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冷笑,问,“我是真不能生?”
    对上她冷漠的眼神,侯夫人眼神避开,“那谁知道?兴许只是缘分没到,但你子嗣艰难,需要时间调养身子……”
    楚云梨带来的护卫都是将军中的下人,大半都是在战场上杀过人,受过伤之后自愿入将军府做事的,煞气颇重,侯府的人哪真敢拦,很快,嫁妆全部装上马车,没装的也装进了箱子,之后飞快抬着往外走。
    侯夫人见状急了,“筎儿,别胡闹了,和离书不作数,延瞿他肯定是喝酒了。等他酒醒,他肯定会后悔的,你不信我,你也要信他这些年对你的一心一意。”
    不理会她的唠叨,楚云梨上了满满当当的马车,直接就要出门。
    “不能出去!”侯夫人吩咐道,“事情不说清楚,今日这嫁妆不能带走。夫妻吵闹常有的事,你闹成这样侯府的名声不要了?”
    侯府大门应声而关,见了禁闭的大门还有边上的一脸严肃的门房,楚云梨吩咐李嬷嬷,“劳烦嬷嬷再跑一趟,就说侯府要扣押我的嫁妆,顺便找人告诉娘娘,和离之后嫁妆不让带走算哪门子规矩?是她侯府自己定的规矩么?”
    侯夫人气急,道,“你到底想怎样?”
    楚云梨见她生气,嘴角已隐隐带上了笑意,“不想怎样,只想带走我的嫁妆。如果侯夫人不愿意,那我只能把侯府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宣扬宣扬,比如府上的小少爷的生母身份……我说到做到!”
    半晌,侯府大门打开,楚云梨的马车带走抬着箱子的护卫出来,直奔将军府,一路上挺多人看到,一打听才知道这对满京城众人赞誉羡慕的夫妻,如今已是陌路人了。
    不提外面有多少人对这段感情扼腕叹息,楚云梨带着嫁妆回府,心里原先那种隐隐的不甘和愤慨似乎少了许多,她就知道,洗清李茹善妒的名声后再与侯府断绝关系,李茹应该会释然些。
    将军府中,时隔五年迎回了主子,从上到下都挺高兴的,楚云梨也没闲着,继续折腾书院,又放出风声,要建慈安院,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
    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悦,大笔一挥,将靠近城门口的一片房子划给了李茹,当做建慈安院的地。
    她这边忙忙碌碌,却不妨这日有人找上门来。
    算是个熟人,是朱蔓蔓。
    说起来如今周延瞿的世子院中没有女主人,朱蔓蔓出门应该比以前容易。
    朱蔓蔓虽然眼神动作间有些傲,但还算规矩,“李姑娘,冒昧上门,还请见谅。”
    “有事直说吧,我挺忙的,一会儿要出门。”楚云梨直接道。其实她愿意见朱蔓蔓,主要还是想听听侯府这几日又发生了何事?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人,应该很热闹才对。
    “今日我上门,是有事相求。”朱蔓蔓倒也不废话,“我有孕了,日子不久。”她咬咬唇,“昨日我跑去禀告侯夫人,想着兴许能得些赏,只是我没想到……会偶然知道小少爷的生母是付姑娘。如此一来,婆婆定然不愿意我留下这个孩子,就是我上门就是想求夫人做主。当初你说过,如果我们中有孕,会做主纳为贵妾。”
    楚云梨点点头,“不过现如今我已不是主母,甚至不再是侯府的人,这种事情我不能为你做主。不过生孩子是好事,小少爷的生母遮遮掩掩,一直不让外人知道。也不知道是为何。”
    朱蔓蔓垂着头若有所思,半晌起身郑重道谢,起身告辞。
    又隔一日,没听说朱蔓蔓如何,倒是听说了侯府定下了新的世子夫人,就是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周延瞿的表妹。
    这消息一出,可以说是劲爆,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看来那日在酒楼,李姑娘的话没有夸大,这对表兄妹本身就是有情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和离,是不是有这个的原因?
    又隔一日,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言侯府中的那个孩子,长相与付阑珊相似,且不良于行,根本不能走路。
    楚云梨听到的时候,正看着面前一堆衣衫褴褛的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就一两岁,最开始的慈安堂,收留的就是他们。
    正盘算着说几句话呢,门口周延瞿气势汹汹进门来了,“李茹,你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现在你什么意思?”
    楚云梨有些莫名,不过想到外头的传言,瞬间了悟,一瞬间心里又生出一丝悲凉来,问道,“我与你多年夫妻,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周延瞿皱眉,“若你没有说,那谁还会与侯府有仇?”
