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的嫁妆,我迟早要全部拿回来!”
    两人收拾了行李,翌日早上去主院辞行,由于提前让人去禀告过李父,此时他也在,秦氏的脸上有抓痕,看着两人的目光阴沉沉的,伸手一指边上的两个丫鬟,“你们年轻,不会照顾自己,这俩人是我特意挑出来的,很会伺候人。”
    楚云梨微微皱眉,又来!
    她不舒服了,别人就休想舒坦,她不接这话茬,抬眼看向李父,“父亲,昨天母亲和苏姨娘打起来,说是夫君的生母并不是如今的母亲,李父的当家主母另有其人。”
    话出口,屋子里一片难言的安静。周围伺候的下人都悄摸退了出去。
    秦氏满眼不可置信,不明白她怎么敢这么坦荡荡说出来。
    李父的脸色也不好看,眼神警告的盯着她。
    威胁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楚云梨也不怕,继续道,“夫君是个孝子,不肯怀疑父亲母亲。但这世上,从来都是无风不起浪,儿媳想代夫君问您一句,苏姨娘口口声声夫君生母另有其人,此事可是真?”
    “您亲口所说,只要您说,儿媳就信,若是生母真是母亲,往后儿媳定然尽心侍奉,再不多问一句。”
    秦氏一巴掌拍在桌上,“大胆!”
    楚云梨才不怕她,就不信李父现在还能亲口承认秦氏的身份,昨天她们两人吵的那么凶,不也没闹到他跟前,说到底,俩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见李父若有所思,秦氏急了,“老爷,这么多年我对少安……”
    李父开口打断她,却是对着儿子的,“她确实不是你生母。”
    李少安闭了闭眼,“那我娘呢?”
    “你娘……没了。”李父顿了一下,“你外祖家出了事,她一时心情郁结,是病逝的,那时候你还小。我怕你知道生母是别人后会对新母亲抵触,对你们母子俩都不好。”
    李少安点点头,问,“所以,她是你为我找的新母亲?”
    李父看向秦氏,眼神落在在她脸上和脖子上的抓伤处,只觉得实在难看,道,“她……只是帮我打理李家后院。”
    闻言,秦氏则面色煞白,整个人颓然下来。
    有了这句话,秦氏再不是李家夫人,只是帮着打理后院而已,苏姨娘那样得宠,往后这李家后院,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看到秦氏煞白的脸,楚云梨满意了,让你摆婆婆的谱死盯着看!
    当下女子的底气都是男人给的,苏姨娘既然敢和秦氏呛声,就证明李父对她说过什么。而李父既然起了想要换人的心思,这时候楚云梨递上话头,其实也是给他找了个理由,如果他真想换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今日之后,李夫人要换人了。
    在秦氏满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李父有些不自在,催促道,“天色不早,你们还是早些启程,家中的事情有我看着,你们不必忧心。”
    李父实在多虑,两人这一走,把院子里得力的人和重要的物件都带走了,这家,回不回都可,又怎会忧心?
    从主院出来,两人直接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去院子里接上了胡婆婆,然后马车一路出城,往源城而去。
    凛城离源城马车的话需要五天,他们一路上并不太停留,五日后赶在天黑之前入了城。
    先找了客栈住下,翌日就找了牙婆,这源城中买下了一个院子。
    想要买靠近衙门的地方,根本买不着,尤其过完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现在就是想租,也是租不到的。
    他们买的院子已经靠近城门,两进的大院子,就他们三个人住。
    胡婆婆颇有些不自在,安顿下来后就找了女儿,“我还是搬出去住。我哪儿能长期和你们住在一起?”
