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图纹的血红之色像水汽蒸发一般慢慢消散,金色随之将其覆盖。
    最后,傅余司勤心口处的红色图纹变成了金色。
    身体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傅余庭,看到图纹变色了,当下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感受到心口不再疼痛,傅余司勤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陷入了沉睡。
    远在月花国的付于亭,此时正在密室和袁老进行测试。
    密室里仅有一个祭坛,为了方便携带和清除痕迹,祭坛阵法纹是画在一张半径为一米的圆形兽皮上。
    饶是如此,这祭坛阵法纹的绘制,也花了袁老生前的大半积蓄。
    光是这兽皮,在修真界中就是稀世珍宝,要不是为了能回到修真界,袁老都不想拿出来。
    半年的时间,袁老绘制祭坛阵法纹,付于亭利用月花国的四皇子和长公主,去了一趟顺安国成功拿到了傅余司勤的血。
    让付于亭更为之惊喜的是,原身傅余庭竟然成为了一国之主,并在短短半年的时间,身上的气运和功德增加了一倍。
    付于亭嫉妒眼红的同时,更是喜闻乐见。
    死后复活又如何?当上皇帝又如何,到最后这一切还不是都变成他的?
    付于亭暗自嘲笑,真是愚蠢!
    纵使是一位将军一国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他开始期待,那个男人在知道真相后,该会有多绝望呢?
    正在展望美好未来的付于亭,眼尖地看到了祭坛上白玉小人身上的变化,惊喜地猛地站了起来。
    袁老,你看看我们是不是成功了?付于亭一脸激动道。
    他在这儿守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还以为今晚依旧不会成功,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只见祭坛上放置着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白玉人偶,那人偶的面容与付于亭一模一样。
    不过人偶身上刻的却是傅余司勤四字,这便是原身那已经改了名的儿子。
    付于亭出声喊袁老的时候,白玉人偶身上慢慢出现了一丝金色的细线。
    袁老听到付于亭的声音便从古戒里飘出来,定晴一看,许久终于放声大笑,哈哈哈!我们成功了!重返上界指日可待!
    听到袁老这么说,付于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终于,他终于能回修真界了!
    袁老,傅余庭身上的功德和气运足够我们打开两界通道吗?付于亭狂喜过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赶紧出声道。
    放心,加上我们之前夺取的星澜国和月花国的龙运,足够我们俩毫发无伤地返回上界。
    那再带上几人呢?付于亭小心翼翼道。
    听他这么说,袁老将视线从白玉人偶移至付于亭身上,诧异道,你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差不多吧其实也不算。付于亭有些尴尬道,就是发现了几个体质特殊的人。
    在修真界,被称为体质特殊的人无非就是那几种,适合双修。
    当然,大多是沦为炉鼎的存在。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没那么好心最多再加上三人。
    多谢袁老!
    这几天在这儿盯紧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就要收拾东西前往牟寒山了。袁老叮嘱道。
    得到回答后,又回到古戒修养。
    *
    天色刚亮,傅余司勤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地坐起来扯开里衣,低头瞧心口的位置。
    只见上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图纹,只不过从红色变成了金色。
    没等傅余司勤在心里疑惑什么,门外传来声音,殿下可是醒了?
    进来吧。傅余司勤弄好衣服,扬声道。
    洗漱一番,傅余司勤换了一身衣服就去找父亲和姆父。
    太子殿下昨晚突然吐血昏迷的消息,终是传到了木琴一的耳里。
    刚听到这消息他就坐不住了,刚站起来准备去看儿子,父子俩就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儿子来了,木琴一赶紧走过去,拉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遍,听说勤儿昨晚吐血昏迷了,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现在不在床上躺着休息过来做什么?!
    听出姆父声音里的紧张和急切,傅余司勤配合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瞧清楚,又顺从地跟着姆父走过去坐下。
    已经没有大碍了,姆父不用担心。
    都吐血了还叫没有大碍?!
