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睁开眼,收回感知,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回走。
    不知是天热晒的,还是盘膝坐的太久,两条腿发软,一脚踩空我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石块“咕噜噜”往下滚。
    我慌忙抓住身边一棵树,稳住心神,吓得尿都快出来了,满头都是白毛汗。
    不知是情急之中幻听还是怎么的,悬崖下面忽然传来小孩的笑声,“嘿嘿嘿”特别邪,听得我大热天脊背生寒。
    我赶忙往回跑,一路磕磕绊绊不知摔了多少跤,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衣衫褴褛。
    司机正在车里吹着空调喝着茶水,看我狼狈不堪出来,赶紧下车迎过来,“咋了这是?”
    “快走!”我只说出这两个字。
    还得说老司机沉稳,也不多问,开车拉着我就走。从盘山路下去,心情才稍稍稳定了一些。
    司机看看我,又问怎么回事。
    我这时候冷静下来,想了想说:“大概找到了何总要找的地方,还要进一步确认,先回去再说。”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何庆友的公司。司机问我要不要先去公司食堂吃饭,我说道:“你先问问你们老总在不在公司,忙不忙。”
    老司机是何庆友的心腹,自然有办法找到他,一个电话过去。老司机捂着手机对我说:“何总还在外面,让我带你去吃饭。”
    我沉声说:“电话还没挂吧,你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想知道怎么回事,就赶紧回来,我在办公室等他!”
    老司机叹口气,照我的话都说了过去,不出所料,何庆友果然变了口气,说自己马上回去,让我稍等。
    到了他们公司,我直接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别说这里是舒服,空调吹着,外面是一片江景。
    我饥肠辘辘,精神疲倦,在凉风的吹拂下昏昏欲睡。
    这时门开了,何庆友风尘仆仆走进来,过来就握住我的手:“林先生辛苦辛苦,我听司机说了,你还钻了老林子,到悬崖边去勘察,实在是太敬业了。”
    我松开手,指着身上褴褛的衣服,半开玩笑说:“何总,我可是为你才成这样的。”
    何庆友哈哈大笑:“明白明白,放心,我这个人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先生,你这从头到脚我都包了,绝对让你满意。那个……听说,你有所发现?”
    我的心情舒畅起来,慢条斯理说:“不瞒何先生,我从小就有师承,学的是通灵观气术。今天去了这一遭,发现整片水库里有一片水域确实有问题。”
    何庆友请我上座,他等不及自己泡茶水,用内部电话通知助理赶紧去准备。他坐在对面,饶有兴趣:“林先生,说说你的发现。”
    我把那处深潭的古怪,以及发现了红衣服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我留了个心眼,具体在哪没说。
    这时助理把茶水端上,我一口一口品着,何庆友把助理打发走,凑过上半身:“林先生果然是好本事。下一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那片水域的下面肯定有猫腻,而且我还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目前只是初步做了个定位,下一步怎么办还要慎重。”
    何庆友想了想说:“我在省城雇几个潜水高手过来。”
    “不行,还是危险。”我喝着茶水,沉思。
    “那林先生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求助钟叔。钟叔好歹是道法中人,深水下的那团黑影以及红衣服,已经超出正常的认知范围。
    我告诉何庆友,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何庆友很有眼力见,见我这么说,他马上退出办公室,给我留下个单独的空间。
    我慢条斯理坐在沙发上,伸个懒腰,然后一个电话打给钟叔。
    钟叔很快接了,“哪位?”
    我说我是林聪,“钟叔有件事想咨询一下。”
    钟叔哈哈大笑:“刚才小李也过来了,你们还真是凑巧。”
    我马上反应过来,“李大民也在?”
    钟叔应该是把电话让给李大民,时间不长李大民的声音传来,“我说老林,你能不能别捣乱,是我先找钟叔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什么事非得要找钟叔?”我不满意:“我的任务很棘手。”
    “唉,老林,”李大民说:“咱们黄班可有规矩,不准私下互相打听。”
    “日了,你跟我还来这一套。”我不高兴。
    李大民道:“废话。你我是不是黄班的成员?进入黄班,就是默认里面的规则。你要是不愿意遵守,可以退出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小子把我气的鼻子都歪了,“行,行,跟我玩这套。规矩大于人情呗,行,行。”
    李大民道:“你的事先自己想办法吧。我这边忙活完了,钟叔要是还有精力,再考虑你的。”
    钟叔接过电话,“小林,小李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也是没办法。”
    “钟叔,”我说:“你让他去屎吧。”
    挂了电话,我摸着下巴,这可怎么办?这件事必须要找个道法高人来协助。我虽有通灵之镯,仅可以感知方位而已,想深入进去探索,肯定不行。
    这几个阴差我掂量了一圈,王月目前困在中阴之境,钟叔被李大民提前预定,黄腾想都不用想。目前比较靠谱的是马丹龙和陈美羽。
    我忽然心生一计,李大民,你小子行,既然敢抢钟叔,那我就跟你抢陈美羽。哈哈,我在心里大乐,等把美羽请来,到时候看你傻不傻。
    我拿着手机找到陈美羽的电话,刚想拨过去,屋里突然凭空传出一个声音,就在身后的右上角,那声音喊了一声,“建儿”。
    我怔住,猛地回头看,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
    我喉头动了动,抬头去看天花板的右上角,那里空空的,绝对没有人。
    我有点质疑自己耳朵,怎么可能,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而且是“建儿”……建儿,建儿,为什么听来这么耳熟呢?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这个名字,就在嘴边挂着,可说不出来。
    屋里静极了,空调声嗡嗡响动,虽然只有我一人,可此时的气氛却压抑诡谲,似乎有看不见的沼泽在流动。
    突然之间,我想了起来,顿时全身遍体生寒。
    在陈建的中阴之境,最后我们见到了那条龙,是陈建的母亲所化,它就在水下喊着,“建儿,建儿”的名字,是在召唤陈建。
    这,这不可能啊。这个声音只属于中阴之境,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完全说不通。
    是我幻听了,还是……我想出一个极为匪夷所思的结论,不会是陈建他妈也跟了出来吧?也来到了阳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实话,这一刻我真是有点害怕了。赶忙站起来走到外面,打开门,看到何庆友正在会议室和几个高管聊天。见我出来,他摆摆手让手下人自己聊,走了过来:“林先生,咱们先去吃饭,联系的事情不着急。”
    我擦擦头上的冷汗,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的,点点头说行。
    何庆友没有带我去食堂。他说自己是董事长,会给底下的员工很大的压力,也不是待客之道,所以请我到外面吃。
    我跟着他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家很有档次的日料。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我本来不想提当年丢失孩子的事,可聊着聊着,何庆友自己说了起来,唉声叹气。
    他告诉我,当时发大水,现场的情况非常混乱。大家都是带着大包小卷,有的还带着牲口上船,当时全凭着他的机灵劲,抢到一艘小船,只有他和儿子,还有一些家当。他划着船走,一开始还好,忽然下起来大雨,真是江潮带水晚来急,水面一个又一个漩涡,小船在其中随浪飘浮,时间不长就脱离了大部队,进了一处极为偏僻的水域,一个人都看不到。
    我听得出神,问然后呢。
    “当时雨大浪急,”何庆友说:“我急着让船平稳,要不然总在水里打转转。林先生,你可能没见过发大水什么样,真是茫茫的江面什么都看不着,只有浑浊的江水,漂浮着树枝子和树叶子,那种肃杀,感觉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就在这个时候,小船突然撞到一样东西,我就听到身后‘啊’的孩子叫了一声,再回头,孩子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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