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未来身体健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感冒啦?班主任和蔼地像问自家儿子。
    肖远纯属下意识一咳,实话「许宴想多了」冲到嗓子眼,出口的却是:有点。
    肖远内心:??
    你回来时间不长,国内的气候环境可能还不怎么太适应。班主任轻声细语说,像许宴刚刚讲的,春夏交替最容易发生流行感冒,平常注意着点。知道了吗?
    嗯。肖远点头。
    班主任看了眼他桌上的饭:思维题解出来了吗?
    肖远立刻把作业找出来呈上。
    班主任看一眼就乐得眯起眼,点点头拍拍肖远胳膊:不错不错,辛苦了,坐下来吃饭吧。
    站起来的男生们眼睁睁看他坐下,羡慕之心溢于言表。
    班主任瞧他们表情,乐道:这样,谁思维题做出来了举个手,我们从轻发落。
    站起来的男生们没人举手。
    班主任冷笑。
    好歹逃过一个即将受罚的,许宴不管了,能有啥惩罚,顶多让他们捧着盒饭罚去外面吃呗。
    活了二十八年什么没见识过,这点小面子还是丢得起的。
    许宴悠闲地把鸡爪送回嘴里,咬了节趾骨下来,下一秒对上班主任的视线。
    班主任说:除了目前还站着的,全体同学不用起立,拿着你们的作业向后转。写的无聊了看一眼,就当赏猴了。
    然后对许宴他们说,你们继续吃,不用在意别人眼光。
    10、颜文字
    全班五十几颗人头,陆陆续续转过身。
    平日里大家比较团结,故而这种事没几个发出嘲笑,除非憋不住。
    程文宇就是典型的笑点低。
    他看到整齐成排的三个男生满脸狼狈地捧起盒饭,就有些忍不住了。
    避免那几位记仇,他便抽出桌肚里的水瓶,想着喝水掩饰掩饰。
    本已经严肃下来不笑了,未成想一眼瞄到边上悠然自得啃鸡爪的大帅比许宴。
    程文宇水喷出来的瞬间,班里瞄许宴瞄了很久的男女生们,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跟他同桌的女生一边嗔怪数落「有什么好笑的」,一边自己笑得合不拢嘴,显然大家都憋坏了。
    对不起,对、对不起。程文宇伏在桌上捂着笑疼的肚子,我不是笑你们,我绝对不是笑你们(依然在笑)
    许宴翻个白眼,扭头把鸡骨头吐进垃圾桶。
    行了行了,笑不完了你们,写作业去。班主任警告完其他人,看向许宴,面上同样挂着笑。他问:味道怎么样?
    许宴回味:还行。
    我闻着也还行。班主任疑惑说,刚啃鸡爪子挺认真啊,肖远提醒你,你都没反应的?
    许宴目光落在肖远身上,男生埋头吃饭,慢条斯理,尽管被前面的同学注目着,举止依然不遮不掩,只是那双耳朵在日光灯下泛起了红,和白皙的脖颈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小子脸皮真薄。
    许宴淡淡地说:篮球场上干不过他,我小心眼生气呢。
    肖远背影僵了一下。
    扒饭的三个男生不约而同朝他看去,内心大概都是同一种声音:我们不是一队的吗?
    哪来的干不过?
    他们的运动实力班主任心里门清,知道他在说瞎话,说瞎话的原因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倒是个好现象。
    没有藏着捂着,没有泼脏水,没有拉谁共沉沦,都是同学,就要相亲相爱。
    班主任鼓励道:球场上干不过没什么,换目标继续干,照我看比篮球不如比学习,你上次定的那个目标我觉得行,真要达到那个分数线,我就算你赢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许宴说:我也觉得行。
    嗯。班主任满意了,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要喧闹啊,班长给我管着点。
    班长出了名的只在学习方面态度强硬,其他管事方面说白了就是怂包一个,跟女生吵架半天憋不住一个屁的那种。大家经常说他以后肯定会是妻管严,怕老婆。
    老班一走,他主动把教室门关上,两手合十拜拜大家:给我个面子,小声说。求求了。
    程文宇:镜子安排上!
