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炊烟升腾,蒋莫玉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往大路这边瞅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她身上,将影子拖得极长,显得无比萧瑟。
    看见他们的身影,小姑娘立刻蹦起来,撒着欢的跑过来,满心欢喜的牵着两人的手往家里走。拉住女儿的手,蒋妈妈才勉强露出点笑模样。
    进屋开始准备晚饭,蒋妈妈站在外屋片刻,强打起精神去屋檐那里摘下块腊肉,狠心切下三分之一。以前只有蒋爸爸回家他才会做肉。现在既然苏少白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让他吃好。
    苏少白正在自动自发的帮忙淘谷米,见蒋妈妈拿着块腊肉走进来,边切边抹眼泪。便知道这平常肯定是给蒋爸爸准备的。
    他踌躇着说道,“婶子,这肉还是别吃了吧?”
    “不是说从今天开始认我做姨么?”蒋妈妈瞪他一眼, “你这么瘦,明天还要下矿,不补怎么行?” 看看苏少白手里正在淘洗的谷米,她又去橱柜上边拿下泛着黑色釉光的小坛子,挖出小半碗稻米,倒进盆里让他一块洗。自己出去把剩下的腊肉挂好。苏少白咬着嘴唇没再做声,这颜色应该是糙米,看那坛子的大小也知道,这世界的稻米比谷米金贵得多。
    蒋莫玉站在灶台边,痴痴的看着菜板上那块腊肉,馋得直咬手指。不过她很乖,饿着肚子等到现在,也没有哭闹。蒋妈妈拿着把干菜正要迈门槛走进来,突然眼前一黑,赶紧扶住旁边的门框。两个小的赶紧过去扶她,苏少白觑着她煞白的脸色担心的问,“婶……姨,没事吧?”
    蒋妈妈挥挥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看样子是有点像是低血压。
    “姨,你歇着,今天我来做晚饭吧。”今天这些事情可够蒋妈妈受的,别的不行,做饭他还是能帮点忙的。看眼前的这些食材,她应该是要做干菜炒腊肉。苏少白突然想起样前世自己经常吃的东西,煲仔饭。不但容易做,而且非常好吃。
    “你?”蒋妈妈感觉稍微好些,瞅着身边跃跃欲试的人,想起他早晨熬的菜粥,味道确实还不错。“你真的可以?”
    “卖相不敢保证,做熟肯定没问题!您在旁边指导就成。”苏少白把胸脯拍得梆梆响,话却不敢说得太满,毕竟前世,他都是用电饭锅做的。
    “好,今天就交给你试试。”蒋妈妈脱下围裙亲手给苏少白系好,搂着蒋莫玉坐到旁边的板凳上。万一出问题,她也能赶紧救场。
    把干菜放进水盆泡着,他拿过那块腊肉开始切片。蒋家的菜刀又大又重,拿在手里十分费力。刚开始时,他掌握不好力道,好几次颤颤巍巍的,差点切到食指。看得蒋妈妈直想站起来帮忙。幸好后来稳当住。
    刀工明明是他最有信心的,以后有余钱,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菜刀换掉!苏少白在心里暗自发誓。
    也许是制作方法不同的缘故,他总感觉手上这块腊肉油脂特别充足,比他前世在超市买的捏起来要顺滑的多。特别肥的部分,他单独切做小块准备用来煸油。
    热锅后,他把那些切成小块的肥肉丢下去,灶台的大锅他这小身板用起来着实有点吃力,幸好炒勺的柄够长,直到将肥肉煸成焦黄色的油渣才捞出来,放在灶膛旁边的碗里。像模像样的大厨随手又把剩下的腊肉丢到油锅里,炒到微微飘出香味就起锅,装在准备好的盘子里。
    苏少白把装油渣的那个粗瓷碗递给蒋妈妈怀里的蒋莫玉,“等待会凉些再吃。”小姑娘高兴的接过去,大力点头。
    接着,他把淘好的米直接倒进带着余油的锅,按照蒋妈妈的指点加好焖饭的水,又减掉一勺。盖好锅盖,开始用灶台旁找到酱油、糖、醋、盐,调配酱油汁。
    蒋莫玉捧着碗快乐的吃着油渣,自己吃块,再递块到蒋妈妈嘴边。见苏少白有空,就跑过来,往他嘴里也塞一块。焦黄的油渣带着点咸味,香得让人想哭。小时候,外婆做塞给他的油渣,似乎也是这个味道。
    等到米饭开始收汤,苏少白打开锅盖,先把腊肉铺在饭上,然后又把沥好的干菜尽量均匀的铺在上层,最后把刚才调好的那碗酱油汁打圈淋在最上面,重新盖上锅盖。
    不一会儿,锅里的香味就飘满整个外屋,蒋妈妈惊奇的看着他,这似乎比炒菜还要简单。闻起来却更诱人些。
    其实根本不用站在这里等,主要是苏少白第一次做,不放心,宁可在这里看锅。蒋莫玉垫着脚把还剩小半碗的油渣放进橱柜,跟他一起站在灶台边,期待的看着锅盖。
    蒋妈妈对灶膛的用火非常熟悉,时间点掐得极准。最后出锅的成品,卖相比他以前用电饭锅做得还要好。油脂和酱油汁全部均匀的浸润在米饭里,粒粒油亮分明,再配上鲜美的腊肉和干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看到蒋莫玉捧着碗吃得头也不抬的样子,苏少白成就感极深。感谢老板让他在厨房轮岗的这两个月,能自己喂饱自己,果真是最重要生存技能。蒋妈妈微笑的看着他,这孩子,是老天爷派来帮她的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天才蒙蒙亮,蒋妈妈交给他个装干粮的小包裹,送他到村东头。每天早上,那里都有安排好的鹤车会出发到北峰那边的矿洞,然后再把出洞的矿工们带回太平庄。苏少白其实挺惊讶的,这不就是班车么?
