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木琴一揽着他脖颈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些,我还不困
    他一点都不想睡,虽然知道这个梦不能持续多久,但木琴一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过了今晚,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梦到夫君。
    乖乖睡觉,相公跟你保证明天你一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我。略微低沉的嗓音,轻轻安抚着小夫郎不安的心。
    好,那夫君和我一起睡。木琴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
    好,陪你一起。
    说着,傅余庭脱了鞋袜,侧躺下来。
    他一躺下来,木琴一就迫不及待地翻进他怀里,却被那冰冷的温度冻得一哆嗦。
    即使如此,他依旧紧紧地抱住夫君的腰,紧紧地贴着他不露一丝缝隙。
    他哆嗦的轻微动作自然被傅余庭察觉到了。
    没多久,木琴一忽然感觉怀里的宽厚胸膛变成了他熟悉的滚烫火热。
    好温暖木琴一低语,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屋外依旧是狂风暴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而床上的小夫郎却不会再被惊醒。
    被温暖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的他,已经有人保护了。
    怀里的人睡着了,抱着他的傅余庭却没有丝毫睡意。
    有时怀里的小夫郎会突然惊醒,挣扎着想要睁开眼,这时傅余庭便会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屋外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倾盆大雨也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除了屋外细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一时之间,屋内只剩清浅的呼吸声。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小心推开了。
    傅余庭偏头望去,看到他已经五年没见的儿子此时正站在门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傅余庭是在儿子五岁那年离京,从那以后一直到死都没有再见过儿子一面。
    五年来,只能靠着与夫郎来往的信,在脑里幻想儿子长大后是什么模样。
    前世十几岁的傅余庭为了生存,在末世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直到没有喝孟婆汤就转生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重新拥有新的人生,傅余庭只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
    只是世事难料,母亲在他六岁时逝世,父亲对他不喜,再加上父亲没多久又续弦了母亲的庶妹。
    他在付府,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当然,傅余庭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这些问题他完全能解决。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重走前世的路,是因为木琴一。
    儿子出生后,傅余庭就将兵权交出,在朝中寻了份闲职。
    若不是那几个部落屡次进犯,他本可以陪在夫郎与孩子身边的。
    傅余庭看着少年模样的儿子,眉宇坚毅,眸色冷硬,已经没有了小团子时的软糯和爱笑。
    流逝的时光无法重返,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傅余庭看着他时,付司勤也在紧紧地盯着他父亲看。
    都说血缘间的羁绊骗不了人。
    在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付司勤没有任何怀疑,这个与父亲长相相似的男人,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看到他看着自己时,眼里的慈爱和愧疚。
    一直以为自己的内心已是刀枪不入的付司勤,喉咙一梗,无尽的委屈慢慢从心里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父亲
    含着哭腔的声音很轻,轻得可以随风飘散,傅余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顶着那与他相似的面容,一副眼眶通红的模样,既可怜又好笑。
    第7章
    木琴一醒来时,天色才微微亮。
    若是平时,刚睡醒的他还要在床上躺一会儿,才算彻底清醒。
    不过,今早醒来的木琴一,一睁眼就下意识地往旁边看。
    没有看到本该躺在他旁边的人,木琴一脸色一变,猛地坐起来掀开床幔,鞋都没穿就跑出去了。
    听到里头响声的傅余庭,来不及跟儿子说什么,匆匆起身快步走进去。
    从里屋跑出来的木琴一没跑几步,就与走进来的傅余庭撞了个照面。
    幸好傅余庭及时止步,两人才没有撞上。
    看到自家夫郎只穿了件里衣,连鞋都没穿就光着脚跑出来,傅余庭伸手将人抱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截了话。
    被抱起来的木琴一,两手紧紧地抱住相公的脖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还以为夫君不见了
    一醒来没看见相公的身影,木琴一还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想要教训人的话,在听到小夫郎的话后就被艰难地咽了回去。
    傅余庭心里轻叹,低头在他额上印上一吻,这么不相信相公的话?我何时骗过你?