    班长有一面杯盖大的小镜子,平常放在窗台上靠着,用于监视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
    晚上能不讲镜子吗?昨晚刚看过恐怖小说。宋芝悦道,小点声讲话就行了。
    全体表示无异议。
    许宴回位置拿盒饭,近距离看清肖远的红耳朵。他稍加思索一番,身体站正凶巴巴说:都别看了,让你们转过来还真转过来,转回去写作业去。闲的。
    许宴没什么职权,往日性格开朗,为人不错,说话有点份量,平常跟他玩得好的同学佯装打趣两句,也都纷纷转回了身子。
    他估摸着老班不会来了,招呼另外三人坐下来吃,自己也坐下来。
    过了半分钟,肖远从桌肚里摸出手机,还给他。
    学校管理学生手机其实不算太严,抓到没收几天。等到周六放学,被没收手机的学生带上几百字检讨书赎回来。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许宴把手机丢进桌肚,凑过去小声说:谢了啊,兄弟。
    肖远闻到少年说话时嘴里勾人食欲的泡椒味,和少年身上的汗味,还有空气里的食物香味。
    它们错综复杂地掺和着,看似各自为营,实则凌乱下透着团结。
    晚自习八点四十结束,许宴拎包挂肩,跟上肖远。
    花坛有早蝉在鸣,东一声西一声,很快淹没在学生下课的浪潮里。
    校门口马路边一溜烟小吃摊,每天能营业到凌晨两三点。
    许宴碰了下他手臂:诶,还饿不饿?
    运动量过大,之前的盒饭对男生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肖远的确没吃饱,他很轻地「嗯」了声。
    都饿的两人一蹴而就,挑了个学生少的摊位,关东煮。
    许宴单手回复林巨霖的短信,手上拿不停,瞥见他无处下手,想起来他刚回国,可能未必吃过这些。
    许宴提议:我帮你拿?
    我自己有手。
    肖远拒绝好意,随便拿了两串,还特意避开许宴拿过的食材,生怕许宴说他copy似的。
    深知他心思的许宴笑了下,瞧见他拿了猪血糕:诶,这个你不能吃,你体质跟它相冲,会拉肚子。
    肖远:??
    许宴说完意识到不对劲,猪血和肖远体质相冲,还是上辈子他们俩同桌吃饭之后,次日他陪着腹泻了一晚上的肖远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在此之前,肖远本人是不知道的。
    他尴尬地笑笑,看了眼摊主,歪过头和肖远耳语:他家猪血糕不怎么干净,上次我就吃拉肚了。
    肖远将信将疑,把猪血糕放了回去。
    其他的没事。许宴介绍,像这个墨鱼丸,爆浆的,等下表面弄点酱,你特别喜欢吃。
    察觉肖远疑惑的眼神,许宴跟着转了个大弯,没人不喜欢吃这个,我就喜欢,你也会特别喜欢。
    「特别」两字被他咬得极重。
    如果不是肖远对自己过往十六年经历存在几近完整的记忆,否则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和许宴很早就认识。
    林巨霖来的时候,俩人刚刚吃上嘴。
    卧槽,我们数学老师留堂讲题,简直毫无人性!他熟练地拿自己喜欢吃的食材,你们钱没付吧?
    你不说请客么?许宴吹了吹滚烫的丸子,笑说,绝交的戏码都用上了,我哪敢付啊。
    肖远吃着墨鱼丸,一抬头就和他对上视线。
    许宴冲他挑了下眉: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肖远点了点头。
    有趣又好吃,就是爆浆的时候有些烫嘴,吃第一口时没注意,舌尖烫得有点儿麻了。
    回去的途中,林巨霖一直在叭叭他们数学老师今天过于凶残,还说谁谁谁英语课上回答问题结巴,念单词闹了个大笑话。
    进公寓大门,他总算把屁放完了,低头看纸杯,想着肖远刚才说吃撑了,便把纸杯递给许宴:还有两串,吃不下了。
    许宴接过来,拿了一串就往嘴里送:唔,有点冷了,腥。不过蘸了酱味道还可以。
    肖远不经意朝他看去,目光凝在串上收不回来了。
    身旁人走着走着没了影,许宴和林巨霖双双停下回过头。男生站在冷白路灯下,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白光自上而下,让人不太看清他的面容,气质过于清冷。
    怎么了?许宴问。
    空气安静了两秒,树叶喧哗,微风都变得有了声音。
    肖远勾着背包带往肩上挂了挂,迈开笔直的两条长脚,眼睛目不斜视,半声不吭地越过他们,快步走进楼栋。
    啥情况啊?林巨霖挠了挠后脑勺,不会是我俩一直说话,没带他说,他生气了?
