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
    以前在花楼的时候,明明已经习惯了,现在讲出口,还是有些羞耻。
    是我,晶儿。
    沈映雪:晶儿是谁?
    韩敬:
    温暖的身体怎能说出如此冷酷的话语?义父,我还是你疼爱的孩子吗?屋里那个又是谁?
    沈映雪看着泪眼朦胧的小天使头都大了。
    这孩子至少也有十五六岁,原主才二十六,真的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总不能还是义子吧?
    他记得韩敬也住在这附近,最近几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沈映雪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斗笠,如果不站起来,他是不可能拿到的,除非匍匐前进爬过去。屋里只有诸成玉,虽然让一个盲人去帮忙拿东西有些残忍,沈映雪也没有别的办法。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外面的女人问。
    稍等。沈映雪说,诸成玉,你向左边转,往前走三步,摸着墙向右手边去,那里有个衣架,衣架上有斗笠,帮我拿过来。
    诸成玉也想为花主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废物。
    他到底年轻,一直遭遇的都是直刀子,没经历过多少杀人诛心的事情,沈映雪对他好,他就交付了真心。
    听到沈映雪的吩咐,诸成玉不再掩饰自己的身手,稳稳当当地迈出去,按照沈映雪刚才说的移动,灵活地拿下斗笠,交到沈映雪面前,语气轻轻上扬,爹爹,给。
    别叫我爹。沈映雪接过来,对着镜子戴好。
    诸成玉有点失落,没有说话。
    沈映雪对外面的人说:进来吧。
    韩敬推门而入。
    他刚才已经想明白了,沈映雪用的并非原本的声音,那就说明他没有暴露真实身份。里面的人一定不是能信得过的,所以才会这样。
    但是也不能确定,义父用如今花主的身份与那个少年交好。
    韩敬做足了女子柔美的姿态,慢慢走到沈映雪面前。
    沈映雪看到他之后才想起来,怪不得晶儿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原来她就是敬儿,这名字取得太不走心了。
    不过韩敬已经来了,省下沈映雪再喊他。
    韩敬说:奴家听说外面打起来了,荀大人亲自处理此事,便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奴家能帮忙的地方。
    黑色的纱幔遮住了沈映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他看看韩敬,又看看诸成玉,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必了,荀炎可以解决。沈映雪说,你来得正好,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韩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诸成玉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当沈映雪说完这句话后,诸成玉立刻不高兴了。
    韩敬到矮榻那边搬了个很低的凳子过来,揽起衣裙,双腿并拢,依偎在沈映雪身侧,乖巧地很,您有何吩咐?
    沈映雪问韩敬:你认得他吗?
    韩敬看了眼诸成玉,笑着摇头。
    他知道花主的人设,荀炎和兰锦,已经把花主的各种情况都告诉了沈映雪身边亲近的人。
    韩敬便伸手,轻轻帮沈映雪捶腿。沈映雪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阻止。
    韩敬不愧是在花楼里伺候过人的,按摩的手艺也很不错,如果诸成玉不想社交,跟着韩敬学按摩倒也不是不行。
    诸成玉看不到韩敬的样貌,只能从声音中分辨韩敬是什么人。
    花主之前都没认出来晶儿的声音,现在却又好像跟她很亲近。
    诸成玉只知道性,对情并不了解,他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但是猜不到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这个女人是花主的妻妾,那岂不是他的主母,或者姨娘?
    她为什么称呼花主为主人?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吗?
    沈映雪说:你好好看清楚了,当真不认识他?
    莫非这个白发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韩敬把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依然没觉得哪里熟悉,轻声道:不认识。
    诸成玉说:我是花主的儿子。
    他性格偏激,以前他的世界没有光,如今有了亲生父亲,诸成玉不打算放手了。他宁愿在光明中轰轰烈烈地死,也不想卑微地活着。
    花主怕他受伤,不愿公布他的身份,他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韩敬道:我在外面听到了,你喊主人爹爹。
    沈映雪看韩敬的神情不似作伪,在这种事情上,他应该不会说谎,看来确实是诸成玉弄错了。
    也不知道诸成玉从哪里听说的,认准了自己是他爹,沈映雪还报了个比真实年龄高出来一大截的年纪,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沈映雪道: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儿子?
    诸成玉倔强地用盲眼望着他,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也想像正常人一样,传达出他内心的情绪。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花主还是不认他?
