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嘴角含笑,他很清楚王道行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但是他会装。装得很像那种。
    果然,王道行团团拱手拜过。方才说道:“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要诸位多多包涵,多多提携才是。”
    除了诸葛青云,人人夸赞。
    难得的是,王道行还不忘了他的老朋友,旧上司。
    “诸位,这位便是我王道行的好友,也是以前的上司。听闻诸位替天行道,为民请命,这才放下了功名利禄,来我青峰山共襄盛举!”
    叶明伦立刻说道:“汪将军一表人才,数不尽的风流。显然是极有本事的。青峰山有了汪将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少主,何不请汪将军上山再说?”
    汪成为难道:“我这些人马,可还有大半没有归来。”
    叶明伦喜上眉梢。这目视就有一千以上的人马,还有大半没有到,岂不是有三千人马?果然是好买卖!
    他可不管是什么手段拿下的,他知道的是,青峰山,如虎添翼。这一回,就算朝廷派五千人马来攻,也不怕了!
    “这有何难?这有何难?只要将军留下一个亲信,我叶明伦给将军收拢人马就是了。”叶明伦跳起来道。他却不知道,这些人马是有问题的。汪成之所以为难,就是因为那些兵马的样子有些不堪。
    他有心推却,实在受不了叶明伦的热情,心中想着,这么远的路,想来酒劲也应该过去了。这才放心上山。留下喜滋滋的叶明伦面对连绵不绝的醉鬼大军。
    这一日,叶明伦是难熬的,因为他永远不知道醉鬼究竟走完了没有。
    这一日,钟元也是难熬的,为了将三千人马骗到手,他是翻山越岭,走遍青峰山才收罗整齐工具,连夜做了蒸馏酒出来。
    这一日,对于青峰山也是难熬和懵逼的。向来滴酒不沾的少主一口气将酒水都收罗过去了。说是为了招待投诚的汪成。
    这一日,对于汪成来说是难熬的。叶明伦无法忍受时不时来一个的醉鬼,来找了他许多许多次,每一次都是同一个问题,将军,人走光了吗?
    这一日,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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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山上,热闹非凡,欢欢乐乐。就差敲锣打鼓了。隔着青峰山二十里地,有一个简陋的营帐。四周布满了简单的木桩,木桩和木桩之间总有兵丁来回巡游。若是看到不对的,立刻就是一箭过去。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
    营帐内,皇子朱桐手持酒樽,看着桌子上的消息,微笑不语。
    傅友德道:“殿下,如今可是安心了?”
    朱桐道:“将军说笑。区区一个山贼,哦,还是白莲余孽。有什么可怕的?说起来,对付一个区区山贼,竟然还要用计策,已经是丢人了!”
    朱桐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他用兵做人,都是直来直去,有时候朱元璋喜欢这性子,有时候,也被他弄得头昏脑涨。不该说的话,他说,该说的话,他说。不该做的事情,他做,该做的事情呢?他还是做。
    总之,这就是一个莽夫一般的人物。若不是他战功彪炳,作战极为勇猛。早被人参了八百回了。
    傅友德当然是知道他这个性子的。也不以为意。
    “殿下,虽然说,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可如果三分力气能做好的事情,何必要用九分呢?留着几分预备万一也是好的。”
    朱桐摇头,一口喝下烈酒。“你将钟家说得恐怖万分,然后告诉孤,只需要三分力就好了?傅友德啊傅友德,若不是父皇看重你,孤,早就打烂你屁股了!”
    营帐内,闷笑声一阵阵的,好似猪哼哼。傅友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罢了,殿下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他也是无心之言,无心之言。”傅友德勉强跟自己说。
    “哦,殿下言之有理,是末将鲁莽了。末将,末将失言。”
    朱桐看他惶恐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当即道:“无需担心。孤不过是随便说说。父皇和你的做法是一样的。难道孤还能骂父皇不成?对了,秦慕言怎么说?”
    傅友德摇摇头。“这个人,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他现在心中最重要的是,报仇雪恨。”
    不等傅友德说完,朱桐冷笑道:“所以他不太听话是吗?”
