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云秀已接到钦差过半月后即将到达的消息。有了第一次接待钦差的经验,第二次就熟悉多了,更加上方院长的三个女儿素习礼仪,一切有条有理地准备中。
    葛根没能大面积种植,这是乐正云秀的一大心病。这是备灾备荒用的,如能种活,灾年百姓就有了活命的保障。还有十多天时间,一定得把这事搞定。赵公子家的两位花匠没办法,潘车夫的爷爷可能会有主意。连黄精这么难种的药材都能搞定,更不用说葛根了。
    乐正云秀备了一些老年人咬得动的蜜饯等食物,来到永安城郊他的家里。云秀书院到永安县的距离不近,由船转骡车,这么一转已近黄昏,村里炊烟袅袅,村民们已在做晚饭。农村的院子,只用篙笆围着,潘姓车夫的爷爷正躺在院子的大樟树下乘凉。乐正云秀走到篱笆前刚准备推进去,听得潘姓车夫在他爷爷耳边叫:“柴王爷,柴王爷,可以用餐了。”因为老人耳背,他连叫了好几声,声音不轻。乐正云秀确认自个绝对没听错。
    乐正云秀的历史知识虽然不丰富,但水浒传的故事从小就听爸爸说过,里面有个柴进,是周朝柴荣之后,柴王爷极可能就是后周的皇族中人。
    乐正云秀猜得一点也没错,柴王爷正是柴荣的儿子之一。赵匡胤黄袍加身后,有大臣劝他杀了柴荣的儿子以防人家借他们的名义起兵造反,被赵匡胤手下潘美劝阻并暗中送他们出京到二浙路隐居,并派亲戚保护他们。杨家将演义中,大忠臣潘美却被写成专门与杨家将作对的第一奸臣。这个故事在公盂顶时曾听上官天柱讲过,但当时讲的是潘姓族人护着他们,一个到了义乌,一个下落不明,难道说,另一个到了永安?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潘车夫对爷爷态度特别,不象爷孙更象主仆了。
    《忠奸难辨》
    我看见你的脸在破碎
    你的手在指谁你的心在哭泣,
    心生七面善恶难辨
    黑夜中谁站在我床头轻言
    一张假面具画着谁的脸
    我的手我的耳我的心我的眼,
    都交给时间慢慢相连
    梦中梦梦未醒梦见谁
    一面哭一面笑一面黑一面白
    一面恶一面善七颗心七张面
    梦醒来铜镜中是陌生的脸,
    我被谁改变黑白之间,
    被抛弃被遗忘被欺骗被敷衍
    这是人家的隐私,不听为好,乐正云秀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一段距离,停了十几分钟后再向前走,故意发出很响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潘车夫忙迎了出来,把乐正云秀引到他爷爷面前说:“这就是送我们黄精块根的云秀书院乐正院长。”
    爷爷的脑袋瓜得好,立即想起上次在这谈起过中药材种植的事,点了点头说:“是种植上碰到难题了吧,老夫半生以种植花草自娱,在这上面倒有些心得。”
    乐正云秀听了一惊。柴王爷这前期皇族,遗传基因真个不错,这智商绝对超过一百五。于是,细细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后,向他请教说:“现在。葛根滕插扦,成活率二十颗只有一颗,不知爷爷可有好的方法教我?”
    柴王爷来了兴趣说:“你听说过有这样一句俗语,叫有心种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前人不我欺也,老夫据此无意中发现,用柳条水可以活百木。”
    然后,把乐正云秀带到自个的后院里,指着盆中的花草,一一地介绍,这个是如何成活的。潘车夫听到早就从边上釆下好些柳条开始示范,把枝条用榔头砸碎,然后浸入水中。
    柴王爷盛情相邀道:“天色已晚,乐正老师在蜗居住一晚,条件简陋,还望见谅,明天一早,将枝叶捞净,其水即为柳树浸出液。可将葛根插条用剪刀剪出斜口后再浸入,浸泡1天左右,然后扦插,发根快且多,植株生长健壮。?”
    老年人需要家人陪伴,潘车夫对他虽好,可因身份差别,与他的交流却极少,仅限于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头痛脑热什么。又因身份特殊,怕泄密后带来祸灾,平时极少有与人痛痛快快交流的机会,今天,与乐正云秀谈得投机,一下子引为知己。
    潘氏菜烧得着实不错,清清爽爽的,颜色搭配得也好,有一种大户人家出来的风范。席间,谈兴浓了,柴王爷说起自个真实身份,真的是柴荣幼子,隐居于此,潘车夫连施眼色,柴王爷打断他说:“我们怕什么?乐正老师又非外人,赵家立国已稳,我又没有子嗣,对赵家并无威胁,朝庭即使知我身份,为保仁义之名,也会对我这把老骨头礼遇有加的。”
    柴王爷说得有些道理,赵宋天下名义上是从后周禅让的,明面上不会对他怎样。老人家也该到处走一走散散心。在穿越前,乐正云秀就曾组织过多次休闲驴行,其中就会有一些老年人加入,玩的不亦乐乎的。潘车夫为什么赶车,就是祖宗遗命,借赶车之名打探消息,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载上王爷走,怕无意曝露柴王爷身份,却从没带他真正坐骡车玩过。
    乐正云秀看出这点,邀他明天到书院看一看,指导一下葛根插扦等事宜。
    躺在床上,乐正云秀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小时,也曾听过杨家将演义的评书,现在,历史人物慢慢地一个个在面前出现,感觉自个正无意中一步又一步地踏入了波澜壮阔的历史中。一时之间,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滚滚长江东逝水》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当然喽,柴王爷不懂事时就被人带着逃难,没做过任何惊天动地的事。称不上是什么英雄,可也因自个身份特殊,而在历史上激起过一朵浪花。
    早上醒来,柴王爷的心情极其开朗。就与一个出门旅游前普通的老年游客一样的表现嘛,王爷也有与普通人相同的情感。为了避免一路上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三人相约一路上称柴王爷为柴老爷,以避人耳目。
    “小的已把车马备好,请柴老爷与乐正老师上车,我们立即出发往云秀书院。”潘姓车夫作了个请的手势,扶着王爷上去。
    乐正云秀把柳条浸泡的生根水也装到罐子里带上,虽然云秀书院边上也有柳条,制作简单,可这是柴王爷的一番心意,带着是对他的尊重与劳动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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