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什么这么能吃还那么瘦,你看他的脸,天哪,真的就巴掌一点大!”
    秦霍看看自己捏着杂志的手,对比一下,一巴掌确实能盖住。
    “他对面那个一直看杂志的小哥儿是谁啊?气场好强,长得又那么帅,保镖吗?”
    秦霍皱起眉头,她们在说自己吗?几乎忍不住想瞪去一眼,原上那边却猛然掀起了一波爆笑声。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原上把吃水果的盘子端给粉丝问她们要不要尝尝,引发了群众的骚动。原上满脸坏笑,浑身挡不住的风骚,姑娘们哪里禁得住此等攻势,光盯着他的脸就足够投降了,一个个抑制住尖叫的冲动连相机都没法端稳,原上还使坏撩她们:“真的不吃吗?”
    “真的可以吃吗?”一个长卷发的女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心翼翼伸手想拿,原上一缩手,让她扑了个空,又在她无措时哈哈大笑,主动取了一签哈密瓜递过去。
    被这样调戏,那女孩接过签子时整个人的状态好像立刻就要昏过去了,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原上,吃瓜时完全沉浸在了幸福的眩晕里。
    周围相熟的姑娘们低呼着拍打她肩膀,全都感同身受似的浮出满脸红晕。原上见状爽朗大笑,果断把果盘塞到一个女孩手里让她们分食,那身骚气的光芒刺得秦霍瞎了,女孩们却相当吃这一套,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来意,把相机统统丢到了一边。
    好容易熬到了登机的时候,一大帮人又呼啦啦拥着拥向通道,一部分人跟着上了飞机,另一部分人买机票却只为进来送一趟行程,没时间跟着走,只能依依不舍地留在原地目送原上离开。原上跟她们挥手告别时,好几个竟然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他怎么会那么好!怎么会那么温柔啊!”
    “天哪我觉得我这辈子没办法结婚了,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刚才的一半开心。”
    “不想回去上班……想陪他去美国……”
    “简直没法相信,他居然请我吃了水果,那块瓜真的好甜啊……”
    小姐,那是候机厅提供的瓜好吗,甜不甜跟是不是原上请的根本没有关系。秦霍和她们错身而过,听到无数少女怀春的感叹和惊呼,耗费所有智商都没能想明白女人的逻辑,对自己未来可能会这样的另一半携手一生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原上似乎相当享受与她们共处,登机后秦霍坐在过道的另一边,还能听见原上同经纪人交流感想:“她们是不是都好可爱?”
    “……”谁要说原上是同性恋,秦霍真是打死都没法相信。那边的孙汉清似乎也有些吃不消,小声问:“你不觉得烦吗?”
    “哇,你不是吧,居然用烦来形容女孩子,怪不得那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女朋友。”原上啧啧嘲讽,又朝仓后半段几个拼命探头想看到自己的粉丝招招手,笑容温柔中透出几分怀念,“更何况被她们这么喜欢,你不觉得很幸福么?好好珍惜吧,别等到失去了再来怀念。”
    “什么失去不失去的,你这还在冉冉升起状态呢。”孙汉清哪里明白他的感慨,顿时笑了,转开话题,“你赶紧睡会儿吧,飞十几个小时呢,你忙活好几天了都,当心上镜状态不好。”
    因为《追逐》在海外意外走红,与paradise榜单有合作的著名杂志《AM》朝原上发来邀约,要与他合作一期有关中国现代音乐创作的专题。《AM》是欧美流行音乐圈的权威刊物,发行量相当之广,以原上现在的身价,是绝对没可能有机会和他们合作的。刚接到这个工作电话时,孙汉清整个人都在懵逼,还是后来得到公司方面的消息,知道这原来是四海集团在海外合作的飓风唱片公司大力促成的结果,才相信对方不是骗子。
    原上大概确实累了,躺下后瞬间入睡,这睡眠质量,一看就是心里不存事儿的人。孙汉清给他盖上被子,又偷偷拿余光去瞄老板,秦霍的位置上,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秦霍审阅完登机前助理发来的邮件,眼睛都胀痛了,一转头看见原上张着嘴没心没肺的睡相,又想到对方天赋满点的交友功能,实在想不通,原上的日程也不比自己轻松,可同样是忙,他怎么就能无时无刻都忙得那么开心快活呢?