    没有不相信
    以后不许再光着脚下床了,里衣单薄,容易着凉。
    有夫君在,夫君才不会让我有机会受凉的,对不对?木琴一往后仰了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紧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浅笑道。
    看到他眼里的紧张和希翼,傅余庭抚着他的背,轻叹。
    给小夫郎带来的伤害,一时之间怕是很难根除了。
    听到相公没有说话只是叹息,木琴一心里一紧,巨大的恐慌开始在心里蔓延。
    从今以后,不会再离开阿琴了。
    真的?
    听到相公的话,木琴一心里一喜,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再次询问。
    真的。
    真好。整个人挂在相公身上的木琴一,紧紧地抱着他,眼里闪着泪光。
    对了,勤儿昨晚在偏房休息,这会儿应该起了,夫君要不要去看看?勤儿要是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相公回到自己身边,木琴一恢复了他的小话唠属性。
    而他也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些不对劲。
    他不想思考也不想探究什么,只要相公重新回到他身边就好。
    自家夫郎的逃避心理,傅余庭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也不挑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从昨晚到现在,小夫郎的内心可以说是大起大落大起大落的。
    怕他短时间难以接受这么多事,傅余庭打算过几天再跟他解释。
    勤儿我见过了,他见到我确实很开心。一见到他眼眶就红了,可不就是开心得哭了嘛。
    见到了,什么时候?这天色才微亮勤儿就起了?他这段时间起得是越来越早了,再这么下去,这休息时间不够,他以后怕是要比你这个父亲矮
    那我帮你说他。
    听着夫郎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傅余庭嘴角含笑,时不时应和一声。
    站在不远处的付司勤听到父亲和姆父的对话,不由瘪了瘪嘴,他以后怎么可能会比父亲矮?
    就算不能超过父亲的个头,那也应该是长得和父亲一样高。
    不过,看到姆父脸上久违的笑容,付司勤眼里满是高兴,一直沉甸甸的心此刻彻底放松下来。
    有父亲在,孩子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因为再大的苦难,也有父亲扛着。
    重逢后的两夫夫,一人说着话一人听,气氛异常温馨。
    另一边,获得短暂的凝实魂体机会的黑一,正召集将军府剩余的影卫,开始主人的布局。
    这剩余的影卫,说的并不是除了他们这已身亡的六个人,将军府里其余的影卫。
    一年的时间,除了傅余庭原先的影卫,将军府多出了属于那个冒牌货付于亭的影卫。
    为了不打草惊蛇,付司勤和木琴一很少让身边的影卫出手。
    一开始付于亭还有些警惕,不过后来慢慢放下了。
    对于那个占据他身体的冒牌货,傅余庭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用他的身体,做了这么多伤害他夫郎和孩子的事,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
    黑一在与其他影卫简述这两年发生的事,以及部署主人下的命令。
    另一边,仗着魂体状态其他人看不到,黑三几人在将军府里四处飘荡,搜集情报。
    飘了大半天,黑三突然想起自从回到将军府,他就再没见过黑六的鬼影,赶紧出声道:黑六呢?
    不知道。
    谁知道他啊,一早就没见他的鬼影。
    在军师府中。这是沉默寡言的黑二。
    黑六去军师府上做什么?黑四一脸惊愕,主人又没吩咐他们去沈府。
    看到其他兄弟都是一脸茫然的模样,黑四转头看向一脸面瘫的黑二,等待他的解疑。
    被其他兄弟赋予众望的黑二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就这样轻飘飘地飘走了。
    被其他影卫兄弟念叨的黑六,此时确实是在沈府里。
    其他兄弟不知道他来沈府做什么,就连当事人黑六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会来。
    反正等他回过神来时,黑六已经魂在沈府了。
    沈清是孤儿,又常年跟随将军征战沙场,再加上如今他的双腿尽断,至今未婚。
    也没人知道,回京已有一年多了,沈清房中为何连一个暖床丫鬟或侍妾都没有。
    不过,想到他的双腿,其他人就反应过来了。
    这般清风霁月的公子,这辈子再也不能站立行走,哪还有什么心思想这种事。
    而且,若是房里的那事是女子主导,对一个大男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耻辱了。
    府上只有沈清一个主子,下人也用不了多少。
    诺大的沈府,冷清又萧瑟。
    黑六一路飘过来,都没碰上几个小厮。
    周遭环境太过于安静,暂住还行,长时间下来怕是得疯。
    在沈府晃荡了一圈,黑六终于找到了军师的位置。
    小竹林里,沈清独自一人坐在亭中,静静地看着远处。
    风吹过,竹林响起沙沙声,落下来的竹叶被风吹得旋飘了一会儿才慢慢落下。
    侧面看着,沈清似乎比黑六印象中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空荡了些。
    看着那人孤寂得仿佛世间只剩他一人,黑六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他那边飘过去。
    快要靠近时,黑六没料到沈清像是感觉有人来了一般,突然偏头往这边看过来。
    突然撞进那幽潭一般的眼神,黑六整个魂都僵住了。
    他能看见自己?