    有可能。
    许宴真的不能再赞同了,将串上的最后一块猪血糕吃进嘴。
    等等
    猪什么玩意?
    唉,没想到他这么小气,长得帅有什么用。林巨霖叹道。
    许宴一巴掌拍上他后背,囫囵吞枣咽下猪血糕,道:长得帅有没有用我不知道,背后爱嚼舌根的肯定是长得丑!
    林巨霖后背被拍麻了,心里一万个纳闷:我好歹被大家誉为金城武3.0,哪丑了?
    许宴往前迈着大步子:这是金城武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墙壁上时钟静悄悄过了十点半,全自动洗衣机停止运作。
    过了一会儿,林巨霖端着一盆衣服出来。
    咋还不睡?他压声问。
    许宴背靠墙壁,低着头,正在玩手机里已经玩烂了的推箱子小游戏,自杀结束之后,他退出游戏界面,懒洋洋地问:他号码多少?
    林巨霖懵:谁?
    许宴淡淡地扫了眼斜对面紧闭的主卧门。
    你俩同桌这么长时间,你还没他号码啊?
    林巨霖扭头把满盆烘干的衣服放回卫生间,我拿手机,你等一下。
    他回了卧室,很快出来,把号码报给许宴,说: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讲,这么晚他睡了吧。
    晾你的衣服去。
    许宴用完兄弟果断丢弃,滚回书房躺上床,编辑短信。
    【我现在肚子有点疼,可能吃猪血糕吃的,真不是骗你,我吃的时候没注意那是猪血糕】
    删除
    【生气?本来就是逗你玩,怎么还当真了呢】
    删除
    【老班布置的思维拓展题我还没写好,你能不能过来教教我,顺便给我倒杯水,我吃了猪血糕现在肚子非常不舒服】
    删除
    许宴来来回回编辑了不下五种版本,最后翻了个身,趴着发了条目前尚未出世的颜文字消息。
    晚上吃的关东煮味道很棒,就是酱有点咸。
    肖远等着外面两人说话声归于消失,才开门出去倒水喝。
    阳台上林巨霖在晾衣服,嘴闲不下来,跟「滚蛋」聊天:你说许宴最近怎么变得那么奇怪,以前虽然性格开朗,但不怎么笑。现在时不时神经质,还有点幽默。可幽默有屁用,也不对我幽默,唉这就是新欢旧爱的分别呀
    肖远神出鬼没,拿水杯回到卧室,轻轻关上门,心里自问一句:
    新欢是谁?
    啧
    关他屁事。
    手机进了条短信,+86陌生号码:(;一_一)
    我现在很纠结。
    肖远放下杯子,水喝嘴里含两秒咽下,坐到床边,回:
    盯着手机的许宴眼看着屏幕亮了一下,激动地险些跳起来。
    他抱着手机盘腿坐好,编辑发送:QAQ。
    我很悲伤。
    肖远:??
    许宴笑成鸭叫,心说学霸也有看不懂的时候,继续发:TAT。
    我知道错了,哭。
    肖远:白隽?换号了?给我说人话。
    许宴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开始抖:=A=
    无语
    我怎么可能是白隽那家伙。
    隔壁的肖远纠结起眉头,敲了两个字,随即删除,认真思索,将此人拖进黑名单,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最后确认闹钟,关灯睡觉。
    夜色温凉如水,楼下寻找配偶的猫叫得一声比一声高,许宴睡在三楼书房听着毫无障碍。
    昨晚大概也是这个时间点,总共叫了两小时。这期间来过一波又一波公猫,最后猫们还掐了起来。
    许宴感觉今晚和昨晚有得一拼,手机里播了首音乐,慢慢等短信,他觉得对方可能在猜他是谁。
    然而半小时过去,许宴耐心即将耗尽,编辑第四条:给个提示,我俩关系不错。
    第五条:我长得不赖,自我感觉比你帅。
    第六条:我比你高。
    第七条:你嫉妒我。
    11、迟到
    许宴次日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媚的太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他瞬间清醒了,抓过手机摁了摁键,连屏幕都不亮。
    卧槽!
    许宴鲤鱼打挺翻下床,边穿衣服边冲到书桌前,台灯座上自带的电子时间显示:08时49分。
    操。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手机音乐忘关,耗完电量,闹钟不响。
    许宴给手机插上充电线,滚进卫生间洗漱之前,把另外两人的房间都看了一遍。
    很好,全走了。
    就剩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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