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星告诉过阿夜让它做完了她吩咐的事情之后就听关姝或者寒旗的话,所以它又到3-3号房间去了一趟,将寒旗交给它的任务迅速完成。
    只是就算是阿夜再快,寒旗他们也没有时间再从出口离开了。墨竹尤已经从三号检查室里面出来,他仍然是之前那样的一身黑衣,冷酷威严的仿佛是领导来视察这个秘密研究所一样。
    他的存在感太强,所有的警卫几乎都忍不住的转过头来看他,看着他目标明确地走到那对倒霉的土豪男女的房间里。
    那株在几秒钟之前突然消失的植物生命消失之前就是在这里,墨竹尤拉开这卫生间的门,锐利到宛若已经化为实质的视线迅速将这并不怎么宽敞的卫生间里面的所有东西滤过一遍。最后,墨竹尤看向了卫生间里面被盖好的马桶。他的眼光落在马桶盖上,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就生长出了一条黑色的长藤。监控头将这条黑色的长藤飞速生长,然后把马桶盖翻起来的场景全部记录了下来。监控室里面的一众工作人员全部惊呆,但是墨竹尤却根本不在乎别人看到他的植物生命,他现在只注意着马桶。
    马桶盖被掀开,里面并没有什么脏东西,而是干干净净的。只是,看墨竹尤的样子,似乎这里面有些脏东西还会让他觉得更好一点。
    他双拳紧握,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水管道,心里已经确认了一件事情。
    绝对是的!那个家伙绝对在这里!只是可惜,又让他跑了!
    本来如果他的植物生命只是发现了另外一株普通的植物生命的话,他是不会过来的。他这一次离开舟谷到阜市基地来,是有他的事情要做,他不想另生枝节。但是他的植物生命却感应到那株之前它在阜市基地入口外感应到的植物生命在玩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这个世界上当然有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或是植物生命或是什么动物凭空出现凭空消失,那就是他们墨家的几个空间。
    他当时本来想要立即就过来的,但是因为基地里面突然跑出来了一个冒牌“星”,他被那几个老东西叫到基地里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才来得及往这边赶。
    那个冒牌货真心应该被千刀万剐,耽误了他这么些时间!现在可好,那个家伙又不见了!
    墨竹尤的身上有一件宝贝,如果寒旗的别墅空间或者是青草地空间还在这个卫生间里面,肯定会被墨竹尤身上的那件宝贝给发现的。寒旗知道待在这里不保险,所以才从下水管道溜了。
    别墅空间现在的外形是一粒密度不小的圆珠子,它在下水道里面“骨碌碌”的滚着,什么时候它停在半路了,倒霉的阿夜就从空间里面出来再将它推一下。
    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的关姝,半秒钟也不愿意再呆在这个能够看见外界场景的房间里面。她没有当场吐出来,就已经是给做出这个决定的寒旗面子了。
    强薇和徐蕾也默默地跟着关姝出去,心里已经将隐世家族之人恨死了。
    在下水管道里面滚动,这真的是让人终生难忘的奇葩经历。而逼的他们必须要经历这个的,就是隐世家族。
    寒旗说他之所以没有从出口往外走,是因为他清楚隐世家族之人既然到了这里,既然想要把他堵在这个秘密研究所里面,之前就一定会做好准备。别的不说,控制出口运行,他们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不能从这房间出去再从出口离开,又不能让空间落到那些家伙手里,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只能钻下水道了。
    寒旗仍然在那个房间里面,他就算是再觉得恶心,也不能离开,他要注意他们到了哪里。阿夜跟他在一块儿,它更倒霉,还要时不时地出去一趟。
    别墅客厅里面尽量不去想他们现在身处何处的关姝问着徐蕾一些让她疑惑的问题,有关于唐隐和夜天星,有关于她为什么会被抓。
    被捉到这个秘密研究所后发生的事情徐蕾全部都告诉了关姝,但是在她为什么会被抓的这个问题上,徐蕾却很是含糊其词,那些伤心的事情,她再不想提了。关姝见徐蕾这个样子,想到她之前执意要留在基地里的原因,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也不再多问了,就把这一页翻过去。
    “对了,”沉默片刻之后,徐蕾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到这个空间里面,谁都见到了,但是……也是转移话题,徐蕾问道:“天智和天赐呢?他们在研究所外面等我们吗?”徐蕾却是没有想到,她的这句问话,让气氛更沉重了。
    关姝的神色微微一变,她其实也正准备要给徐蕾提一个醒,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徐蕾说。天智天赐这两个名字,在他们找到那两个小子或者是他们自己找回来之前,谁都不可以再说。
    夜天星这些天看着其实是很正常,似乎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但是,她了解她。她知道她如果不振作过来的话,他们会担心,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会振作。但是,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的两个弟弟就这样突然的生死不明,要说她真的已经平复好了心情,真的已经不再痛苦,打死她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她让他们离开基地的。天智和天赐的失踪或死亡,虽然是因为那群变异鸟,但以夜天星的那个性格,在她的眼里看来,那些变异鸟可恶,命运可恶,但她更可恶。是她让他们离开基地,然后他们再遇上了变异鸟群,然后他们再生死不明的。那个笨蛋只会这么想,只会把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就那么憋着,半个字也不说。
    她除了找到天智和天赐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帮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对天智天赐绝口不提,给天星营造一个从来就没有这两个人的假象,然后等着时间来帮她慢慢遗忘,慢慢平静。
    “徐蕾,天智和天赐,你自己心里面想想可以。但是,在天星面前,我不允许你说有关于他们的哪怕一个字。”
    徐蕾因为关姝的这句话而满目震惊,“这是什么意思?”她喃喃着。
    “就是那个意思。”关姝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
    徐蕾怔愣僵直地坐着,简直有些不愿意相信,他们分开了仅仅只有半个月。如今,她满心伤痕,背叛让她反省,让她改头换面,而天智与天赐,竟然……
    那两个永远拌嘴拌个不停,别扭闹个不停,但是兄弟情却比谁都深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
    别墅客厅里面弥漫的沉默,沉重的让人觉得被压的发闷,而3-3号房间里面,也是如此。别墅客厅里面气氛沉重,是因为夜天智和夜天赐这两个名字,3-3号房间里面的沉重气氛,也是因为这个。
    “抱歉。”唐隐开口,打破沉默。之前是他没话找话,提起她的两个弟弟的。
    夜天星抿了抿唇,将从记忆里骤然窜出来的天智和天赐的音容笑貌强行的压回去,然后尽可能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去。
    “没关系。”她跟他说话,说的越多,疑惑越多。她能感觉得到,唐隐对她抱有善意与歉疚,甚至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但她却根本不知道这种善意与歉疚的原因。
    唐隐对她做了什么,让他对她抱有歉疚?她又曾经做过什么,让唐隐对她有如此善意?还有,唐隐可是姓唐的,哥哥怎么会把那样的视频交给他来代传?