    楚云梨失笑,“这么大的院子,还怕您住?要有哪儿不舒心,直接跟我说。”
    “住得久了,我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万一少安心里不舒服,难免会迁怒于你。”胡婆婆语重心长,“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
    “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您想往哪儿去?再说了,租金也不便宜,要不是当初您把我带回去,我也不能有如今的运道,夫君那边,他不会不高兴的,他会和我一样感激您。”
    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
    安顿下来之后,楚云梨夫妻两人深居简出,李少安平时基本上都留在家中看书,而她则绣花。天气渐渐的冷了,转眼到了年关,城中的书生越来越多。
    这一日楚云梨带着胡婆婆出门逛街,还没上马车呢,就看到隔壁的大门中出来了一行人。
    林立夏就在其中,没想到都到了这里,还能做上邻居。
    不过,就她知道的,那母子两人别说买,就是租,也住不起这地段的院子。更别提他现在身后还带着随从和书童,一副大家公子做派。
    他也看到了楚云梨,先是一愣,然后恢复如常,自己上了马车。
    边上的胡婆婆已经爬上了马车,催促她,“赶紧上来,听说那边的灯会可热闹了。”
    昨天楚云梨和李少安两人听说源城西城有灯会,特意跑去逛了一圈,今日楚云梨早上就去邀婆婆去看,一开始她还不答应,好容易才出了门,没想到她现在又迫不及待了。
    每年的正月十五,西城这边都有灯会,杂耍艺人就有好多种,今年刚好乡试之年,尤其热闹。
    大街上人很多,就是路旁的铺子里也人满为患,婆婆逛得兴致勃勃,不过到底年纪大了,逛一会儿就累,刚好看到路旁的糖水铺子,拉着她过去坐。
    “我没想过这辈子还要离开凛城。”看着路上的热闹,婆婆笑吟吟道,“你这个女儿,我没白认。”
    楚云梨浅笑安然,胡婆婆当然不知道上辈子的她因为这个女儿费尽心力,努力想要把寡居的女儿带回家,可惜直到她死,都没能让女儿离开林家,真正的死不瞑目。
    旁边的凳子上却突然坐了个人,楚云梨转头,就看到了林立夏。
    胡婆婆顿时就戒备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做做什么?”
    林立夏不看婆婆,只看着她,“李二夫人,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楚云梨扬眉,“直说就是。”
    “这地方太吵,后街那边我已经找人占了酒楼包间,不如我们去那里详谈。”说着,人已经起身,伸手一引。
    楚云梨不动,“我累了,不想走。你要是不想说,其实我也不想听。”谁知道去的是不是酒楼包间?虽然他不一定能伤害自己,但凭什么要听他的?
    “你……”林立夏皱眉,看了看胡婆婆,重新坐下,压低声音,语带威胁,“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句,往后在外面最好当做不认识我。”
    “明白。”楚云梨冷笑,“就是不揭穿你只是个普通农家的穷秀才,假装当你是富贵家的公子嘛。我懂,往后只要没有人问我,或者你以后都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主动跟人说。”
    林立夏皱眉,虽然他就是这么个意思,但话从她口中出来后,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见他不走,楚云梨嗤笑一声,“林秀才,你的腿好了?”
    她神情不屑,让林立夏无端端觉得她知道自己受伤的内情,忍不住脱口问,“你知道什么?”
    楚云梨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那腿是跟有夫之妇苟且后被人家打断的。”
    林立夏面色难看,“你都听到了?”
    楚云梨不答,看向拥挤的人群,“你要是再不走,我可不保证对着昨天去你家中饮宴的那些人说实话了。”
    见她眼神已经转开,林立夏忍不住皱眉,“你不就是做了我两个月的嫂嫂,你想要走我和我娘一点都没强留,你嫁入李家,我们也没有对我胡说八道你曾经的身份,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
    “那是我想走吗?是你们家逼我走!”楚云梨强调,虽然她也不想留在林家,但这对母子哪怕有一点点把她当做家人,也不会在人家瞎了的时候把人毫不客气的赶出去,胡兰月运气好有个婆婆接她走,如果她再没有亲人呢?
    像上辈子,胡兰月又做错了什么?不分昼夜绣花供他考上乡试,眼睛都瞎了,最后就得了一碗毒药。
    还有,她嫁入李家这对母子确实没有对外胡说,但那是因为他们不敢。
    “你……”林立夏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和烛火衬托下纤长的睫毛,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你不想离开林家?你对我……不会有情吧?”
