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了靳墨琛,他走上前,用遗憾的目光看了眼安然睡去的廖慧文,简单的鞠了一个躬,转身往旁边跨了两步,给后面的人让出位置,然后对秦天翰说道:“秦叔叔,请节哀。”
    “墨琛,你能来我很高兴……慧文她从前——”面对靳墨琛,秦天翰似乎有无穷的话想说,但滑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遗体告别没有联系靳墨琛,是因为廖慧文生前对靳墨琛一家人做过许多错误的事情,对叶乔更是很不友好。
    没想到靳墨琛听到消息之后,还是过来了。
    靳墨琛十分大度的摇摇头:“逝者已矣,死者为大,都过去了。”
    “你们,也要坚强。”靳墨琛看了眼秦悦,对父女二人说道。
    叶乔在远处看着,总觉得站在一边不是那么回事,终究还是走了过来。
    “秦叔叔……”叶乔抿着嘴,用低沉的口气和秦天翰打了招呼,又看了眼秦悦,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肩膀。
    秦悦神色微变,脸上有些许轻微的情绪波动,怕被人瞧出来,就顺势靠在了叶乔身上。
    她是跪着的,往叶乔身上一倒,刚好倒在叶乔的小腹上。
    靳墨琛见状,有些紧张的往叶乔的身边蹭了一小步。叶乔连忙向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轻轻的抱住了秦悦的头,帮她抚了抚凌乱的发丝:“别难过。廖阿姨如果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太过伤心的……”
    “呜呜呜……谢谢你。叶乔……”秦悦呜咽的说道。
    房屋门外,又两个男人正在争吵。
    “怎么回事?你没收钱啊?”一个精瘦的眼镜男子,拿着公文包,斜楞着脑袋不耐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被看得心虚,忙说道:“这是秦家啊,你不说他们家可以办完了所有的事情再一起收钱的吗?”
    “啧,嘶……你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了?今天的秦家和以前能比么?以前有秦氏集团,这么大的买卖在那,肯定差不了钱……可是现在呢?”眼镜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中年男人说道:“现在秦氏集团倒了!你不收钱,万一他没钱给你怎么办?”
    “没钱给……那就要呗。”
    “你现在给我去要!”
    眼镜男威逼道。
    中年男人有些抹不开脸面。前几年,秦天翰的父母相继过世,都是找的他们殡仪馆给操办的。而且都用的最高的规格,花了大价钱。
    中年男人跑前跑后的忙活,从里面抽了不少的好处,从那时候气也算是跟秦家牵上了线,秦家人交往甚多,亲戚朋友的谁家还没个白事?
    一遇上这种事情,秦天翰感念中年男人操持的好,能提就顺带提一下。
    这两天至少给中年人介绍了四五个大活。让中年男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的龙湾事故,全国人民都悲痛万分,唯有殡仪馆这边在悲痛的同时还隐藏着一份喜悦,三个死者家里的丧事,都是秦家一手操办的,花了大钱,而且一分钱不少的全都给了。
    在中年男人眼里,秦天翰已经成了他们殡仪馆的财神了。
    现在财神落难,家里还死了人,中年男人也是于心不忍。所以秦天翰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照旧直接给先操办了。
    没成想却被顶头上司给埋怨了。
    眼镜男承包了帝都半数地区的殡葬业务,他不直接跟死者或者家属接触……大概眼里面除了钱还是钱。
    中年男人看看楼上秦家敞开的大门,有点为难,但上司要求了,他还是的去的。只能磨着步子一步一顿的上了楼。
    秦天翰正一脸悲伤的和靳墨琛说着话,中年男子表情凝重的走到跟前,对秦天翰说道:“那个……秦老板,打扰一下。”
    “有什么事情吗?”
    秦天翰以为是殡葬流程上有什么需要商议的,连忙问道。
    廖慧文走都走了, 他想尽全力让她走得安静些体面些。让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尽量完美。
    “是……这样的。我们头儿的意思呢,那个这回的服务费……您看能不能先付一下。”中年男人扭捏着说道:“啊,其实是这样的……我们现在的这个收费模式有了一点点的变更,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是可以都做完了之后统一收费,可现在的话,您看……现在哪儿还有后付费的东西啊……你去饭店吃个饭一般都要先埋单了。”
    中年男人尽量说的委婉,并且把原因归咎在了制度上,可说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脑袋往地里面塞。
    这都什么事儿,人家家里头刚死了人,尸骨未寒的就上门来讨钱……
    靳墨琛腮边的肌肉紧了紧,就连叶乔和秦悦也忍不住抬起了头,皱眉看着着中年男人。
    秦天翰有些为难,殡葬的服务费用他已经打听过数目了,现在手头的钱根本不够,他才到靳氏集团一个半月,工资还得两三天之后才发,一穷二白的,每天吃饭都要好好算计。一时间上哪去弄钱……
    “这个,能不能……缓个一两天的时间?”
    秦天翰挤出一个难堪的微笑问道。他觉得鼻孔有些酸涩,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以前家里有钱的时候,他从来没感受到过这些,现在落魄了,没钱了,成了社会底层的人,终于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中年男人看着秦天翰的模样,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心里把那尖嘴猴腮的眼镜给咒骂了一百遍,刚要同意秦天翰的请求,眼镜男却自己进来了。
    “这个……秦老板是吧?我是殡仪馆的王经理。首先请您节哀,然后关于这个服务费的问题,您看也不是我们要为难您,的确是制度不允许。您看……”
    “行了,闭嘴吧。我来付。”一旁的靳墨琛突然开口了,冷冷的说道,随手掏出一张卡来递给了那眼镜男。
    “呦,您是……靳氏集团的靳总吧?”眼镜男这才看见了靳墨琛,以他的社会地位,很难和靳墨琛这样的人有联系,忍不住想要套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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