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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晚春并不知道自家的马甲已经全掉了,她此时正垂眸看着木匣子里早已干枯了、再无半丝香气的桃花枝——也不知王恒之是如何保存的,这一支桃花虽干枯依旧却也依稀能看清旧貌,令人回想它当初娇嫩鲜妍的模样。
    只是,谢晚春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王恒之为什么要收藏这么一枝干枯的桃花枝?甚至还用名贵的花梨木匣子装好,放在书架最上头。
    是有什么深意吗?
    谢晚春蹙眉想了一会儿,实在有些迷糊,正要把东西放回原处,想法子早点把木匣还回去的时候,忽而听得碧珠从外头进来。
    碧珠生性活泼,此时手里拿了一捧的桂花枝,正小心的寻着花囊插上,嘴里念叨着:“适才看少奶奶折了一枝,我这才想起来,是该折些儿来插在房间里呢。又香又好看。”
    谢晚春被她这般一提醒,忽而又晃了晃神:说起来,她确实是挺喜欢折花丢人的,毕竟也算是件雅事,还能撩一撩人,逗人一乐。她这般想着,不由自主的把那干枯的桃花枝从木匣子捡起来,在手头晃了一下,居然觉得挺顺手的。
    花枝被折断的断口十分圆滑,似是被刀剑切块的一般,谢晚春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
    唔,挺像她折的。
    随即,谢晚春想起那张被涂黑了脸的画像——那背景似乎是在桃花林里,手里还拿着桃花枝?
    大概是坏事做太多惹出来的条件反射,谢晚春心虚的把手里的东西又塞回了木匣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究竟给多少人丢了桃花。
    讲真的,她就那么顺手一丢,都快撩人撩成习惯了,还真是记不得有几个人了......天啊,这里头。不会有王恒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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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是她(他)!
    这一刻,无论是王恒之还是谢晚春,脑子里头也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谢晚春只觉得握着桃花枝的手烫的厉害,忍不住便把东西重又丢回了木匣子里,合上后搁到一边,只觉得心口不知怎的跳得厉害,一下一下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先是那幅被涂黑了脸的画像,再是这被珍藏匣中多年的桃花枝,倘若谢晚春再不明白那便显得有些蠢了。
    只是,哪怕那两件东西都已见过,桃花枝就摆在面前,谢晚春心里也依旧有几分不定。她的一颗心仿佛落在滚热的岩浆里,慢慢的被煎熬着,依旧忐忑又踌蹴地揣测着那个叫她双颊发烫的想法:难不成,王恒之竟是真的...喜欢她?
    说实话,谢晚春颇有几分自恋,也极享受他人的爱慕,动不动的就撩一撩人,十分喜欢看对方因为自己而失措的模样。可真论起来,她又觉得自己不值得旁人这般真挚的爱慕。
    倘若说齐天乐是青梅竹马、同起同食养出来的感情;宋天河是半真心半虚情而培养出来的感情;哪怕是陆平川,救命、栽培之恩生出的感激之情大约也是占了大半......可王恒之喜欢她哪里?或许加上桃花林那一次,他们统共见了两次,可仅仅就这么两次的会面,当真能捧出一颗真心、生出这般念念不忘近五年的感情?
    她哪里值得?
    谢晚春不觉咬了咬唇,心中心念飞转,仍旧有些怔怔的。
    边上碧珠找到了个汝窑水玉白瓷花囊,插上了新折下的几枝桂花,端到案几上,顺收擦了擦滴在案上的露水,见着谢晚春怔怔然的坐在那里便不免上前柔声问了一句:“少奶奶,可是要叫晚膳?”
    谢晚春这才稍微回过神来,抬目看了看窗外天边那明艳的霞光,微微的点了点头:“嗯,叫他们摆上来吧。”
    碧珠欢快的应了一声,搁下花囊正要出门,忽而又被谢晚春给叫住了。
    “对了,碧珠你也十七了,过了年就要十八了吧?”谢晚春手的手指轻轻的在木匣上摩挲了一下,语声极清,“你家里头可有什么想法。”
    “少奶奶怎地想起这个了,”碧珠闻言不由双颊微红,只是也知道这事该早些与主子说了,便转了身细声答应道,“上回少奶奶去了江南,我家里头递了话来,我想着无事便告了个假回去瞧了,家里头倒是给我选了几个人......”
    比起琼枝家里头那一堆的烂事,碧珠一家子倒都是老实人,当初也着实是过不下日子方才卖了女儿的,心里少不了惦记看顾的。如今瞧着碧珠快十八了,都快要拖成大姑娘了,私底下便也给女儿寻了几个对象相看着。
    谢晚春端详着她面上的红霞,抿了抿唇笑着道;“可有看中的?”
    碧珠越发羞赧起来,垂着头揉搓着衣襟,小声道:“还好吧......”又抬眼去看谢晚春,不好意思的道,“还要少奶奶您开恩呢。”
    谢晚春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怕是看中人,点点头:“若是看中了,只管叫你家里人去筹办便是了,待你出阁,我再与你添一份妆,也不枉主仆一场。”
    碧珠闻言颇有几分感动,眼里不禁含了泪,郑重其事给谢晚春磕了个头:“多谢少奶奶体谅,奴婢一辈子都给您记着呢!”
    谢晚春略点了点头叫她起来,沉吟着又道:“只是你常在府中当差,就只是见了几面,倘若看错了人,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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