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骷低头凑近了少女一些,视线在她的眉眼间扫过,抬手悄悄的附在了她的前额位置,旁人不知道,他却知晓,这里是少女的命脉所在。
    只要掐断了这处的命脉,少女便会失去那远胜于他的所有法力,这便意味着只要他想,便可以永远的留在下界,同时少女乌沼却奈何不了他半分。
    巫骷的心思转动,那只附在少女命脉处的手,犹豫之间,似是蠢蠢欲动。
    少女嘴唇微动,突然轻声喃喃道:“巫骷...”
    巫骷心下一惊,那只手便僵了,他转眼再去看少女时,却发现她并未转醒,刚刚的声音却不过是一句梦话而已。
    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的停下,巫骷俯身将安心沉睡的少女抱下马车,径直进了宅邸。
    宅邸内张灯结彩,正为不久后的大婚做着准备,巫骷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生活,熟门熟路的派下人去大公子那里报信,之后便把少女乌沼安顿在了别院。
    少女醒过来后便在院子里到处晃悠,她对于巫骷宅邸张灯结彩的装饰抱着一丝新奇,更多的却是一种没由来的怒意。
    少女忍着将那些火红的绸料一把妖火燃尽的冲动,不多时殇竹便赶来了。
    早就知道少女来找巫骷的殇竹,装作一副刚知道少女在巫骷这儿的惊讶,忙不迭的要把少女乌沼带回去。
    巫骷顺势提醒少女一年的约定,少女虽不情愿,却还是跟着殇竹离开了。
    回去之后,天色已见黑,殇竹让人摆了晚膳,拉着心情不佳的少女在月下对饮。
    天已见冷,几杯薄酒下肚,多少能驱些寒气,少女不谙世事,真的在殇竹的推让诱哄下,饮了许多的酒水,不消片刻,她便已头晕目眩,软绵绵的枕在桌边,目光迷离。
    殇竹看时机妥当,便趁机套话道:“你与巫骷今日说了些什么?”
    少女缓缓的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只是晕晕乎乎的顾自道:“有点冷。”
    闻言,殇竹便让撤下酒膳,并让人拿来了披风,起身亲自给她披在了身上。
    殇竹的手按在少女的肩膀,低头看着脸上的酒晕,笑道:“现在还冷么?”
    “不冷了。”少女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今日,你与巫骷都说了什么吗?”殇竹不死心,再次询问道。
    “....巫骷?”少女想了想,就道:“他答应我一年之后就跟我回去。”
    殇竹眉头微皱:“一年?这是真的?”
    “...嗯,是真的,就算一年后他不愿意跟我回去,也是不得不回去。”说到后面,少女竟突然笑了。
    殇竹道:“为何?”
    少女继续痴痴的笑道:“因为他没我厉害,他打不过我。”
    殇竹:“........”
    少女的回答倒是出了殇竹的意料,他本来以为巫骷和少女比起来,看起来应该会强一些,但没想到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能要麻烦的多,殇竹不由得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小算盘。
    正当殇竹打算再询问更多的事情时,下人们却突然带过来一个人,送过来了一封信,他打眼一扫,发现是国师巫骷的信,便直接当着少女的面打开来看。
    少女并不懂得邺巫国的文字,所以殇竹并没有丝毫的忌讳,坦坦荡荡的将信看了个一遍。
    读完信,殇竹不由扫了一眼少女光润洁白的额头,心下多了一丝的不忍,可是这丝不忍却在他看到少女毫无防备的模样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的贪念是可怕的,更是残忍的,这对于那些生来就处于万人之上的当权者来说,尤是如此。
    殇竹把那封信直接就着烛火烧了,并在那封信燃烧为灰烬之后,才对送信的人道:“回去告诉国师,事情我已知晓,定不负所望。”
    送信的人欢欢喜喜的走了,少女才后知后觉,大着舌头问了一句:“....你认识巫骷?”
    殇竹淡淡道:“自然认识,他是你的同族,也是邺巫国的国师,我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少女乌沼喝了口水,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就道:“哦,那巫骷找你做什么?”
    殇竹道:“不过是一些国事罢了,要我与你细说吗?”
    少女乌沼摆了摆手,拒绝了,她自知听不懂那些复杂的事,也懒得凑那个热闹。
    殇竹盯着少女的脸,又道:“我听国师说,你们的寿命极长,不老不死是吗?”
    少女歪了歪头,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殇竹就故意道:“国师曾对父王这么说过,而且国师说他的命脉就在前额眉心,若是毁坏了他的命脉,他就会失去妖力,永远没法再回去他的故乡,所以我就一时好奇问问罢了。”
    听完殇竹的话,少女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她立马坐直了身体,甩了甩脑袋,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缓了一会儿,少女才道:“巫骷不该将这个事情说出来,女希娘娘明明曾经告诫过我们。”
    殇竹忙不迭道:“这件事只有父王和我知道,并不会外传,你大可安心。”
    少女想了想,盯着殇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对方不躲不闪,坦坦荡荡的回视着她,她这才稍微放心了些,缓缓的点了点头。
    等少女的视线移开,原本一脸笑容,一本正经的殇竹便悄悄的松了口气,执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悄悄将眼底的阴霾压了下去。
    重新换上一副谦和坦荡的模样,殇竹又亲自为少女斟了满满的一杯烈酒,又开始劝酒,少女不知其心思,没什么犹豫就喝了下去。
    等又一壶烈酒见底,少女已是烂醉,趴在桌边似睡未睡,殇竹却只是微醺而已。
    “乌沼...”
    殇竹放下酒杯,轻声唤了一句,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少女趴在桌边,眼底已满是醉意,殇竹便又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少女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像猫一样眯了眯眼。
    殇竹的胆子大了些,就凑近了一些,两人鼻息相碰,他甚至能听见少女乌沼清浅且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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