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江子笙听到任承泽的话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冷意,笑出声来,眸光骇人的让人发寒。“非常抱歉任承泽,即使没有任锦轩我江子笙也不会选你。”
    任承泽浅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垂下眼眸,而后牵强一笑,“无妨,本宫会一直等下去的。”
    她现在生气不接受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没关系,他会一直等,即使她终究不应,他也答应过任锦轩,会照顾好江子笙,不会让她多受本分委屈。
    江子笙并不在意任承泽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双手交握在石桌上的任承泽,声音不冷不淡地下着逐客令,“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任承泽手一怔,触及到江子笙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心中禁不住扯动了下,而后无言地点了点头。
    任承泽现在是太子,进出都有一大群人跟着。看着乌泱泱一批人终于王府。江子笙缓和而漫长地舒了口气,望着深灰色的天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枯藤老树昏鸦,江子笙看着现在的武贤王府就是这么一个场景,清亮的眸子渐渐被昏暗的天色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在原地驻足了许久,她才转身去了王府的膳房,做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想着王妃和郡主应该醒来便亲自端了过去。
    江子笙推开房门之时,容萱还像个孩子一样躲在王妃的怀里,见江子笙来了也只是微微张开了双眸。
    “母妃,容萱,过来吃点东西吧。”武贤王府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她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胃口,但她知道,现在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撑着。
    “我不饿。”容萱神情恹恹地重新闭上眸子,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王妃更是未发一言。
    江子笙没说其他,直接盛了几碗热气腾腾地粥道,“我知道现在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但是我们只有吃饱了力气,才能与那些人斗。”
    “子笙嫂嫂,父王跟哥哥真的不在了吗……”任容萱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那个如同神一般的父王和无与伦比的兄长,会这么无缘无故的死去。
    “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死因的,现在你们先听我的,好好吃饭。”江子笙紧紧握住粥碗,清幽的眸子转眼已是深不可测。
    ……
    武贤王和任锦轩逝世的消息在边疆早已不是什么消息,换了主帅的任家军节节败退,哪还有曾经雄姿英发的模样。短短两天时间,便失掉了两座城池。
    坐在高位上的仁宗帝再一次震惊,一口老血直接喷到了玉玺上,将来报的人,直接打的头破血流。
    “这任家军怎么回事,之前不一直能跟夜国的兵将周旋一二,现在怎么会败的一塌糊涂?”仁宗帝质问着信使,恨不得当初就将他的头拧下。
    “一字并肩王归天,任家军士气大落,更因为主帅是新上任的康将军,并不足以服众。”信使跪在地上,担惊受怕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仁宗帝深吸了口气,整个脸色都跟着发白起来,拧头深蹙着眉。夜国虽然人少,但是现在她明明的武器和火力都远超大玄,再这么强硬的打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大玄。
    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令人惊骇的决定,“现在夜国的军心大振,我军士气低迷,先撤退百里再做商议。”
    仁宗帝这话以出口立即便引起了一干大臣的不满,以一直都是两面派的江炳坤也是施施然站起来,要制止仁宗帝这种方式,沉声道:“老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有话你就直说。”仁宗帝见江炳坤都站出来跟自己作对,当下便挑了挑眉毛,警告之意不胜明显。
    “这一下撤退百里,必定会再失一座城池,到时夜国怕是更加不好对付了。”江炳坤小心谨慎地摸着脖子,言语之中带了几分不安。
    果然仁宗帝听完江炳坤的话,当下眉头便凝了起来。其实他也不想撤退百里,但是他们现在不管是兵力还是火力都不如夜国,直接硬拼,损失必定更为惨重。“不知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江炳坤想了下又看了不远之处的楚老将军道,“镇国大将军一家都是武将,自幼熟读兵书,行兵布阵方面造诣颇深……”
    仁宗帝听完江炳坤的话,果然将目光放到了楚老将军身上。这楚老将军虽然不如武贤王,但也是一个老手,年轻的时候胜战无数,想来对上夜国不会输太多。
    “爱卿说的有理,那便让林将军从主帅换为副帅,由楚爱卿坐镇主帅一职如何?”