    看到姆父此时已是气急,眼睛都红了。
    傅余司勤有些无措,下意识看向父亲找他求助。
    此时的木琴一背对着他,所以傅余庭并没有看到小夫郎泛红的眼眶,给了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谁曾想,小夫郎的怒火烧到了他这边。
    还有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木琴一转身,就看到正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的男人,心里更气了。
    看到小夫郎泛红的眼眶,傅余庭猝不及防地被茶水呛了下,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走过去哄人。
    这回轮到傅余司勤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看他父亲是怎么哄怒火中烧的姆父。
    心里感慨了一句,风水轮流转啊。
    等父亲哄好人后,傅余司勤已经坐在一旁吃了一碟桂花酥,桌上的茶也被凉夏换成了羊奶羹。
    看来勤儿已经吃饱了啊。傅余庭看了一眼儿子前面已经空了的碟子和碗盅,语气凉凉道。
    儿子胃口大,还没怎么饱。傅余司勤朝父亲腼腆地笑了笑。
    听儿子这么说,木琴一拉着他走出去,没饱待会儿就多吃点,中午让御膳房做些好的补补。
    好。傅余司勤笑得一脸乖巧,姆父说什么都听的乖乖模样。
    走到一半,木琴一回头看到相公还站在那儿,一时有些无奈,你还是小孩吗,要我拉着才走?
    看到小夫郎终于注意到他了,傅余庭哼了一声,却还是走过去牵他的另一只手。
    木琴一夹在父子俩中间,拉着两人去用早膳。
    说来也是奇怪。
    这父子俩在木琴一面前时,只要他的注意力放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从而忽视了另一个,另一个总会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如此循环下去。
    不过,当这父子俩独处时,又是另一副画面了。
    傅余司勤自小崇拜父亲,只不过长大了再加上中间有六年的空白期,所以想亲近父亲却又不好意思。
    而傅余庭,本身是性格内敛之人,除了面对他夫郎时总有说不完的话。
    再加上两辈子就只有傅余司勤一个儿子,完全没有育儿经验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儿子相处。
    小时候还好,小小的一团软软糯糯的,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喊爹爹。
    小孩子并不懂害羞,什么最喜欢爹爹,爹爹最厉害啊。
    有什么说什么的直球攻击,戳得傅余庭这个老父亲心都化了。
    可惜越长大越不可爱。
    傅余司勤当然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想法。
    不过,与跟父亲独处时的相顾无言不同,他发现只要有姆父在场时,他和父亲两人的对话就会变多。
    于是,傅余司勤从白馅糯米团进化成了黑馅糯米团。
    作为旁观者的木琴一,对于父子俩的别扭自然是看在眼里。
    他也不戳破,看着父子俩呛声,淡笑不语。
    用完早膳,木琴一带着父子俩回寝殿,询问缘由。
    傅余庭本就没打算隐瞒,既然小夫郎问了,他也就说了。
    当然,关于他们父子俩计划如何以身试险、引蛇出洞,两人默契地没有提。
    用勤儿作为媒介夺取夫君你的功德和气运?!木琴一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看看儿子又看看相公,那你们现在如何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别担心,他们没成功。傅余庭安抚道。
    对啊姆父,您不用担心,儿子昨晚吐血后没多久父亲就来了。傅余司勤赶紧出声道,声音里隐隐有些自豪,有父亲在,那人的奸计不会得逞的!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少年的脸有些发烫。
    好在父亲此时正看着姆父,并没有看过来,傅余司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正巧看到儿子矛盾纠结的表情,木琴一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这别扭的性格究竟是遗传谁的啊?