    傅友德默然无语。
    这是对的。秦慕言现在本来应该是在蓝玉麾下候命,或者在朱桐手下。可是他现在却是在泰宁。尽管有蓝玉给他背书,但是不尊号令的印象已经确确实实留下来了的。
    对于这一点,哪怕一向很是欣赏秦慕言的傅友德,也是无话可说。
    朱桐冷笑道:“臣子最重要的本分是什么?是才比天高?是德高望重?都不是,而是要忠君!他连将令都不听,难道还能忠君?且等着!这次,若是将福建的白莲教一网打尽。那么,就算他是将功补过。以前的是是非非就叫他散了吧!”
    傅友德点头。心中却说道,白莲教从来没有剿灭干净过。算不算将功补过还不是皇子殿下你一句话的事情?这么看来,秦慕言这次难过了。
    “叫康茂才动作快一些。总是在江西不出来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江西那里有黄金?”
    傅友德苦笑道:“殿下,不是康将军不愿意过来。而是被人挡住了!”
    “谁人如此大胆?”朱桐一惊。“难道又是赵四之流?”
    整个大明,兴起于刀兵,也心惊于刀兵。从他们立国之前,就一直有背叛,降而复叛的更是数不胜数。从朱元璋到朱棣朱桐等人,没有一个对这个问题不敏感的。
    傅友德当然知道他们的忌讳。当即慌忙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江西一带好像有陈友谅旧部流窜。江西一带兵力几乎已经被抽空。康将军,也是不得不为之。否则,福建没有打下来,咱们大明倒是要先后院起火了!”
    朱桐这才不再说话,又喝了几口酒。道:“听父皇说,螳螂捕蝉,须要当心身后黄雀。老将军,你可别没有吃到虫子,倒是被雀儿啄了眼!”
    傅友德大乐。这是迄今为止,朱桐殿下说的最有文化的一句了。“殿下教训的是。殿下有所不知,末将虽然在这里,可杨将军还有赵庸他们可都在外面呢。网,已经撒下。青峰山,钟家,绝无幸存的道理。”
    朱桐打了一个饱嗝,酒气冲天。
    “行,你说行,那就行。你都这么周全了,还要喂给人家一个香香的鱼饵。孤,暂且就信了你吧!”
    傅友德松口气,就怕这位又吵着闹着,非要掺和,那就惨了!
    “谢殿下恩典!”
    朱桐呵呵一乐。道:“你高兴了?那什么时候让我也乐呵乐呵?”
    傅友德顿时迥然。他没有办法答应。
    朱桐的乐呵跟别人都不一样,他的乐呵,是上阵杀人!杀多少人,杀谁,没有关系。哪怕你告诉他,应天府满城都是乱贼,他照杀不误!所以这种事情,傅友德是没有办法答应的。
    朱桐脸色拉下来。“傅友德,孤的耐性是有限的!半个多月了!还是一点事情没有!这叫什么事?蒙元那边打得热热闹闹,孤却在这里坐着冷板凳。孤告诉你,前前后后加起来,超过一个月没有仗打,仔细你的皮!”
    朱桐脸色变得极为凶残。
    傅友德很清楚,朱桐说到做到,他真的剥皮过。就是朱元璋认定要剥皮充草的那些人。朱桐,亲自动手,将数十人剥皮。恐怖的是,这人一边剥皮,一边嘿嘿的乐。据说,越发的凶残。
    “殿下!末将也不敢担保什么时候能够一决胜负。但是殿下若是手痒,泉州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倭寇组成的海贼,不知殿下愿意不愿意……”
    朱桐脸色迥然。这算不算现世报?想他朱桐,号称陆地飞龙!只要在陆地上,不管什么人,他都能大喊三声,冲上去就能压在地上打!便是龙王在世,也照打不误。可,遇上水上的人物,便是一条小虫也是能一口吃了他这个陆上飞龙。
    “老将军,你,你是知道孤的。这种,这种事情,孤,孤怎么做得??”
    傅友德正色道:“殿下!殿下乃是人中之龙,怎么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呢?末将的看法是,殿下还是练练吧!”
    朱桐脸色尴尬,连续喝了好几杯酒水。咂咂嘴。“行了,老将军,孤困了。走了走了。你,你且看看,你且看看……”
    说着说着,他落荒而逃,一边跑着,一边心里嘀咕,这老家伙比父皇还讨厌。起码,父皇顶多禁足,这老家伙叫自己下水?水是那么好下的吗?那是要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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