    这个楚老将军今年六十有三,早到了卸甲归田的一步了,他万没想到,仁宗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委以重任,当下是叫苦不迭。
    “臣有异议。”
    “儿臣有异议。”
    楚老将军跟任承泽都站了出来,一时便吸引住了众臣的目光。
    仁宗帝对任承泽近来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此刻见他主动撞上自己的枪头,当下眉色一怒道,“太子又有何异议?”
    “楚老将军年事已高,又有重患在身,坐位主帅实在不妥。”任承泽实事求是地道,看着仁宗帝目光不明。
    楚老将军感激地看了任承泽一眼,心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众臣都知道虽然仁宗帝没有死,但是处理政务的事情早就落到了任承泽的身上,现在的任承泽就等于是新君,说的话自然有几分份量。
    仁宗帝现在精神好了许多,对任承泽这样的表现十分不满,当下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丢下一句退朝,直接转身便走。
    众臣还在大殿之上面面相窥皆是一副不知所以。
    江炳坤见众臣都过去围着任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江丞相留步。”楚老将军见江炳坤要走连忙走了上去,他是武人做事没有江炳坤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不知老夫哪里得罪了江丞相,江丞相竟把老夫往火坑里推?”
    “老匹夫,老夫举荐你是看得起你,好让你建功立业。”江炳坤并不想跟楚老将军纠缠,当下便欲走。
    “既然如此,这个功还是丞相自己要罢了,老夫受之不起。”楚老将军看着江炳坤吹胡子瞪眼,长袖一甩,直接走了。
    江炳坤觉得自己落了一身晦气,当下摇摇头,无视众人的异样,也离开了大殿。
    任承泽一直都在注意着江炳坤,见他今日如此不同,表面虽然无动于衷私下,却是已经派人去跟踪他。
    话说这边仁宗帝退朝之后便一直都心神不宁,连喝下几杯宁神茶,精神却还是没有好多少。看着已经满头银发的广坤公公正在给自己倒茶,眸光变得复杂,长长地叹了一声。
    “广坤,你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啊?朕怎么觉得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仁宗帝缓缓地闭起眸子,内心无比的沉重。想来,武贤王府落败让他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边疆的烂摊子,让他心力交瘁。
    “奴才跟着陛下已经四十有余。”广坤公公十多岁的时候便跟在仁宗帝的身边,那时的他还不是太监。
    “这世上最懂朕的除了花语便是你了。”仁宗帝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那个眉目倾城的女子,纵使几十年过去,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一副清丽模样。
    广坤公公心底一怔,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杨花语,除了仁宗帝,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个禁词。整个大玄知道杨花语事情的已经寥寥无几,却个个守口如瓶。
    “江子笙不仅容貌与花语相似,就连性子都相似个五六分,尤其是在朕作对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仁宗帝说着眉头便紧紧地蹙了起来,似乎回忆起了不想回忆的事情。“瞧瞧,都几十年了,朕对她还是有几分恨意。”
    广坤公公依旧未发一言,低顺着,只是眉眼之间的笑意渐渐泯去。
    “广坤,你跟朕都老了啊,可朕不想老,你可知为何?”仁宗帝再一次看向了广坤公公,这么多年,他也唯有在广坤公公面前说这些话。
    “皇上想必是不放心睿王殿下吧。”也只有广坤公公敢在仁宗帝面前说起任承恩。
    仁宗帝轻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广坤公公,而后又回到自己的龙椅之上,抚摸着椅子上的龙头,久久未言。
    是啊,他心里还在惦记着任承恩。一直以来他最喜欢的孩子便是任承恩,即使他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内心深处也并未真正的去责怪他。
    广坤公公见天色不好,直接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而后又恭顺地立在仁宗帝旁边。因为天气寒凉的缘故,他一时不忍咳了几声。
    仁宗帝听着广坤公公年迈的咳嗽声,当下便道:“你既身体不适便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广坤公公当下便退了下去,临走时,顺便将殿门关上。
    广坤公公走后,偌大的一个静心殿便只剩下仁宗帝一个人。他躺在龙榻上,闭上眸子,似乎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
    ……
    许久大殿中多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仁宗帝一向心性多疑,当下便睁开了双眼,正襟危坐地看着面带黑罩男人,眸色阴沉地道:“你是谁?”
    “父皇,是我。”来人一把扯下面罩,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仁宗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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