    下午三点,飞机降落,秦霍满目血丝,孙汉清哈欠连天,唯独原上似乎不受时差影响,连皮肤都因为睡眠充足变得水当当的。他精神焕发,于是越发引人瞩目,一路出机场,不知多少旅客回头张望,他也是毫不知收敛,同合眼缘的路人对上目光,还笑着同他\她们打招呼。
    孙汉清向来管不了他,索性也不再白费功夫,心中其实还隐隐羡慕,要是自己有这魅力,也不至于人到中年还是只单身狗。
    ******
    《AM》杂志的拍摄棚,音响里震荡出《追逐》个性鲜明的旋律,主编伊娃双眼微眯,棕色卷发只随着音乐微微摇晃,其他工作人员却很难做到像她这样克制,许多甚至在搬运东西的时候仍不自觉扭着腰,让她看在眼中,十分有趣。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追逐》登榜一炮而红,许多人只觉得这是一首不错的流行歌,但在她看来,远不够精准。
    不说别的,单只《追逐》正曲前那段长达八秒的前奏,大提琴和钢琴合奏的旋律之优美,就已然让这首歌超越了普通流行歌曲的境界。她很好奇在世界歌坛存在感向来微弱的华语音乐人中是谁能拿出了这样的作品,所以当飓风唱片提出合作时,毫不勉强就答应了下来。
    “他到了吗?”耳边传来一记男声,伊娃回头,就见自己的前夫帕维克林正探头朝棚里打量。他一脸络腮胡子,头发花白也不知道补染,穿得乱七八糟,就跟离婚前一样不修边幅。这熊样在娱乐圈里恐怕到死都混不开,他能成功,多得感恩传统音乐圈的观众们对音乐家的外表不那么在乎。
    伊娃翻了个白眼:“你既然专门来看他,就不能穿得讲究一些吗?像个绅士一样好不好?”
    帕维克林不以为意:“又不是登台表演,因为丈夫的外表不精致就离婚,你们女人真的是太肤浅了。我们男人和男人交流时,才华才是相互真正的面貌,假如把精力全花在打扮上,我们还怎么创作?一会儿你采访那位中国音乐家,难道也像对我这样对他吗?”
    伊娃冷笑:“谁也不会比你更糟了,他在MV里英俊着呢。”
    “现在的制作技术,那可说不定。”帕维克林看了眼时间,讥讽她,“你算算中国到纽瓦克机场要多久,上帝坐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会蓬头垢……”
    “您好。”身后突然响起的清亮男声打断了他发言,帕维克林和伊娃一齐回头,就见几个东方面孔的人被杂志社助理带了进来。伊娃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就克制不住地粘在了中间那个个头最高的年轻人脸上,他长得真是精致,五官英俊到像是出自大师的雕刻刀,一双黑色的眼眸与人对视时,神秘感仿佛能吸走灵魂,他浑身充满了东方人特有的温和气质,偏偏又如此落落大方地开口:“您这么美丽,想必就是鼎鼎大名伊娃主编了。”
    女人到了什么年纪都无法对英俊男人的称赞无动于衷,伊娃立刻站直了身体,脸上透出红晕来:“您就是原先生?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英俊。”
    原上微笑上前,与她握手,真诚地吻了吻她手背:“您也比我想象中美得多。”
    伊娃心花怒放,手背轻轻捂嘴,仍忍不住笑出声来。
    “……”向来雷厉风行的前妻当着自己的面被一个东方小男生几句话哄得面含春水,帕维克林的心情很复杂,酸溜溜地盯着原上,“你就是今天要接受采访的那个原先生?《追逐》的编曲作者?在创作这个行业里,你好像有点过分年轻了。”
    创作需要阅历的沉淀,再有天赋,哪怕熟悉乐器也需要不短的时间。东方人本就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些,原上又确实不大,看着简直像个未成年,帕维克林见他举止简直像极了个游历花丛阅遍群芳的花花公子,和《追逐》那样个性成熟强烈的音乐两厢对比,简直违和极了。
    原上对传统音乐圈的熟悉甚至多过流行音乐圈,一见他立刻就认了出来,被这样质疑也不生气,笑着打招呼:“您可以叫我原上,您是帕维克林先生吧?我听过您《帕维克林第二协奏曲》的演奏会,对整首曲子的旋律和您小提琴部分的演奏都非常喜欢,还拿来当过钢琴练习曲呢。”
    帕维克林这辈子最自傲自己的才华,又听对方夸奖得如此具体,哪还有不相信的,立刻像遇到知音似的开心起来:“你拿来当做练习曲?!天哪!”