    楚云梨一脸惊讶,她说的是林家不该赶她走!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立夏见她不说话,“本来我还想着等我考取了功名之后,就肩挑两房,让你生个孩子承继大哥的香火……”
    没想到他这时候就已经有了这龌龊心思,楚云梨再也忍不住,端起桌上摊主刚送上的热气腾腾的甜汤,一整碗泼了过去。烫得他嗷一声跳了起来,之后撞倒了路旁的一排灯笼,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虽然周围人多,但还真没有谁注意到楚云梨的动作,只看到他摔跤。
    那灯笼的摊主不妨有人砸场子,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赔我灯笼!”
    这么大的动静,林立夏避在一旁随从忙上前,“都是误会,我家主子是秀才公。”
    摊主是个脾气爆的,又看他们不像是穷人家,怕是身份高贵不肯赔,趁着这会儿人多,他自觉有理,振振有词道,“秀才公我见得多了,这街上三成的人都是秀才,就是举人老爷来了,毁了我的摊子,该赔也得赔,就是分辨到知府大人面前,也是你们的错。大家伙说是不是?”
    等到林立夏顶着痛得火辣辣的脸和摊主掰扯清楚了,在看那边的倩影时,糖水桌上空无一人,佳人早已不在。
    第198章 寡嫂十二
    楚云梨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着那边狼狈的林立夏赔了银子后离开,边上的胡婆婆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肯定会。
    以前他不动那是因为他没机会,再加上惧怕李家。楚云梨扶着胡婆婆转去另外一条街,“我们去那边逛逛,别被他扰了兴致。”
    胡婆婆很有些担忧,“要是让少安知道他方才的话,会不会对你有所怀疑?”
    “不会。”楚云梨语气笃定。
    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完全信任对方,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更加肯定两人之间绝不会有别人。
    她如是。
    他也如是。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半夜了,主院正房中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看到她进门,李少安笑着问,“岳母喜欢吗?”
    “喜欢。”楚云梨进门,“就是她年纪大了,逛不了多久就要歇会儿。”
    “对了,隔壁住的是林立夏,刚才我们一起出门,他还跑去找我说,让我不要揭穿他的身份。他那院子也不知道租的还是买的,不过我猜,银子应该是何夫人给的。”
    李少安若有所思,“难怪这几天隔壁来了那么多秀才。”
    前两天确实有许多人上门,相信林立夏的富家公子的名头已经传了出去。
    “不管他。”楚云梨笑着道,“他不会主动找上门,现在最要紧是乡试。若是得中,你可就是举人老爷了。”
    李少安笑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王妃都做过,想做举人老爷的夫人?”
    楚云梨想说身份不同,心境也不同,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她的模样被李少安看在眼中,他拥得更紧了些,“别说话,我都懂,定让你变成举人老爷的夫人。”
    那日之后,楚云梨再没有见过林立夏,消停了几天之后,兴许是他脸上的伤养好了,那碗甜汤,到底没有那么烫。隔壁院子又开始三天两头的待客,热闹得很,据说知府大人家的少爷都来过隔壁。
    转眼到了春日,两人出城,现在郊外的梨花正开。据说源城郊外的梨山上,大片全是梨花,每到开放之时,满山遍野都是星星点点的白。
    两人沿着梨花中的小道一路往上,楚云梨伸手去摸,梨花衬得她手指剔透晶莹,“梨花很白,远看像云。”
    李少安眼神深邃了许多,上前从后面将她拥入怀中,“你喜欢梨花?”
    一般,但这梨花中有她的名,她只是有些冲动,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而已。这不是说不出口么?
    不过一个小插曲,两人出去踏春,还是很高兴的。
    从郊外回来时,刚好遇上隔壁林立夏也从外面回来,一身月白色长衫,手中一把折扇,面容温和,浅笑安然,真正的翩翩佳公子。路旁的女子都羞涩的往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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