    诸成玉好委屈,比之前被父亲骗到青羽宫那个糟老头子那里凌辱还要难受。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吸了吸鼻子,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沈映雪见不得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轻轻叹气:别哭啊。
    诸成玉感觉到了花主的无奈和宠溺,温暖陌生的情绪包裹着他,似乎可以容忍他的一切。诸成玉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无条件的包容,他因为外表受尽了冷眼,视力变差之后,欺负他的人更多。
    诸成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连个乞丐都不如,唯有这张脸,可以用来换取别人的善意。
    沈映雪问:谁告诉你的,我是你父亲?
    诸成玉觉得花主这是妥协了,他不敢放松警惕,依然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哽咽着回答:我一直都在怀疑自己不是爹爹亲生的。
    他对你不好?
    嗯。
    诸成玉以为没有人会在意自己,他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他不需要别人关心,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怜。
    可这一切在沈映雪的温柔面前溃不成军。
    诸成玉哭着说出自己的过往,他不怕被沈映雪嫌弃,如果花主嫌弃他,他会想办法杀了这个人,哪怕被簪花巷的其他人杀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映雪听着诸成玉讲完,才明白他和青羽宫的林子温究竟有什么仇怨。
    原来他的杀父杀母之仇并不是真的,他对父母毫无感情,因为那对夫妻从来没有给过他温情。
    太可怜了。
    沈映雪摸了摸韩敬的头发,你怎么看?
    韩敬说:我听主人的。
    沈映雪想着,不如就将错就错,用花主的身份认下这个儿子吧,也省的诸成玉再来勾.引他。诸成玉的那些小手段真的很油腻,要不是这张脸清新脱俗,沈映雪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诸成玉心里忐忑不安,这位姑娘,是娘亲吗?
    沈映雪感觉到韩敬突然非常用力地抓了一下他的大腿,差点没控制住条件反射。
    韩敬淑女的气质无法维持,留意到沈映雪的目光,他低下头,遮掩住微微扭曲的五官。
    韩敬拿着手帕,捂住下半张脸,笑道:傻孩子,我可不是你娘。
    沈映雪说:以后她就是你姐姐。
    韩敬有些吃惊,义父这是真的打算收下这个儿子?也不知道诸成玉什么地方入了义父的眼。
    而且沈映雪这么说,也相当于把他的身份公开了。
    虽然性别不太对。
    沈映雪看着两人都没说话,诸成玉应该是没反应过来,韩敬可能还拿不定他的想法。他像是撸猫那样,摸着韩敬的头:晶儿是我的义女,她年纪比你大一些,确实该喊姐姐。
    原来不是姨娘吗?诸成玉松了一口气。
    爹爹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不止没有后母,还承认了他的身份!
    现在他有爹爹,还多了一个姐姐。只希望姐姐性格好一些,可千万别逼他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
    诸成玉对着韩敬行礼,乖巧道:姐姐好。
    韩敬人都麻了:你也好。
    沈映雪看两个儿子打完招呼,突然有一点欣慰。
    虽然他不婚主义,不喜欢小孩,可是这两个孩子,早就跳出了小孩的范畴,看着还挺乖的,也不需要他费心养,这就是有名气的好处吗?无论是人,还是其他资源,都会自己往这边跑。
    沈映雪让两个人出去自己玩,等他们离开后,摘下斗笠,在屋里蹦蹦跳跳走了一圈。
    他以前坐着就很舒服,一点压力都没有,现在突然有了要求,要扮演一个残疾人,沈映雪都不敢动,就算韩敬刚才按了一会儿,腿上还是有点麻了。
    活动了好久,沈映雪趴回床上,抱着游戏机开始打游戏。
    [如果可以刷论坛就好了,真的想分享一下今天这个神奇的经历。]
    系统说:[会有的,给你的奖励,都是你喜欢的。]
    [马赛克爸爸,你真好。]
    姐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爹爹的?诸成玉有点嫉妒这个姐姐。
    他才是花主的亲儿子,凭什么在外面流浪,直到十七年后才父子相认。这个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野丫头,却能受到花主的疼爱?
