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如酒般的声音轻飘飘地灌进了江子笙一片空白的脑海,来回不断重播着。
    我爱你,江子笙。
    我爱你,江子笙。
    我爱你,江子笙……
    江子笙手指颤抖地抓住了任锦轩的肩膀,只觉得那些猜疑,那些曾梗在她心里的沙子,都随着这三个字,消失殆尽。
    眼泪激动的从她眼眶中涌出,她略微咬住了任锦轩宽厚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江子笙从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然会如此的动听,宛如世间留存的天籁。
    任锦轩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的心情的变化,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仿佛要将江子笙整个人都钳入他的身体里,与他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这个拥抱就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他们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似乎要到地老天荒。
    任锦轩低首闻着她清香的发丝,舍不得放开。
    又过了好久好久,他们激动的心情都恢复到了平静,江子笙才腼腆的从任锦轩的怀中撤离,不好意思的撩了下耳边的乱发。
    外面的依旧传来热火朝天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那个,你不是要选玄铁吗,怎么还不选。”江子笙不自然的将目光放到了玄铁上,清了清嗓子。
    “你帮本君挑。”任锦轩依旧拉住江子笙的手,感受她掌心中的温热,唇角的笑意深深的。
    江子笙哪会挑玄铁,不过任锦轩这么说,她便也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看了许久,她终于找了块光泽比较好的,抬眸望着他想要征询意见,却刚好触到了他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
    “这个吗……”江子笙拿着玄铁的手微微瑟缩了下,她怎么感觉任锦轩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嗯……”任锦轩拿过江子笙手中的玄铁却并没有看一眼,反而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怀中。
    他现在想她,想的发疯。
    “任锦轩……”江子笙有些害怕,低低地叫了一声。
    “子笙,我们回府好吗?”
    任锦轩的声音说的极其轻柔,字里行间的意思,似司马昭之心。
    “不是要铸剑吗?”江子笙抿了抿微干的唇畔,却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动作,在任锦轩的眼里是如此的极具诱惑力。
    铸剑?他现在满心都是想把眼前的按倒在这一堆冰冷的玄铁上,哪还有什么心思铸剑。
    任锦轩深深地吸了口气,按捺住不安分的情绪,低咒了声,为什么他在江子笙的面前就这么的没有制止力,感觉整个人都没法自控起来。
    “哈哈,这天越来越热了啊。”江子笙尴尬地笑笑,甩着宽宽的袖子,扇着并不凉快的风。
    “是很热。”
    任锦轩的声音越发的沙哑魅惑,光洁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他忍的真的很辛苦。
    “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江子笙说着连忙拉开身后的大门,从里面跑了出来,她真怕在那个不算宽大的地方发生些什么事。
    任锦轩看着她奔离的背影,长长地吁了口气,将衣服重新穿上,在一堆打铁汉子不解的目光之中走了出去……
    “世子进去了多久?”一个猛汉拿着重锤,铛地一下砸在了发红的软铁上,闷声问道。
    “一柱香都不到……”他身旁另一个猛汉将才铸好的剑,直接丢进了冰冷的水中,任由着它发出滋滋的响声。
    “世子看起来挺能耐的啊,怎么会那么的快?”另外一个壮汉,偷偷地瞄了眼窗外,哈哈大笑起来。
    “没看到世子妃哭着跑出来了吗,估计是不行啊……”
    “我怎么没看到世子妃哭?”
    “那是你眼瞎……哈哈哈……”
    打铁的本就是一堆糙汉子,平时都是一堆大男人在一起聊天,根本就荤素不忌。这不短短的一个时辰不到,整个铸剑坊都流传了世子爷不行的谣言。
    任锦轩是不在这里,若是他知道自己被属下这么编排,不用想就能够知道这些汉子的下场。
    阉了估计都是轻的……
    江子笙来到铸剑坊外面,摸着慌乱的心跳,用力地吸了口气。
    任锦轩跟在她后面,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风度翩翩的走到她身边,脸色也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他们在的地方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或许因为旁边是铸剑坊的原因,这条河并没有什么鱼,只有一颗颗分明的砂砾。
    夕阳倒映在河水中,潋滟的金色,如一条丝滑般的绸带。
    “任锦轩,你的剑怎么办?”江子笙看着任锦轩单挑的腰剑,心底产生了一丝丝的罪恶感。
    自从她认识任锦轩之后便发现了,任锦轩一直都是剑不离身,而且那把剑似乎也有好长的年头了,应该对任锦轩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等会再去挑挑吧。”任锦轩单手撑在柔软的青草之上,也不嫌脏,直接半坐在地上。
    “嗯。”
    江子笙心虚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话,干脆也学着他坐在地上。
    她离河很近,一伸手便抓起了一把干干净净的砂砾。
    忽然她脑海中想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主意,三两下便走到了任锦轩的身边,神秘兮兮地道:“任锦轩,你想不想看戏法?”