    他们这次没成功,会不会又做什么?木琴一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个男人三番两次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实在是放心不了。
    放心,他们没发现他们已经失败了。
    傅余庭跟夫郎和儿子解释他做的事。
    原来,付于亭和袁老看到的白玉人偶身上的金色细线,是傅余庭故意为之。
    下一步,他们肯定会前往最终目的地,开始进行最后一步。
    所以,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21章
    从付于亭那儿得到确切的离开时间,傅余庭也开始做准备。
    虽说顺安国皇帝这个位置只坐了半年,但到底是付出了一番心血,傅余庭不想看到自己离开后它就被其他几国瓜分。
    考察了一番,傅余庭最终选择了林军。
    他十岁进兵营,十六岁被封大将军,二十九岁中箭身亡。
    他两世的人生中除了家人,占的比重最大的就是战友。
    对于看重的人,傅余庭向来是倾囊相授,军师沈清就是其一,而这林军便是另一个。
    沈清确实也适合这个位置,但傅余庭已经决定离开的时候带上他。
    修真界中有各种灵药,如果沈清没有修炼天赋,有了灵药他的双腿依旧能治愈。
    不过,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手中。
    听完将军的话,沈清只问了黑六是不是也会随他一起离开。
    得到答案,沈清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不过,他也确实对将军所说的修真界起了很大的兴趣。
    修士,仙人,寿命延长,与天齐寿。
    沈清原本以为这些只会存在于话本中,却没想到有天会出现在现实中。
    这真是荒诞啊,他心想。
    不过,想到这世上都有鬼了,仙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将所有事安排妥当,傅余庭带着夫郎孩子以及军师,身后还缀着六条影卫小尾巴,三人七魂启程了。
    傅余庭掐着时间,比付于亭提前了一天到达牟寒山。
    等付于亭到时,便施了个障眼法将其他人遮掩住。
    牟寒山,山顶接天,故又名登天山。
    传说登上牟寒山山顶,便能伸手可摘星辰。
    不管这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牟寒山确实是凡间界最高的一座山,亦是两界通道的开启点和降落地。
    牟寒山终年冰雪覆盖,等付于亭爬上山顶时,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体还控制不住地哆嗦。
    这就是他不择手段也要重返上界的原因,他恨极了现在这凡人的躯体。
    袁袁老,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付于亭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嘴唇发颤道。
    袁老从古戒飘出来,在四周飘了一圈后才回来,把石板上那些碎石清理了,将东西摆上。
    付于亭拿出东西开始摆放,隐匿在一旁的人除了傅余庭,其他人看到从古戒飘出来的枯瘦老人,皆是一惊。
    在看到摆在上面的白玉人偶后,木琴一更是心里一紧,慌神间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石头。
    细微的声音并没有躲过袁老的耳朵,他猛地看向木琴一那个方向,眼神阴狠,谁?!
    对上那恐怖的眼神,木琴一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旁的傅余庭飘到他身前挡住那视线,同时手指一弹,下一秒窝在雪里的雪兔突然跳出来,蹦远了。
    袁老的突然出声,也吓到了付于亭。
    看到跳出来一只白色长毛兔子,松了一口气,是只兔子啊。
    付于亭松了一口气,不过袁老可没有他那么好糊弄,还是飘过去搜查了一会儿。
    不过那兔子跳出来的同时,傅余庭就将人转移了。
    袁老,东西已经摆好,可以开始了。付于亭开口道,同时退出祭坛范围。
    听到他的话,袁老赶紧飘过去,给我护法。
    付于亭守在一旁,袁老将准备好的法器拿出来摆在阵法四周,开始施法。
    与此同时,傅余庭将他夫郎和孩子以及沈清安置好,命一旁的六名影卫留在原地保护。
    随后飘过去,停在离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过去,傅余庭开始感觉到自己魂体的异样,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流失,阴冷的感觉从脚底慢慢往上漫延。
    傅余庭控制着魂体里功德和气运流失的速度,没多久袁老停下了,皱起眉头。
    袁老,怎么了?付于亭看到袁老面色不虞,顿时心里一紧。
    在这关键时刻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这可是他离开的唯一机会。
    傅余庭可能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那现在怎么办?!付于亭整个人变得焦躁起来。
    看来功德和气运的夺取得换个方式了,不过此方法一旦开始后面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所以,袁老有些犹豫。
    控制不了意味着随时有变数,付于亭也明白。
    不过,没等他纠结多久,袁老又动了。
    白玉人偶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金丝线,金线围着人偶环绕流动,金光慢慢变得耀眼。
    人偶周围放置着两条金龙,龙身上隐隐有金雾萦绕,这正是付于亭夺取的星澜国和月花国的龙运。
    龙运被夺取后,在位的皇帝坐不了多久。
    随着时间的流逝,祭坛上的金光越来越耀眼,刺得付于亭和袁老不得不后退。
    饶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闭上眼。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傅余庭,其他人皆被刺得闭上了双眼。
    傅余庭紧紧地盯着那团金光,幽深的眼眸慢慢变成猩红色。
    来了!
    金光直冲云霄,原本纤云不染的天空如狂风暴雨过境般,黑色漩涡慢慢出现,伴随着电闪雷鸣。
    阵法已开启,接下来就不是袁老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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