    “我哪知道?你自己回去查吧。”楚云梨摊手,“我挺忙的,没心思管这些。”
    周延瞿半信半疑,到底是离开了,楚云梨的脸色则阴沉了些,吩咐李嬷嬷,“去问问看,周延瞿他从哪里来的,如果是在侯府,尽量打听一下是从谁院子里出来的。”
    她倒要看看,是谁嫌日子太好过了在这边挑衅,她先前之所以轻易放过,不过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今有人妨碍到她存善值,自然不能放过。
    第38章 不能生的原配十
    他们虽然离开了侯府,不过到底在里面住了五年,李嬷嬷很快就回来了,“是奉雨院。”
    楚云梨丝毫意外都没有,付阑珊这个女人,一直存在感极低,她和李茹一直没有直接对上过。都是暗搓搓的在周延瞿面前暗示明示为自己争取利益,上辈子李茹那样悲惨的结局,她可以说功不可没。
    沉思半晌,楚云梨嘴角勾起,“你去外面,就说我说的,侯府的小少爷生母就是付阑珊。”又站起身,“好久没进宫去给娘娘请安,今日天气不错,收拾收拾我们进宫去。”
    她如今已不是诰命夫人,直接穿了庄重的常服出门,先前楚云梨和离,其实有些拂了皇后的面子的,毕竟当初两人可是由当今皇上赐婚,但凡是赐婚的,就没有和离的,不然岂不是说皇上眼光不好不会选人?
    好在皇上也没生气,从他愿意给慈安院选址赐下就看得出。
    进宫一趟,楚云梨便再没理会侯府那边了,搬去了郊外一心扑在慈安院上。她倒也没有无条件养着那些人,从外地寻摸了蚕和桑树,把将军府在郊外的一个大庄子全部拿来种上了桑树,又把全部的人都送到了那边。随行的还有一个夫子,每日从七岁到十岁的孩子,都要听两个时辰的课,还有笔墨纸砚发下。
    如此一来,好些穷人家的孩子还都想进去,本来一开始说免费养活老人孩子,去的人挺多,然后又听说要养蚕,是要干活的,不少人都觉得挺失望,这跟请长工有什么区别?甚至这里更狠,还只是给一日三餐,但是能读书这就很难得了。
    一般的人家,可供不起孩子读书。就算读不出个什么,就读些一两年,出来之后随便做个账房先生,对孩子来说也是一条出路不是。
    这一日,楚云梨还在地头看众人种树,将军府的护卫也在这里干活,李嬷嬷如今留在了将军府,一抬头就看到身边得小丫头急匆匆过来,“姑娘,世子非要见你,似乎很生气。”
    楚云梨看到小丫头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顿时皱起眉,“他打你了?”
    小丫头摸摸脸,“奴婢见世子很生气,怕他伤着姑娘便多问了两句,他一着急就打了奴婢一巴掌,又说有要事要见您,奴婢这才赶紧进来禀告。”
    楚云梨冷笑,“让林护卫带着人,我们去见见他。”
    一刻钟后,楚云梨带着人出现在庄子的前院中,周延瞿背着手,一身墨色衣衫,沉着脸打量四周,看到楚云梨进门,质问道,“你为何要到处乱说?明明你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
    指的自然是付阑珊生子那事,要知道现在付阑珊可是他未婚妻,此时闹出来这种事,对她对侯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确实答应过你不会传出去,但偏偏你不信我,外头一有流言,你便说是我传的。”楚云梨摊手,“我没做过的事情我当然不认,付阑珊生孩子这事知道的人那么多,早晚外人都会知道,既然你们要冤枉我,那我总得做了才不算被冤枉啊。再说了,我哪句话是乱说,难道她付阑珊没有无媒苟合未婚产子?”
    周延瞿面色复杂难言,“你恨她?”
    楚云梨冷笑,“抢我夫君,她在孝期便撺掇你娘给我下药让我不能有孕,这几年来外人对我指指点点,偏你还不纳妾对我“情深一片。”之后孝期满了生了孩子还非要记在我名下,是不是以后等我一死,她就进门做继室,还什么都不耽误。做出这些事情,难道我不该恨她?”
    “你们两人情深似海,愿意将侯府的继承人由她生下,那你娶妻纳妾做什么,岂不是祸害人家姑娘?”
    “不是这样的。”院子外面,付阑珊急切的闯了进来,“我没有你这些想法。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为姑母解忧。”
    楚云梨上前,一挥手“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周延瞿见了,几步过去,一把扯开楚云梨,怒喝,“你做什么打人?”
    楚云梨退后一步,伸手一指小丫头,“那你又做什么打人?”
