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挠花尹长晴的脸了,她都恨不得撕下太子沈怀明那张虚伪的人皮!
    第25章 震惊了
    此时谢春秋心中有多恨沈怀明和尹长晴,此刻她在读书这件事上就肯费多大的气力。
    不过,好在这诗中描绘的山秀水明景色美,谢春秋学起来也兴致勃勃的心情美。
    她在房内持着,书来来回回的踱着小步,时不时的还会摇头晃脑念上几句:
    “……醉后不知天在水……”
    “……铁马冰河入梦来……”
    “……”
    可渐渐的,她平稳的步伐便变的暴躁了起来,甚至念着念着,心里隐隐约约便生出了几分想要砸书的念头:
    谢春秋皱着眉头,眯着眼,对着这诗词册子上的诗句望眼欲穿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落霞与孤什么字齐飞?”
    “……这重湖又叠的什么清嘉?”
    谢春秋一把拔下头上的金钗,看也不看一眼便随手一扔,抬手也不管什么礼仪容貌了,直接抬手胡乱的抓了抓头发。
    这都是些什么字?就不能写点简单易懂的东西?
    生僻绕口文绉绉,那也就算了。
    可你这总得写点我看的懂的吧?
    谢春秋是真的想摔书了。
    哪怕这顾太傅一笔一划的楷书,写的再怎么工工整整,写的再怎么赏心悦目……
    此刻的谢春秋就只有一个念头:
    很想很想很想把这本诗词册子给丢掉,丢的越远越好!
    实在是丢不远的话,把它送去跟那什么《娇小姐和呆书郎》和《霸道王爷的恶毒女配》一起火化了也成。
    但是,谢春秋定了定心神,忍住了。
    尹长晴不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吗?她偏偏就不愿意给这个机会了!
    太子不是也要出席花朝宴吗?谁说女子参赛一定是为嫁皇子了?
    再说了……
    谢春秋的指尖轻轻的拂过书页,隐隐有着一股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鼻尖。
    太傅都写完这么一本了,难不成她还背不下来吗?
    谢春秋一个转身卧倒在柔软的床上,两臂一伸,将那书平摊在自己的面前。
    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气:
    拼了!
    不就是一些落魄诗人万般无奈只好游山玩水吗?
    不就是一些落榜书生仕途无望只好抱怨埋怨吗?
    不就是一些浪子旅客远走他乡只好落笔述说吗?
    不就是……
    “……酒酣胸胆尚开张?天哪?这胸胆也还能张开的吗?”
    谢春秋震惊了:
    难以想象,真的是难以想象,这喝酒还带开胸的吗……?
    “啧。”突然,一声轻嗤传来,“你这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写什么呢?”
    这熟悉的低沉嗓音,这熟悉的嘲讽语调!
    谢春秋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仪表了,一个鲤鱼打挺,顶着一头乱遭遭的头发就坐起身来,警惕道:“你这堂堂太傅,乱闯姑娘家的闺房是做什么呢?”
    “喏,来给大小姐送这花朝宴的请帖。”
    顾参商将一黄灿灿的请帖抛给谢春秋,随手将案桌旁的椅子抽了出来坐下,随口感叹了一句:“也真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了,我就像活像是给您打杂的个小跟班。”
    谢春秋坐在床边。手忙脚乱的接过那请帖,也没有多看几眼也丢到一旁去了。
    是哦。
    现在是她寄人篱下,反而还总使唤这正主到处跑腿。
    谢春秋讪讪的笑了几声:“不如……”
    顾参商长眉一挑:“不如……?”
    谢春秋“嘿嘿”的笑了几声,言语里带了几分讨好的意思:“不如顾太傅你救人救到底,帮人帮到西?”
    反正顾参商都这么纵着她,她在顾参商的面前现在也是肆无忌惮惯了。
    那她就不妨再顺干往上爬一爬呗?
    顾参商默了片刻:“……是帮人帮到底,救人救到西。”
    谢春秋毫不在意的一摆手,顺势顺了顺自己的披散开来的墨发,走下床来:“不碍事儿呀,你看我这是玉不琢不成器,这等水平确实需要一位名师来教导,你说对吧?”
