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曾经接受过陈公博的钱办杂志,但是那些钱已经花在杂志上,我也没有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当年上海陷落,全国人民都在为抗日救国而努力,曾作家,那时你在哪里。”
    曾作家愣了一下:“我在上海啊。”
    “你在上海,整日和汉奸出双入对,这可是有目共睹的还有什么话说?”
    杨孟生目光犀利。
    他讨厌曾作家,甚至到敌视的地步。因为他出身寒微靠自己不懈的努力才达到今天的位置,可是曾作家,她出生在富裕之家,二十来岁就有名言叫出名要趁早!这对在贫寒困苦中打拼的杨孟生而言简直是莫大讽刺。
    将一个曾经高高在云端的女人拉下来,摔在烂泥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杨孟生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
    曾玉清问道:“那么,上海沦陷的时候,杨法官,你在哪里呢?”
    “我在重庆。”
    杨孟生回答起来得意洋洋。
    “哦,你是跟着政府一路撤退的?”
    “那是自然。我可不像你们这些苟且的人,还能在孤岛生活下去,蝇营狗苟,甘心做亡国奴。”
    杨孟生看着曾作家,表情轻蔑。
    曾作家笑了。
    “你真觉得自己无比伟大,又爱国又有骨气对吧?”
    杨孟生没回答,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回答这汉奸婆子的问话,简直是有失身份。
    “你若是真爱国,怎么忍心放弃自己的家乡撤退,你该像十九路军那些战士一样,为抗战流干最后一滴血。但是你自己走了,将全上海的父老乡亲抛弃在孤岛,然后回来后义正言辞的指责一个为了生活,不得不跟伪政府官员虚与委蛇的女人是汉奸婆子!这就是你们的血性的和骨气吗?”曾作家冷笑。
    杨孟生被她说的恼羞成怒:“好啊,你这封建余孽,跟着汉奸同流合污,竟然还死不悔改,曾玉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这里哪有什么敬酒,有的只怕是毒药,我怕肠断肚烂。”
    曾作家看到杨法官脸色发黑,知道自己说到他的痛处,继续讲道:“其实你们抓我并不关陈公博什么事,他已经被处决了,我还能牵扯到什么。实际是因为我的话剧吧?你们害怕谢阿妹杀人的真正原因被所有人知道,在你的心中,女人杀夫是十恶不赦,谢阿妹就活该被蒋学礼活活打死,不该反抗,这就是你们要建设的社会秩序伦理道德。真是满嘴仁义道德,其实都是吃人吃人!”
    “闭嘴!”杨孟生猛地一拍桌子。
    曾玉清哈哈大笑:“怎么,说中你的心思了?杨法官?”
    杨孟生大怒道:“你不要嚣张,只要你做过我就有办法将你打成汉奸罪。”
    “对,不违背你的法治精神不违背你自己的良心你就去做。”曾作家丝毫不让份。
    “法治精神?法治精神就是要保持独立,不能被你们这些人胡编乱造的什么破烂话剧引导舆论。曾玉清,你这个汉奸婆子,潜伏这么久就是为了破坏新生活运动,破坏社会秩序。”杨孟生恼羞成怒,命人将曾玉清押下去。
    “扔到看守所去,和那些妓-女、乞-丐、女-贼关在一起,我看她还能傲气多久。”
    曾玉清冷笑一下:“那些人都比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真诚高尚,你所谓的社会秩序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所维持的秩序,你们可以纳妾可以眠花宿柳,女人就得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一旦有反抗就是用尽全力绞杀,社会秩序,法治精神?你们也配?你们要维持的所谓秩序,就像鲁迅先生文中所言,满篇不过是吃人二字而已。”杨孟生气的脸都扭曲了,叫道:“压下去,要她尝尝和妓--女关在一起的滋味!”
    范太太看着苏三手里的红花药酒,愣了一下,笑道:“咦,这倒是奇怪了,苏小姐上门就是了,怎么还送人药酒啊。”
    “范太太,这药酒你是认识的吧?”
    范太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晓得,不晓得,我怎么会认识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怎么了?红花药酒很多人家都有的啊,范太太,怎么你的表情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苏三紧紧地盯着范太太的表情,看到她神情紧张,更加笃定这药酒一定是范家的。
    “我?哪有?”范太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呵呵,这楼下死了人我这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呀。”
    罗隐问:“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好好的你怕什么?”
    范太太尖叫:“哎呦,警官先生你怎么说话呢,我家房子里死了人我当然会害怕啊,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每天见死人的呀?”
    “范太太,你再好好看看,这个瓶子是在死者床下找到的,问过周围的药铺了,你家范先生在出事前几天买过这么一瓶红花药酒。”
    范太太听到提到自己先生,两根细细的眉毛拧成一团。
    正好范先生下班回来,范太太有点不高兴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范先生40来岁的样子,戴着金丝眼镜,像是个斯文人,待他走近苏三闻到淡淡的红花药酒气味,又看他走路姿势有些古怪便问道:“范先生的腰好点了吗?”
    范先生惊奇地问:“咦,小姐你是医生吗?怎么知道我的腰有伤?”
    罗隐冷冷地说:“看你走路姿势,腰部不敢用力,呶,这红花药酒可是你买的?”
    范先生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瓶子道:“我家的啊?是我买的,我一直用这个。”
    “这瓶不是在你家找到的,是在死者蒋学礼的床下。”
    范先生大惊失色:“床下?怎么可能?”
    苏三听到这话可是大有意味:他说的是怎么可能。
    “死者床下找到一瓶红花药酒有什么大惊小怪,也许是谢阿妹用的呢?”
    范先生连连点头:“对,对的。”
    “范先生,案发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睡觉呀?”
    “不,你不在家里,当时你出去了,去了哪里?”
    罗隐见苏三步步紧逼,很满意地点点头。
    范先生想了想:“这么久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去厕所了吧?”
    “是拎着红花药酒去找谢阿妹吧,结果你可能是真的从厕所出来,和谢阿妹错过了,等你进去,蒋学礼倒在血泊中,看到你进来和你厮打起来,药酒滚到了床下,你气愤不已,拎起旁边的刀又砍了几下。”苏三伶牙俐齿。
    “不,不是的,红口白牙不好污蔑人。”范先生连连摆手。
    罗隐吓唬他:“你可知道现在可以提取指纹的?这瓶子上有你的指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听到有他的指纹,范先生笑了:“你们这是诬陷,我知道你们搞个什么话剧,想把谢阿妹救出来,可你们不能为了救她随便诬陷别人好伐?”
    “怎么是诬陷呢?这是科学,药酒瓶子上有你的指纹,你就是最后那个凶手,七八刀其实是你砍的数目,有些砍到原来的伤痕处,出现了重叠伤。”
    苏三听罗隐说到这里,很大声说道:“这就是你扔下的药酒瓶子,你就是杀害蒋学礼的凶手!”
    罗隐已经拿出了手铐。
    范先生一见急了,连连摆手:“不对,不对,那个瓶子已经碎了,你们这是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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