    原上笑着点点头。
    伊娃实在很少见自己低情商的前夫和什么人聊得那么开心过,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久,又摸摸嘴唇:“原先生,您和他这么投缘,不如合奏一曲?我正愁这期专题找不到合适的噱头呢。”
    原上闻言一愣,见帕维克林也没有推辞的意识,一时技痒,顿时也起了切磋的念头,答应下来。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立刻开始了忙碌,各自跑来跑去地搬运乐器,帕维克林十分高兴,和伊娃商量起该挑哪段节选,一片乱嗡嗡中,原上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拉了拉,低下头,便见孙汉清满面愁容:“怎么回事啊?怎么都没人过来跟我们沟通采访流程?”
    原上一愣,转头见翻译呆鹅似的立在一边,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没听懂?”
    “……”孙汉清迎着他诧异的目光,羞耻地低下了头,“你说得实在太快了……”
    “你不是X大毕业的么?”原上上辈子从小精英教育,尚无法理解此等沟通障碍,质疑过后又安慰地拍拍他肩膀:“算了,学历而已嘛,我不会跟公司说的。”
    孙汉清感觉智商受到了高富帅深深的嘲讽,又记起原上资料中的受教育背景,顿觉膝盖一痛,想到自己拉低母校百年声誉,心中悔恨地痛哭起来。
    第23章 音乐会
    帕维克林是欧美古典音乐圈中相当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和创作家,他出生于俄罗斯,五岁时开始学琴,时至今日,虽然提起名字不如什么天王天后那么耳熟,但只要登台,总有数不清的豪门巨富从世界各地飞来剧场支持。在这个年代,流行音乐虽然占据了大众潮流,但古典音乐的地位,却从来都没有因此缩狭多少。虽然在原上看来,音乐的类别不应该区分三六九等,但更多人眼中,古典乐仍旧是高雅和奢侈的象征。这一类别音乐的受众多在中高产阶级,因此这些位列金字塔顶端的追捧者们将这个圈子的门槛提得越来越高,很多时候,古典音乐爱好者们在谈及流行音乐时,甚至是不屑一顾的。
    这种价值观莫名其妙,但不妨碍受到追捧,《AM》杂志能在竞争激烈的业内长盛不衰,就和他们在评论流行音乐时总会偶尔搭配鉴赏古典乐的模式脱不开关系。这样的一个杂志社,存放使用的乐器当然不会是凡品,原上抚过那架亮红色的贝森朵夫,按键微重,是他喜欢的手感。另一边的帕维克林打开自己的琴盒,眼神也立刻温柔了很多,原上凑上前一看,赞叹道:“是亚伯翰大师的手制?红漆,三号还是五号?”
    帕维克林惊讶地瞪大了眼:“她叫朱莉,编号003,是我的私藏,你居然能认出来?”
    原上笑着摸了摸琴身:“我有一把同样红棕色的,当年……家人在香港拍卖会买下,编号004,跟您这把同一棵树也说不定。”
    帕维克林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毕竟在演奏这个圈子,上等的乐器,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如同出自亚伯翰大师手下的这些手工小提琴,存世稀少,拍卖活动只在圈内,,往往一经问世,就会被炒到天文数字。这样的珍品,普通人连听都没处听说,即便是他这样资产雄厚的,买下后也日日小心保养,不敢假他人之手。原上长得英俊是一回事,能拥有这样的作品,还准确说出编号就是另一回事了,这至少能说明他背景雄厚,绝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平民小子,更何况能用得上这样一把琴,他的演奏能力也必定不是末等。买到了同一大师手下连号的作品,这感觉就像各自娶到了双胞胎姐妹,帕维克林心中亲近感顿生,越发觉得投缘,甚至难得大方了一次,取出琴捧到了原上面前:“想试试吗?”
    一旁的伊娃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作为前妻,看多了他时刻像保护贞操那样保护这把琴不被人触碰,比谁都清楚帕维克林平常有多宝贝自己的珍藏。她甚至毫不怀疑,这把琴在他的心中恐怕比自己这个妻子还要高一些,但今天是中邪了么?竟然愿意拿出来给别人使用?