    周延瞿面色难看,“你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要打人罢了。”
    这话楚云梨可不认,“我也没让你们跑这么远来找我啊。你一进来就打人,是好好说话的态度吗?你打我丫头,我打你未婚妻,很公平。”
    周延瞿有些不明白丫头和未婚妻怎么能比,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这就是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泼妇。当初和他举案齐眉,还真没发现她这样难缠。“和你和离,果然是对的。”
    “和离可是我提的。”楚云梨提醒他,“要不是我主动提,付姑娘想要名正言顺,可有得等!”
    这两人一再挑战她的底线,不往他们中间下蛆都对不起自己。
    提起这个,付阑珊黯然垂下头,周延瞿面色阴沉如墨,“我娘要退亲了,你满意了?”
    楚云梨有些惊讶,见他面色难看不似所伪,先前她进宫找皇后,就是想要按下侯府到时候为付阑珊请封诰命的折子,皇后那边本就不会把诰命给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当时就答应她了。
    如今看来,倒是用不上了。心下好笑,原来侯夫人对侄女的疼爱也不过如此,哪怕这个闹出这些传言,但侯府只要咬死不认,又没人真去追根究底,含糊着就过去了,等付阑珊进了门,日子一久,谁还记得这个?
    “我满意什么?你们侯府的事情现如今与我不相干。”
    “你是不是不甘心我们和离?”周延瞿问道,“我不想娶别人,重新娶你好不好?我会待你和以前一样好。”
    “呸!”楚云梨毫不客气,“娶不到付阑珊,又想要娶我回去挡流言,你那么情深,倒是与她相守啊!”
    “我算是发现了,你们这是上门恶心我来了。”楚云梨挥挥手,“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打出去!”
    护卫满身煞气一拥而上,周延瞿先还不信,看了这架势忙护着付阑珊往外跑,颇为狼狈。
    打出去了,楚云梨也就不上心了,侯府没了她,早晚没落下去,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推一把,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还是正事要紧。
    现在京城中真是说什么的都有,楚云梨和离之后,闹出来侯府小少爷居然是刚定下的世子夫人付阑珊所出,细思极恐,不少人都觉得,李茹就是知道了里头的事情,才要和离归家的。那原先周延瞿闹出的对夫人一心一意哪怕子嗣有碍也不纳妾,怕是他真正情深的是那青梅竹马的表妹。
    这么一想,就全部说得通了。
    要知道,这付阑珊,可是在一年前才出孝期的,今年可就已经生下来孩子了。
    总而言之,侯府现在已经没什么名声了。有的都是周延瞿母子两人算计人家孤女的刻薄。
    上一次进宫,皇后让楚云梨每个月都进宫一趟,这样一来,外头那些因为和离说不好听话的人也会掂量一番。说白了就是要表现出楚云梨圣眷正浓,哪怕她是个和离归家的孤女,也是有人撑腰的,为她撑腰就是当今皇后。
    楚云梨自然不会拒绝,所以到了月初,她就收拾着进宫了。
    以前都颇为顺利,这一次快到皇宫时下起了大雨,哪怕是宫中,因为要打伞,便没有以前轻便。转过一条小道,刚好遇上了人。
    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带着随从,一身暗紫色衣衫,颇为贵气。
    楚云梨不认识,心底盘算着是不是宫中哪位皇子,身边的云晓已经福身,“见过结罗王子。”
    结罗王子?
    无论从姓氏还是这称呼,都不像是晏国该有的称呼,而这皇宫中的外人,就只有当初蛮族兵败后送进来的质子了。
    这个……说起来和李茹还是仇人呢。
    要不是李家父子,这人也不至于被送到晏国为质。
    楚云梨倒没有尴尬,兵家打仗,胜败乃常事。再说蛮族主动挑衅,败了之后付出代价本就是应该的,说起来李茹的祖父和父亲还是蛮族人杀的呢。她面色还算平静,“见过结罗王子。”
    结罗王子面色淡然,点点头后带着人离开了。
    楚云梨察觉不到他对自己有恶意,不过也没有善意,就像是遇上了一个很寻常的普通人。
    云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王子小时候还能在园子里随意走动,长大后便只能每个月初来给皇上请安,平时都只在自己殿中。据说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小姑娘……”
    第39章 不能生的原配十一
    “什么样的小姑娘?”楚云梨好奇。
    云晓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据说是和那小姑娘闯了祸,之后王子便不能在园子里乱窜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凤栖宫,两人都不再说起此事,楚云梨进门后先行了跪礼,皇后无奈笑道,“都说了不跪。”
    “礼不可废。”楚云梨起身坐下,“娘娘近来可好?”
    皇后含笑点头,“听说临安侯世子去郊外的庄子里找你了?”
    “确有此事,还说侯夫人想要退亲,他便想要再迎我进门……不过他们俩被我打出来了。”楚云梨毫不避讳自己的泼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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