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妃叹口气:“你就是性子太急,昨天的事,也不能只听沅儿一面之词。好歹审问一下……”
    “砰”一声后,桌子瞬间碎成了两半。
    原来是北王盛怒之下,这一巴掌拍碎了桌子:“沅儿不可能骗我!你别胡说八道。”
    北王妃吓了一跳,解释道:“我没说沅儿骗你,只是咱们王府不能随便冤枉的人。再有,那女子是因儿带进来的,沅儿如此对待人家,很是不妥。昨天我想去死牢接人,看守死活不肯放人,他们倒是忠心。”
    言下之意,是看守听顾沅儿的话,不肯听她这个王妃的话。
    这就是明晃晃的上眼药。
    “我看就挺好。”北王颇为满意:“死牢那地方,你以后少去,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那些事,瞎掺和什么?”
    北王妃:“……”顾沅儿也是女人啊!
    她怎么就能去?
    “你去看看因儿醒了没有。让他赶紧过来,好好掰扯一下那女人的事。”北王随口吩咐。
    见北王妃不动弹,皱眉道:“昨天有人刺杀我。若不是沅儿及时赶到,现在我已经死了。幕后的人咱们还没摸清,兴许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也是同伙,我得好好问清楚。”
    北王妃还是不想动弹,心里嫉妒不已。
    什么刚好赶到?
    在她看来,王爷这是故意夸大顾沅儿的功劳,让外人不敢小瞧这位郡主。为了顾沅儿的地位,简直什么话都敢说,无所不用其极。
    顾因在早膳后不久来的,脚下虚浮,眼底青黑,面色苍白,一看就知是纵欲过度,像个鬼一样。
    北王看到这样的儿子,自然是不满的,沉声喝道:“像什么话?被一个女人算计,本王就是这么教你的?”
    顾因头疼不已:“父王,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何时回来的?”
    看到边上的楚云梨,皱眉道:“我听说姐姐把意娘关起来了?”
    “蠢货!”北王怒斥:“要不是因为她,你会弄成这副鬼样子?那女人心思不纯,幕后兴许有人指使,我会让人查清楚。你就别问了。”
    本来他还想让儿子自己去查,可看到他这没出息的模样,顿时就没了那心思。
    顾因揉了揉额头,实在头痛,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喊:“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北王死里逃生,肯定会把身边的护卫重新梳理一遍,又刚从京城回来,正是忙的时候。楚云梨也不想耽搁他,顺势起身出门。
    顾因低声道:“姐姐,我昨天是找你帮忙的。你就算不喜欢意娘,不想让她做弟媳妇,也不该使这么狠毒的计。”
    楚云梨面色奇异,上下打量面前的便宜弟弟,“你能活到今日,果真是运气。”
    顾因:“……”
    她追问道:“你该不会真的信了付意娘的鬼话,那些药是我污蔑她的吧?”
    顾因疑惑:“难道不是?”
    楚云梨瞄了一眼他腰间某处:“你是这么管不住自己的人?”
    当然不是。
    顾因面色一凛。
    昨天他醒过来就在温柔乡,刚好兴致不错,就折腾了一夜。
    至于他怎么晕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今早上他一醒,随从就告诉他郡主把付意娘关进了死牢,还把当时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顾因醒过来头很疼,像是喝多了酒。刚好又有人催他过来见北王,还没来得及深想,这会儿听到楚云梨的问话,才惊觉不对。
    他向来不是重欲的人,从来也没折腾过一整夜。昨晚上……他分明是被下了药。
    而他昨天最后的记忆,就是巧笑倩兮的付意娘。
    或许,姐姐根本就没冤枉她!
    楚云梨想让北王多休息,便让下人回了话。然后,姐弟俩去了死牢,提出了付意娘。
    牢中住了一夜,付意娘头发凌乱,有些狼狈。看到姐弟二人,飞快就往顾因面前扑:“世子,郡主她污蔑我,我没有对你动手。”
    楚云梨淡然道:“东西是婆子搜出来的,你可以找人来问。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是我为了污蔑这个女人弄出来的这些事。”
    顾因立即道:“我自然是信姐姐的。”
    付意娘脸色苍白。
    楚云梨颇为满意,便宜弟弟的回答。看着地上人的眼神冷然:“付意娘,你就老实招了吧。否则,休怪我用刑。”
    顾因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想相信这个女人,可他更信姐姐。
    付意娘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我知道,郡主觉得我配不上世子,非要让我离开他,我离开就是!如果郡主不放心,我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出现在世子面前,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算计了人想跑?”楚云梨嗤笑一声:“堂堂北王府,若是任由你来去自如,只怕早就没了。”
    付意娘面色煞白:“你想如何?”