    “子笙还会变戏法吗?”任锦轩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精致的喉结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微微地动着。似乎对江子笙的话很感兴趣。
    江子笙笑的很明媚,瞅了眼任锦轩白色的外衫,嘿嘿笑了笑,“任锦轩你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用用呗。”
    任锦轩并不知道江子笙要做什么,却还是脱下了外衫,丢给了江子笙。
    任锦轩的衣裳都是上好的丝绸制成的,尘土过而不染,柔滑似水。江子笙将衣服铺在了草地上,在河中捞起一把干净的沙子,哗地一下洒在了衣裳之上。
    她的手指如同精灵一般跳着舞,明明是一堆没有形状的沙子,经过她手的拨动,瞬间变成了一朵又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江子笙手不停,没过一会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便出现了衣裳上,江子笙小手一扬,女子旁边又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的变清晰,成为了一个男子。
    江子笙抿唇笑笑,在任锦轩惊诧的眸光中,继续幻化着手中的沙子,那一对男女的面容也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最后直接成了任锦轩和江子笙。
    她又捏起了一把沙子,衣裳上的世界似乎变成了黑夜,流萤从四面八方涌来……
    江子笙将她跟任锦轩的相遇和现在坐在河边看斜阳全部都用沙子画了一遍。
    “好看吗,这个戏法?”江子笙略带得意的看着任锦轩,就像一个得了第一名的孩子向大人讨赏。
    任锦轩看着衣裳上停留的最后一幕,伸出手想要触碰,可停在了半空,想了想还是将手收回。
    他怕破坏这唯美宁静的一幕。
    “这是什么?”他琥珀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这不真实的画,声音也变得清澈宁静起来。
    “这叫沙画。”
    江子笙淡淡一笑,小手一挥,刚还栩栩如生的画面,一瞬间就化成了一堆砂砾,宛若镜花水月。
    “很美。”任锦轩很少赞美别人。
    “你说,我用这个赚钱怎么样?”江子笙又恢复了一副贪财小人的模样,亲昵地拉住任锦轩的胳膊。
    “……”
    任锦轩本来还很感动的,却被江子笙的一句赚钱,瞬间将他的情绪破坏掉了。
    “哎,你怎么了?”江子笙看着突然沉下脸的任锦轩,双眼茫然,不解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这样的画今后只准为本君一人做,它只属于本君唯一一个人的,知道吗?”任锦轩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江子笙整个人都扯到了怀中,双眼含怒,略带煞气地命令道。
    江子笙哪敢说半句不是,连忙点头如捣蒜,暗地无奈地撇了撇唇。
    她不就随便说说,任锦轩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哎。”看到她这一副明显油盐不进的样子,任锦轩无奈地揉了揉她的乱发,低声道:“跟本君进去选玄铁吧。”
    “哦……”
    江子笙任由任锦轩拉着自己,重新走进那间满是荷尔蒙的铸剑坊。
    这一次任锦轩并没有拉着江子笙去材料库,而是直接走上了铸剑坊的第二层。
    铸剑坊的第二层除了摆放着一堆木盒并没有哪里特别的,一个老人看到任锦轩过来时,揉了揉发昏的眼睛,许久才辨识清楚,任锦轩是谁。
    “老奴见过世子。”
    他的声音很老,很老,似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
    “他是剑佬,也是这个铸剑坊真正的主人,如今一百五十岁了。”任锦轩淡淡地解释道。
    江子笙点点头,原来眼前的这个剑佬已经一百五十岁了,难怪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浓重的死亡的味道。
    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但这句话似乎放在大玄并不合适。
    单是百里星华的药尊堂里的那一群老妖怪,哪一个不是一百岁以上的,更不用说还有个不知活了多少年头的夙夜了。
    可是任锦轩不是来挑玄铁打剑的嘛,来看这个老人又是何意?
    江子笙还没想透,耳边便想起了任锦轩那低沉性感的声音。
    “剑佬,麻烦您把我之前交给您的两块寒铁拿出来。”
    “是。”
    剑佬听言立即佝偻下身子,在一堆木盒中翻来覆去,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摸到了一个带着冷意的木盒,颤巍巍地递给了任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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