    这是她最疑惑的问题,但是她还没有问出口。在将阿夜送出这个房间之后,她关上门,坐到唐隐的对面。她想先看看唐隐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跟她说什么。但她在这个房间里面呆了超过五分钟之后,所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就只是为了想要跟她聊聊天。
    她与唐隐并不熟悉,更准确的来讲,是陌生得很。她只知道唐隐似乎是唐家现任家主唐宗哲的私生子,历来不怎么受宠,在唐家就是一个和他的名字一样的隐形人。他性情孤僻冷傲,极少参加什么宴会活动,偶尔去一次,也不会与任何人交流。别人一来是不屑,二来是不愿意自讨没趣,所以也不怎么爱理他。他在宴会上面,也就跟个隐形人差不多。
    这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却是京城所有上流社会圈子里面的年轻子弟都知道的,她对唐隐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所以,她坐在他面前的时候,真心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直接就向唐隐要完整的视频,那样也太不礼貌。尽管她认为她不需要跟唐家人讲任何的礼貌,可毕竟完整的视频是在唐隐手里,所以她还是先乖一会儿比较好。
    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唐隐也一直不说话,他只是默默看着她,盯了她一分多钟,才叹着气说:“天继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先杀了我,再炸了柳州基地核心区你二叔二婶住的地方。”
    那是怎样复杂的口吻?夹杂着自嘲,带着懊悔,还有……她的耳朵出了错吗?为什么她从唐隐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怜惜?
    夜天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唐隐说实话让她有些不自在。他如果对她充满敌意,那她现在可以很从容,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像一个……满怀歉疚的长辈,那她就真有一点捉不着头脑了。
    唐隐的态度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就算是听了徐蕾的话,她也没有预料到唐隐的这个样子,这一切让她始料不及,唐隐盯着她看了一分多钟之后说的这句话,更是让她莫名其妙。
    什么叫哥哥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之后会杀了他,还会炸了她二叔二婶的住处?
    没有想出一个合适合理的答案,夜天星却因为提到了她的二叔二婶而忽然想起了墨栀。墨栀的那一张脸……她简直就像是她二叔二婶的女儿……墨栀叫身为隐世家族子弟的墨宪丘师兄……
    夜天星的脑中忽然转过一个念头,但是那个想法流逝的太快,她根本还没有抓住。
    说完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的唐隐又看了她接近一分钟,在她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他开口问起她这些年的生活。
    她回答的小心而谨慎,尽量是只回答唐隐的问题,而不泄露别的事情。不只是她这样,唐隐也问的颇是小心谨慎,但是最后他还是问到了天智天赐他们。
    “那你的那两个弟弟呢?他们……”唐隐在问出这句话之后,瞬间就捕捉到了夜天星的异样。
    她之前是一直很冷静地看着他的,偶尔或许是因为他的态度而蹙眉想些事情,但不管怎样,她总是沉稳淡定的。眉宇间带着冷意,坐在那儿,让她在乎的人有安全感,让她的敌人有威胁与不安感。她不再像是小时候一样,虽然故意摆着一个扑克脸,婴儿肥的小腮帮却只能让人觉得别扭可爱。她已经长大了,长成一个有城府的,有计划的,深不可测,波澜不惊,让人不容易靠近的,让人需要防备的,失去了幼稚纯真笑容的,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开始要细细考虑的大人。
    之前,他看着她从卧室里走出来,然后径直走到门边,开门关门,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着她的样子,猛然间,痛心至极。
    他活到现在,任何时候都万分清醒,像今天这样的被一种情绪主导的经历,他从不曾体验。他暗自平复了许久,才可以用正常的声音跟她说话。
    但是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说了一句在他看来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心里开始默默计划,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才能让她对他的防备减少一些,才能让她放松一些。
    所以他才开始小心地问她这些年的生活,一直问到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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