    等待出发的队伍中,昨天那两个大汉赫然在列。看来,他们最终还是被安排住在此处。蒋妈妈担心的看看那两人,拽着他就要往回走,苏少白却不肯。同在一处,早晚会遇到,何况众目睽睽,他相信同样是新手的两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今天带队的却是个苏少白见过的熟人,杜文。
    “小子,你今天就去?”正在盘点人员的杜文随口问道。通过灵源的测试,名字就被加进矿工的名单。只是杜文没想到,这孩子今天就赶着进矿洞。
    苏少白点点头,不愿多跟杜文牵扯。因为管家和胖妇人,他对太平庄的人现在都没什么好感。
    鹤车是扶炉山的仙主赐下的法器,专门通行于各村庄到固定的矿洞之间。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只巨大的木制仙鹤,羽爪分明,雕制得十分生动,此刻正跪伏在地上。它背上驮着扁长形车厢,类似缩小后的火车厢,两边开着窗子。进去才发现,里面分为六排木椅,每排容纳三名大汉绰绰有余,他们这组才十二人,所以坐得特别松散。
    “小子,过来坐我这。”杜文把原本想往最后面躲的苏少白招呼到第一排。苏少白挠挠头,杜文是这组的领头人,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只得挨挨蹭蹭的走过去。
    见众人都已经坐好,杜文把手里捏着的那块青色石头往身旁的凹槽里一推,鹤车颤动一下,升高不少,似乎是已经站起身来,接着,它全身发出团白光,慢慢飞上天空。
    擦,原来不是班车,是班机!高大上啊!苏少白趴在窗口,边感叹边向下张望。窗外,阡陌交错,碧水流深,田园风格美丽怡人,站在庄口的蒋妈妈她们,慢慢变成手指大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那进矿洞的规矩你都知道?”杜文拍拍扒着窗户的小孩压低声音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担心这孩子。大概是看着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的缘故?
    苏少白疑惑的摇头。
    “叫声叔,我给你好好讲讲。”杜文摸摸短须,微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叔~”叫就叫,又不会少块肉。
    他一开口,苏少白就冒出身冷汗,这声叔叫的太值。关于炎石,蒋妈妈的知识和杜文比起来,简直就是粗浅到有如学龄前儿童。
    首先,炎石有严格的品级划分,不同的品级,价格相差极远。按照外观的颜色,炎石依次分为白、赤、橙、黄、绿、青、蓝、紫八品,白品为最差,紫品为最好。据说紫品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品级,杜文隐约听庄主提起过,似乎叫做神品。具体神品是什么样子,别说他,恐怕庄主都没有见过。
    每品炎石又根据成色分为上中下三等。矿工每月算作房租的十斤炎石,是以白品下等炎石来计算的。若是采到的炎石品级较高,重量自然是要减的。太平庄的兑换标准,通常是十斤下等白品换五斤中等白品,换一斤上等白品。十斤上等白品,换一斤下等赤品。也就是说一百斤下等白品,换一斤下等赤品。
    白品,苏少白认真的听着,想起蒋家院子里那块石头,应该就是白品,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等级。
    炎石的品级基本靠外观的颜色就可以判断,等级却需要通过矿洞口的验石或者铸剑师用灵源力去评测。
    “铸剑师?”苏少白的桃花眼瞪得溜圆,黑色的眸子闪亮着。炼剑的?听这名字似乎就是……前世的铁匠?
