极为相投,仿佛多年不见的朋友一样。
    林校尉叫林束,是临安县城防校尉,朱继是杭州人士。
    林束二人得知石崇信是北方人后,都问起了北方战事,可以看出二人都是心系天下的豪杰,这让石崇信更想结交这二人了。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有意结识一些豪杰。有王质留下的信,他很可能会在吴国谋得一官半职。然而,要快速站稳脚跟,还需要有人给自己帮忙。
    除了这两人外,他在城中客栈还有一名同伴,那人叫陈德,原本是周国一名低级军官,因为周帝死了后,辞官南下,也是石崇信主动结识的好汉。
    酒楼中,石崇信和林束、朱继饮酒畅谈,很快,三人的话题转向了天下大势。
    “如今周国岌岌可危,若是被辽国击败,那么契丹人很可能南下中原。”石崇信语气十分沉重。
    “那又如何?”朱继不以为然:“就算契丹人来了,我们吴国也照样能击败他们!”
    “说的好,我敬你一杯!”林束大声附和。
    看的出来,这二人都对吴国很有归属感,这令石崇信有些奇怪,因为吴国立国不久,杭州不久前也还是吴越国国土。
    等二人碰完杯后,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束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吴王入主杭州没多久,我们临安就来了新县令,那名县令和吴越国那些官员不同,是个好官,我自然拥戴吴王。”
    “我听说吴王是一位勤俭节约的君主,将吴越王的后宫封锁,自己和几位妃子都住在同一间宫殿,而且严禁属下送礼,我觉得他这样很好。”朱继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理由。
    石崇信暗暗点头,难怪老师这么推崇陆原,他果然是个类似郭威的人物,而且他还这么年轻,有他带领,驱逐胡虏未必没有希望!
    这时,朱继和林束又碰了一杯,石崇信向林束问:“以林兄这样的人物,为何仍然是个城防校尉?”
    听到这话,朱继也看了过去。
    林束沉默片刻,缓缓道:“实不相瞒,在吴王入主杭州之前,我不过是临安城一名都头。白县令来后,整顿吏治,查处贪官,撤了不少官职,前任城防校尉也被撤了,我这才顶了上去。”
    石崇信瞧出对方不太想讨论以前的事,便没有再追问。
    “石兄,不知你这次南下杭州,是有什么打算吗?”朱继问。
    “我想在吴国投军。”
    朱继目光一闪:“太好了,不如石兄与我一起去投禁军如何?”
    “求之不得。”石崇信一口答应。
    朱继又转向林束:“林兄,我看你也别做这什么城防校尉了,与我和石兄一同去杭州吧!”
    林束沉默了一会,喝了杯酒:“可我家中——”
    “朱兄说的不错,吴国正是开疆扩土的时候,现在加入吴军,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石崇信跟着劝说。
    “我……考虑一下吧。”林束望着朱继:“你给我个地址,我如果考虑好了,去杭州找你。”
    “好,那就为我三人一同在吴国投军,干一杯!”朱继只当他已经同意。
    这一顿酒,三人一直喝到天黑,在林束邀请下,石崇信和朱继去他家中歇息了一晚。
    次日,石崇信回客栈与陈德会合。
    本来朱继希望和他同去杭州,但陈德希望在临安多待几日,石崇信只好和朱继约好在杭州相见。
    分别后,朱继快马加鞭,向杭州返回,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劝说父亲让自己投军。
    刚到家门口,他发现外面停了辆马车,他父亲朱权躬着身子,恭敬的目送着马车离去。
    朱继大吃一惊,父亲以前是海盗出身,一向对这些繁文缛节嗤之以鼻,以前在吴越国为官时,便常因对上官无礼被斥责。
    那马车中究竟是何人,竟能让他如此恭敬?
    他快步上前,“爹,那辆马车中的人是谁?”
    “你回来了。”朱龙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屋子。
    朱继急忙跟了进去,进入大堂,却没有发现朱龙身影。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这才在书房中找到朱权。
    这让他更加奇怪,因为父亲很少会待在书房。
    “爹,您今天到底怎么了?”
    朱龙手中拿着几张地图,沉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越国附近海域的海图。”
    “知道就好,一个月内,你要将这些海图全部记下来。”
    “为什么?”
    朱龙抬头望着儿子:“你不是总想着要加入军队吗?”
    “您答应我了?”朱继惊喜道。
    “只要你背下海图,我就答应你。”朱龙一字一句的说。
    ……
    衢州常山城。
    谢雨尘站在城墙之上,怔怔望着太阳下落,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
    他一直精心保养的长发,此刻显得有些乱蓬蓬的,秀丽的脸庞也有些憔悴,唯有一双眼睛依然熠熠生辉。
    拔出腰间长剑,横在颈前,他轻轻说了一句“节帅,属下去了”。
    说完,长剑一转,脖子被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他强撑着身体试图保持站立姿势,却发现身体已不受控制,噗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许久后,李延带着士兵上到城墙上,瞧见谢雨尘尸体后,叹了口气:“好好安葬了吧。”
    望着城墙下的风景,李延总算松了口气,如今衢州境内的唐军被他打的节节败退,现在最棘手的谢雨尘也死了,夺回衢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采用围点打援的方法,围住常山城,不断消灭唐国过来驰援的军队,大大消灭了对方的有生力量。
    最后唐军只得放弃常山。
    不过,接下来攻打常山却格外的吃力,几次猛攻,都无法打下城池。
    李延只得利用兵力优势,采取四门同时攻打的方法,避开谢雨尘防守的那一门,总算攻下了常山。
    唯一可惜的是谢雨尘,此人是个将才,李延本来想招降此人的,没想到他如此刚烈。
    望着城墙上升起的吴越国旗帜,李延有感而发。
    自从杭州失守后,动荡至今的吴越国总算有了平定的迹象,吴越王钱弘俶拒绝了周国封他为越王的旨意,依然以吴越王自居。
    如今温州是吴越国的临时国都,军队也在积极扩军,李延知道,吴越王打算趁闽国混乱,趁机夺回福州,立为真正的国都。
    最开始,就连李延也没想到,闽国会忽然和汉国打起来。
    自从留从效称帝建立闽国,旁边的汉国便十分不满,汉帝刘晟觉得留从效没资格与他平起平坐,悍然对闽国动兵。
    如今形势逆转,闽国正在应对汉国的进攻,无法再打吴越国主意了,占领处州的闽国士兵也被迫撤回闽国。
    平原侯唐汴被吴越王派到了北方台州,整顿那边的防务问题,以防吴国继续南下。
    另外,最近有动向显示,吴国似乎打算对唐国用兵,这对吴越国也是个极好的消息。
    只要李延将唐军赶出衢州,那么吴越国就拳安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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