    “可以吗?”原上也有些意外,毕竟许多著名的演奏家,往往是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乐器的。
    “我平时保护她,是为了不让那些不通技艺的笨蛋伤了她。”帕维克林笑道:“而你,既然能拥有她的妹妹,当然就不是笨蛋了。”
    笨蛋伊娃:“……”
    原上却之不恭,接了过来,感受到锁骨上相似的触感和重量,眼神一下变得有些怀念。那把004是母亲当时在世时买下送给他的,他从小把玩长大,爱不释手,珍惜无比,却只能从身体恶化起封存进老宅的收藏室,蒙尘至今。
    他持上琴,伊娃就顿时楞住,只觉得这个东方人原本玩世不恭的状态立刻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陌生而遥远。他握着琴颈,就像握着自己爱人的手,那轻按琴弦的手指纤长又骨节分明,白莹莹映衬着棕红色的琴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好看。职业素养让她立刻紧敏地跳了起来,拍打还在望着原上发呆的摄影师:“把其他人叫来,准备拍摄。”
    第一声悠扬的琴音响起时,整个忙碌的工作间都为之一振。小提琴的旋律圆润而轻巧,毫不滞涩地盘旋而上,空灵的琴音仿佛洗涤心灵的一抹清泉,随着四处飘散的旋律潺潺涌出,让人触之生情,难以自拔。
    这旋律哀伤又浪荡,给人莫名的熟悉感,帕维克林听了几秒,瞪大双眼:“是《追逐》的前奏?”
    《追逐》这首歌最近红得发紫,他也正是因为听完这首歌的旋律觉得无比喜欢,才会在听说前妻要采访作者后匆匆赶来。要说他最喜欢这首歌的哪一部分,那必然是主题前那短短几秒的前奏,事实上这段音律在他周围整个音乐圈中都受获了不少好评,在大众欣赏那之后激烈澎湃的曲风时,也有不少人惋叹那段惊为天人的纯音乐不能演奏得更久一些。只是这种等级的音乐,想要创作出同规格的全曲有多不容易帕维克林作为编曲家再清楚不过,许多同行穷极一生也不过只能灵光乍现谱写出那么短短的一截,原上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能拿出那几秒的时间已经超越平均值太多。
    他闭上眼,预备认真欣赏这段音乐中的断臂维纳斯,然而琴声在伴奏一截打了个轻巧的转旋,竟然无比流畅地继续了下去。
    这是一段陌生的旋律,缓慢、悠扬,与那几秒前奏毫无障碍的衔接,显然出自同一首曲子。帕维克林张了张嘴,想发出惊呼又很快被理智掐死在喉咙里,整个拍摄棚的人都安静如鸡,只有原上垂首演奏,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这首曲子似乎出自《追逐》,但曲风又和《追逐》完全不同,琴音极致缠绵,又充涌着说不出的愁绪,回旋时几个简单的变调,就让整首曲子丰满无比,如同风一样不可捉摸,又带着香气,引人追逐。
    但香气无从触摸,当然也就无论如何都追逐不到,梦想的缥缈中哀伤也就因此酝酿而生,听得人心生怅然若失之感,慢板在此瞬间告一段落,音乐突然湍急了起来,仿佛歇脚的人们又从拾了新的信念,开始举步疾奔。强节奏的音符变得欢快又愉悦,演奏越发极速,听得人慷慨激昂,几乎要撩动裙摆就这么舞上一场,伊娃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已经陶醉在了这精湛的演奏当中,整颗心脏都被旋律紧紧抓住,跳得快速或缓慢,都全凭音乐取决。她想起自己年轻时追逐梦想屡屡受挫的曾经,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不服输地从失败里狼狈站起,想起这半生经历过来来往往的人,有一些留下,有一些成功,有一些却从此销声匿迹。拼搏的路上折损下无数的人,她却始终坚持下来,在某一个早上,接到任职《AM》主编的通知,世界都因此饱和了色彩。
    极具煽动力的节奏告一段落,音乐再次游丝般往返飘荡起来,仿佛一缕成型的、柔软细滑的绸带,围裹着身体轻轻拂了一圈。琴声踮着脚尖轻轻跑开了,越跑越高,越飘越远,她想要伸手抓住一星半点,却只能听到耳畔余落的一声轻叹。
    原上放下琴,在短暂的沉浸之后,恢复了脸上的笑意,仍留恋地轻抚琴头:“保养得真好,音色丰富,一点也不比我那一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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