    “见到他们要叫仙主。你不知道铸剑师?”杜文惊讶的看着他,那摸样,活像他不知道当朝国主是谁一样。当然,如果问当朝国主是谁,苏少白确实也还是不知道。
    “呃,我之前掉下山,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家人才送我到小姨家来休养段时间。”杜文显然比蒋妈妈懂的多太多,他需要杜文帮他尽可能详细的讲解,只得再次搬出失忆梗。
    “啊!那也太可怜了。”杜文大概把他当成因为受伤被世家嫌弃的孩子,眼里更多出几分同情。苏少白这长相,说他出自普通人家,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他们所在的地方,叫做东皇大陆。整个大陆分成蓝起、方乐、古月三个国家,扶炉山其实属于古月国的地界。
    在这里,地位最高的,不是三国的国主,而是那些修仙的仙长。他们个个容姿绰约,仙法卓绝,动动手指,就能取人性命,举手之间,就能呼风唤雨,寿缘绵长,百岁不老。是这片大陆的子民最为景仰的对象。不过,修仙要斩断尘缘,所以,他们通常超然出世,很少在普通人面前露面。
    有灵根的人才能修仙。东皇大陆的孩子,年满十岁就可以送去各大修仙派的山门测试灵根,如果被选中,不单是家门莫大的荣耀,更是从此平步青云,成为家人只可仰望的对象。有些家族,血脉绵泽,连续数代都有仙长出现,自然在尘世也就变成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据说,有灵根的人,最容易辨别的地方就是颜端体舒,姿容俊美。
    说到这里,苏少白终于明白昨天杜文为什么问他有没有测过灵根,包括那个胖妇人,开口也问他是否是仙长,敢情都是自己这张脸的缘故?
    ☆、第六章 赤品炎石
    修仙者也分为诸多门派和类别,法修,体修等等,不一而足,其中最强大也最难修炼的一脉,叫做剑修。
    顾名思义,这一脉的修仙者,都有把随身命剑,传说,他们最在乎的,也只有这把剑。
    哇塞,听起来简直就是站在巅峰的人物,万王之王啊!苏少白心里神兽奔腾,眼睛也不自觉的瞪大。他有心想多问问剑修的事情,却觉得现在不是时机。
    杜文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捏捏他的小脸。这孩子,看着就招人疼。
    世上能够给这些厉害的剑修铸造命剑的人,被称为铸剑师。扶炉山上住的仙主,正是东皇大陆上最大的铸剑师门派,博山派。因为博山派的铸剑师在此,天下的剑修莫不趋之若鹜,纷至沓来。几百年前的古月国国主就索性就把这方圆千里的地界送给博山派,以做示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这些铸剑师才是食物链顶端的人物?连天下最厉害的剑修都得讨好他们,那位国主送地什么的,自然也就不稀奇了。苏少白眼泪汪汪的揉着自己被掐疼的脸,博山派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到底在哪里听到过,难道是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
    炎石,就是供铸剑师修炼所用。他们这些矿工,其实都是在为博山派的铸剑师挖矿。
    恍然大悟的苏少白点点头,世上任何技术,都离不开天资聪颖和熟能生巧。估计这铸剑师要提升技术,就得用炎石大量练手。既然这样,他们直接能测出炎石的等级也就不稀奇。
    两人正说着,鹤车再次发出团白光,缓缓落下,几秒钟后,停住的鹤车又降下数尺跪伏在地上。
    “下车吧。”鹤车停住就代表矿洞已到,杜文拍拍他的后背,取下刚才放进去那块石头,揣回怀里。
    关于矿洞的样子,苏少白昨晚禁不住偷偷想过,基本都是以前世在网络和电视报道里见到过的煤矿为原型。窄小,脏乱,漆黑,说不定还会崩塌闹出人命。总之条件恶劣,卫生堪忧,还不安全。
    可眼前的炎石矿洞,跟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此刻他正站在处看似被削平的峰顶,约莫有足球场大小,除了他们的鹤车,又有四五辆鹤车刚刚落下。停在他离他不远处的那辆,车厢上写着个“青”字,再隔壁的写着个“赵”字,估计是用以区分。平台旁用那种朱红色带螺旋纹的石头沿着边缘砌起圈防护墙,他离墙很近,堪堪只比那墙壁高出半个头,垫着脚才能看清外面。杜文下车就被人叫去,走前嘱咐他们不要走远。
    见周围不少人皆是懒懒散散的站着,苏少白猜想是还没到换班时间,便放心的走出几步打量四周。东角和南角均放置着L型的角桌,旁边撑着杆近两人高的刀旗,黄底红字,分别写着“进”和“收”两个大字。两边的桌子后面,都坐着几个穿着褐色短打的人,头上包着同样材质的褐色头巾,像是矿洞的工作人员。杜文和另外几个看起来是老矿工正在和那些人打招呼,看样子也是极其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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