    她眼里亮晶晶的,像是一汪清泉带着日华的光泽微泛涟漪。
    这会有求于人的时候,说个话都恨不得贴到顾参商的手臂上去:
    “你看呀,你今日教了我‘帮人帮到底,救人救到西’,那往后我便也会明白这个道理。不说错也不做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谢春秋一开口就是那种黏糊糊的,撒娇般的语气,“太傅今日有空闲吗?可以带我读读这诗词吗?”
    谢春秋从小对爹娘,养父养母用的便是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百试不爽了。
    然而这招似乎对顾参商无用。
    顾太傅皱了眉,冷着脸把谢春秋从自己的手臂上扒拉了下来:“对是对,但是……”
    谢春秋微微一愣:“但是……?”
    谢春秋身上惯有的女儿香卷袭而来,顾参商呼吸之间,便都是这朦胧的香。
    甚至她还有几缕未束的发,放肆的在他的脸颊脖颈之上摩挲着。
    他心神微动,眉头顿时锁的更加紧了:
    万一她以后求人,也是这往人身上贴的习惯怎么办?
    不行。
    这可不能惯着她了!
    “姑娘家家的……”顾参商一个起身,转手便把谢春秋塞到书桌边坐好,义正言辞道,“说话就说话,别这么动手动脚的。”
    “哦。”谢春秋一被摁到椅子上就像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不敢咋咋呼呼,更不敢乱说乱动了。
    她危襟正坐,老老实实乖乖的问:“那太傅愿意带我读这诗词吗?有几句不懂,有几句还读不太明白。”
    “可以。”
    顾参商这次答应的很爽快,将那本诗词册子拍在了桌上,翻开某一页,指了指谢春秋方才不识的诗句道:
    “这句,是落霞与孤鹜齐飞,语音同勿念的‘勿’,指的是一种野鸭。”
    他又快速的翻了几页:
    “还有这句,是重湖叠巘清嘉,音同眼睛的‘眼’,说的是大山之上的小山。”
    谢春秋坐在一旁,听着顾参商逐句逐句的解释时,不论是言语还是神情,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
    她落目于他专注讲解诗词的侧颜时,心头的千言万语就化作成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哇!厉害啊!”
    顾参商倒没有注意谢春秋的变化,他食指一点谢春秋的脑袋,提醒她专心一些,勿要分神,同时另一手又迅速的翻开另一页:
    “还有这句,酒酣胸胆尚开张。说的是喝酒尽了兴,心胸开阔,豪气万丈。”
    说着,顾参商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瞥了谢春秋一眼:“胸,指的是心胸,而不是你想的那个。”
    谢春秋本是一团乱麻的脑子突然一嗡,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乱麻细细的捋清了似的。
    喝酒尽兴,心胸开阔,豪气万丈。
    原来竟是这样的意境啊……
    她没想到不过是一句诗而已,竟然是这样的缘由,竟然还能借读出这样的意思来。
    谢春秋完完全全被顾参商的这套说法给震撼住了,甚至都没来的及羞愧于自己曾经肤浅思想的意思。
    在这镂空木雕的窗前,窗外的桃花依旧开的茂盛,阳光斜斜的洒落进来,暖洋洋的光便洒了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他们一站,一坐,倒也自成了一副岁月静好的诗画。
    顾参商站在谢春秋的身旁,点了点那诗词册子,耐心的问道:“还有什么地方不懂?我带你通读一遍?”
    谢春秋小鸡啄米似的一阵点头:“嗯嗯呢!”
    “这儿……”她翻开一页指了指。
    随即又迅速的翻开另外一页,上下左右扫描似的一通指:“这里,这里,这……”
    谢春秋生怕顾参商觉得自己是故意来找茬的,睁着亮闪闪的的杏眼,巴巴的望着顾参商,又火速的指了一通:
    “还有这、这和这!”
    “好好好。”言语里没有半点不耐心的样子,他笑,“不急,我们慢慢来。”
    *
    谢春秋觉得很奇怪。
    她从小就不爱碰这些诗词,一碰就烦躁,一碰就犯困,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改不了她这破习惯。
    可是偏偏就是这天,谢春秋同顾参商在房内带了一日,别的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她问一句,对方便耐心的为她答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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