    不久。韩敬说,我原是风尘女子,后来被簪花巷的曼奴姐姐救了下来,几天前她带我来到这里,主人见我可怜,便收我为义女。
    诸成玉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好受很多。
    你呢?韩敬问。
    我是花主的亲生儿子。诸成玉带着一点雀跃说,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爹爹不知道我的存在,阴差阳错之下,我被带到了青羽宫,也是不久之前,爹爹才确定我的身份。
    韩敬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有被少年的外表蒙骗,对他很警惕,可是到了现在,韩敬觉得这孩子本性确实坏,但是又傻的可怜。
    义父的年纪他很清楚,不可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这少年眼睛看不到,义父讲话时又改了声音,难怪他会被骗。
    也不知道义父有什么打算,把诸成玉骗成这样。
    看诸成玉高兴的模样,日后他知道真相,肯定会大受打击吧。
    韩敬与诸成玉一起离开院子,诸成玉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韩敬则是离开巷子,来到胡同口。
    这里的血腥气息比之前还要浓郁,到处都是血,有正道人士的,也有簪花巷那些人的。
    荀炎身上也溅到了血,他头发有些凌乱,手上拿着的剑也似乎泛着红光。
    战斗已经结束,簪花巷的人在搬运尸体,兰锦站在树下拖着下巴,看着那些人把尸体丢到草席上,卷起来抗在小推车上带走。
    晶儿姑娘。兰锦留意到韩敬过来,与他打了个招呼。
    韩敬点头,看来用不到我了。
    这种粗活,让我们这些男人来做就好。晶儿姑娘这么干净的人,只要远远地观望就好了,用不着亲自动手。兰锦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这里有外人在,有些话不方便直言。
    韩敬听明白他话中之意,但还是会觉得别扭。
    韩敬点了点头:这次有没有玉鼎山庄的人来?
    兰锦说:没有。
    韩敬道:这倒也好。荀炎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也没打招呼,转身去了巷子里。
    兰锦不认识荀炎,韩敬却对他熟悉得很。
    这个人是义父的替身,身手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据说他以前和义父一样,都是魔教的人从山下捡来的弃婴,只是义父天资更高,被当做下一任教主培养,荀炎则作为暗卫,与其他人在一起厮杀。
    直到义父十岁的时候,上一任教主安排了荀炎到他身边,两个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荀炎处处都在模仿沈映雪,就连武功,都与沈映雪同根同源。
    荀炎假扮的沈映雪很像,如果不是熟悉沈映雪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他不止可以模仿出沈映雪对外的性格,就连他的走路姿势,也差不多。而且荀炎的习武天赋很高,虽然比沈映雪差一点,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韩敬看着满地的血。
    如果换做他,他是做不到荀炎那个地步的。
    就连万宝贵,他都未必能杀死。
    韩敬知道,沈映雪是魔教教主,也是他的义父,待到日后,魔教之位会穿给他。
    虽然现在魔教已经没有了,韩敬想到自己与义父的差距,依然会感到焦虑。
    沈映雪还收了一个新的儿子,韩敬更加焦虑了。
    江寒枫住在沈映雪旁边的小院子里,很少出门,也不曾接触到其他人,但是他能感觉到,簪花巷看似平静,其实早已暗潮汹涌。
    前不久孙家的人来找簪花巷报仇,江寒枫是知道的。
    簪花巷的人杀了万宝贵,那边来寻仇是合情合理的事。
    江寒枫对万宝贵他们没有一点好感,他听多了这些为富不仁的人做的恶事,就算知道万宝贵的独子死在了荀炎手下,也不会觉得可惜。
    尽管江寒枫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发现簪花巷的人似乎在有意避开他,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愿让他知道。
    莫非是玉鼎山庄的事?
    江寒枫想找诸成玉打探一下,诸成玉性格天真,嘴巴不严,很容易探听到消息,结果他连着好几天都没遇到诸成玉,直到偶然听到簪花巷的人闲谈,才知道诸成玉去医馆学习医术了。
    江寒枫自己被人监视着,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亲自去找花主问个清楚。
    他来到花主这边,底下的人通禀之后,进入房内,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韩敬。
    韩敬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上面绣的花,还有玉佩下面的流苏穗子都是浅浅的粉色,看起来清冷中带着温柔。
    看到江寒枫之后,韩敬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礼貌地向他颔首,您也来了。
    江寒枫看到韩敬的态度,就知道他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
    大概韩敬自己也清楚,瞒不过他的眼睛。
    花主道:差点忘记,你们是认识的。如此说来,倒也算是故人,不妨坐下来一起聊一聊。
    花主半躺在窗边的那张榻上,手边是一张矮桌,上面摆放着各类瓜果点心,还有两杯清澈的茶水,另外一杯应该是韩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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