    楚云梨坐在椅子上,摆摆手道:“给我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顾因别开了眼,下一瞬,付意娘被人拉到凳子上趴着,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响起。
    付意娘大声求饶,又喊冤:“郡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认识世子,不该奢求和他共度一生……”
    眼看顾因面露不忍,楚云梨吩咐道:“既然她只说这些废话,那就不用说话了,把嘴堵住,打死了事。”
    付意娘嘴被捂住,再也喊不出,她眼中惊恐起来。
    她再次发现,人命在这位郡主眼中真如蝼蚁一般。如果她不想办法,真的会被打死。
    她费尽心思这么久,越活越好。怎么甘心在这里死去?
    急忙忙道:“我错了!我不该算计世子,不该奢求做世子妃,求郡主饶命。”
    可惜,她嘴被捂得死紧,喊出来的话都是呜呜呜的声音。
    楚云梨抬抬手指,捂嘴的人手一松,付意娘忙不迭大声重复她想说的话。
    顾因早有心里准备,倒也不意外。只是心里有些疼,堵堵的很难受。
    一是因为他眼中美好的女子居然是骗子,他很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二是他堂堂北王世子,北境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被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不只是他自己丢脸,也是丢北王府的脸。
    “再打三十板,然后把她给我捆到菜市口去,游街示众。”楚云梨面色淡然,语气阴冷:“也让百姓看看,这就是算计我北王府的下场!”
    顾因讶然:“姐姐……”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作为,未免太过。
    楚云梨已经起身,出门后,随口道:“我如此做,不是想羞辱她。而是有我的用意,稍后你就知道了。”
    顾因性子太软,当真就不问了。
    这就要从姐弟二人小时候说起,顾沅儿八岁,顾因五岁那年,原北王妃周氏因为生顾因伤了身子,病歪歪养了五年,还是没能熬过去。北王便续娶了周氏的继妹为继室,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也因为他身为北王,彼时刚到北境不久,许多地方表面由他管辖,其实并不太听话。继室一定要有,人选一定要服众,否则会弄出诸多麻烦。
    于是,他为了不再生出其余望族女子所出的王府血脉,干脆就娶了周氏的继妹。周家那边猜到了他的用意,为表决心,甚至还让周氏喝下了绝嗣的药。
    所以,这些年来,周氏一直未生孩子。北王府从始至终只有姐弟俩人。
    那时候顾沅儿八岁,已经跟着北王习武,性子坚韧。倒是顾因因为先天不足,经常生病,养得精心,不如姐姐坚韧。
    北王其实动过让女儿做世女的想法,顾因七岁那年,有一次病重昏迷,王府到处请名医都没能救醒,眼看人就要没了,皇宫那边直接下了圣旨,指认顾因为世子。
    其中意思,不好深想。
    付意娘被挂到了菜市口,整日风吹雨淋。北王得知后,压根没有多问。
    北王妃呢,别看她话里话外偏着顾因,其实并没有多少母子情分。这些年来,她性子已经有些左了,就在一家人之间搅和,看谁都不顺眼。
    楚云梨夜里不睡,暗中带着护卫守在菜市口对面的酒楼中,付意娘被挂的第二日晚上,靠在椅子上假寐的她突然睁开眼,飞身出了窗,直奔付意娘身边。
    那里,有个黑影正砍开绑着付意娘的绳子,打算救人。
    楚云梨手中鞭子舞得虎虎生风,不过几下,就把那有些壮实的黑影捆起,狠狠砸在地上。
    护卫一拥而上,大刀把人拦住。
    只要黑影一动,指定浑身都是血窟窿。
    护卫很顺利地把人捆起,带着付意娘回了王府。
    楚云梨直接把这俩带到了顾因面前,道:“看,人家夫妻情深着呢,有你什么事?”
    第1050章 恶毒大姑子四
    楚云梨话一出口。地上捆着的付意娘和那个黑衣人都面露惊骇。
    她继续道:“人都绑到菜市口了,这男人还拼死相救。换做是你,你做得到吗?”
    顾因无言。
    楚云梨冷笑一声:“你肯定做不到。付意娘被这么一个男人惦记着,怎么会看上你?”
    顾因捧着头:“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蠢!”
    今日之前,偶尔他还会有姐姐是不喜欢付意娘故意做这些局的想法。
    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被捆住的黑衣人,就是付意娘第一个嫁的男人胡寒。夫妻俩情深意重,胡寒偶然间落下山崖,付意娘当时以为自己守了寡,刚好有一个富商看中她的美色,将她纳入家中。
    两个月后,胡寒活着回来,发疯之下弄死了那个富商。付意娘便守了寡,分到了大笔家财被放了出来。
    两人乍然得到大笔钱财,死命挥霍,不过几个月就花得精光。得到过一回甜头,付意娘又起了心思,精挑细选之后,嫁给了北境的另一个富商,一切都很顺利,守寡之后,她又拿到了大笔家产。
    一路走来这般顺利,也让付意娘野心更大。在偶然间和顾因结识之后,她发现北王世子是个单纯的人,便起了心思。
    可惜……遇上了一个精明的郡主。
    听着夫妻俩的供词,顾因脸上神情一片麻木,是真觉得自己蠢。
    上辈子,顾沅儿只知道这夫妻俩算计弟弟,楚云梨却认为,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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