    *
    沈府里,自家影卫和军师的事,傅余庭尚且不知情。
    估摸着差不多到用早膳的时间了,傅余庭将一直挂在他身上的小夫郎放下来。
    亲自帮他穿上衣服鞋袜,又摆手让凉夏四人退下,由他来为夫郎束发插簪。
    一早醒来就被黑一秘密召集,等听完黑一给他们讲述这两年来发生的事。凉夏四名侍女才后知后觉,她们究竟错过了多少事。
    原来现在府上的将军已经不是他们的主人了,如今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才是。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将军的身体被不知名的野鬼占了,导致他们的将军现在只能以魂体的状态存在。
    三观被重塑的四名侍女并没有恍惚多久,很快就恢复了。
    不管如何,她们的主人回来了,主子眉宇间的忧愁终于散去。
    看到将军又将原本属于她们的工作抢了,四人皆是一副怀念又习以为常的模样。
    原来不是将军变了,而是那人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将军。
    就将军这不喜他人触碰主子的霸道模样,怎么可能会被其他妖艳贱货给勾搭了去!
    完全不知道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四名侍女,内心是如何的心潮澎湃,傅余庭给夫郎挑了一支白玉兰花簪。
    看到夫君一挑就挑中了他最喜欢的那支簪子,木琴一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左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看着铜镜里笑得一脸灿烂的人,傅余庭弯下腰在夫郎脸上的酒窝落下一吻。
    我的夫郎真好看。傅余庭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撩得小夫郎耳朵都红了。
    又不正经木琴一捂着滚烫的耳朵,低声嘟囔。
    嗯?夫郎在悄悄说着什么呢?难道是在说相公的坏话?低沉的声音继续撩拨小夫郎。
    你别说了木琴一转过身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开口。
    却不料夫君做出了在他看来是极为大胆的举动,木琴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快速收回手。
    手心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木琴一只觉一股热气往上涌,直冲脑门。
    该去用早膳了,别让勤儿等太久。傅余庭看着夫郎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轻笑出声。
    早在两夫夫打情骂俏时,侍女们就悄声退出里屋,要不然面薄的小夫郎指不定要羞成什么样。
    当然,占有欲极强的傅余庭,自是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看到他夫郎的如此美色。
    等木琴一的羞意褪下,两人才穿戴整齐地从屋里出来,与儿子一同用早膳。
    第8章
    父亲的归来,付司勤暗地里的动作也都停下了。
    对于自己的复仇计划,傅余庭没有因儿子年纪小就瞒着他。
    相反,他还将自己的计划一点一点说与儿子听。这一年来从付于亭那儿受到的委屈,付司勤需要一个发泄口。
    这一年来儿子暗地里做的事,傅余庭回来的第二天就唤来黑七询问。
    儿子的手段在他看来稍显稚嫩,但用来对付付于亭那只知吃喝玩乐的渣男,明显是足够的。
    说到那个占了他身体的孤魂,傅余庭在听影卫汇报完那男人这一年的所作所为后,就感觉有些古怪。
    这样一个没有脑子又不会武功的人,他在死前看到的未来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就拿兵权来说,当年他是主动上交兵符。但付于亭那完全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这么被傻愣愣地骗走了。
    而且这打了胜仗,又是扩充领土,又是签订条约让其每年进献牛羊马或粮食。
    没有加官加爵就算了,这赏赐的东西跟没赏一样,就仅把安阳公主赐给他做平妻。
    当然,对付于亭来说,娇艳貌美的安阳公主可比那些金银珠宝还要重要,而他也乐呵呵地接受了。
    所以,如果他不是心机深沉的人,那就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从得到的情报分析,傅余庭比较偏向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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